聽說另有妙處,朱沐恩的首個反應,就是遇上大忽悠,因為之前海外客商進獻東西時,舌燦蓮花,說得妙用無窮,表情就與現在的這家夥一樣。
“我書讀得少,你不要騙我啊……”
“哪的話?騙誰也不會騙朋友啊,我這人很義氣的,其實人家都喊我溫義氣呢。”
溫去病靠近朱沐恩,低聲道:“朱少你用的那是藍光盤,放出的影像全是藍色,而我送你的這個,是全光盤,放出來的時候,各色俱全,如同真人,保證高清。”
“什、什麼?”朱沐恩眼睛瞪得老大,“那……那不就等同真……”
他想說這樣的影像等同真人在前,除了大小尺寸有差,其餘就一模一樣。從單色一步跨到全彩,視覺上的震撼,就像從原始一下跨入文明,瞬間將他震呆。
“朱少千萬別大聲。”溫去病低聲道:“這種獨一無二的好東西,不是人人都有的,你先獨享,過段時間再公開,挑個好時機,做好準備,這才大大威風啊。”
“你……溫老板果然是個義氣人。”
被重禮搔得心癢難耐,朱沐恩恨不得立刻回去,感受高清、全彩的震撼,看向溫去病的眼神,帶上一分謝意,“我交了溫老板這個朋友,往後大家多親近親近。”
溫去病低聲道:“朱少果然夠朋友,那先前的一點小誤會……”
朱沐恩心情大好,已不把什麼恩怨放心上,一步跨前,很不習慣地拱了拱手,道:“大家都是本地同鄉,一點誤會,不要放在心上,以後……大家交個朋友,溫老板的朋友,就是我朋友。”
這話不算道歉,可確實是服軟了,同為豪門出身的眾闊少,知道這話的不易,眾人趁勢順階下台,紛紛拱起手,堆滿笑臉,上前見禮。
他們自己也清楚,換了平時,能有個與朱家攀上線的機會,肯定求之不得,現在得了機會,哪有人會傻到為了一點意氣,非要見個輸贏?就朱沐恩來說,結交相同階級的人物,也是有益無害,雙方可謂一拍即合。
幾分鍾前劍拔弩張的情勢,一下變得歡慶熱鬧,陶敏才對溫去病豎起了大拇指,示意了得,原本他以為,溫去病說讓朱沐恩道歉,隻是吹噓,這裏怎說也是姓朱的地頭,這些頂層貴族眼高於頂,別說道歉,就連示弱都千難萬難,沒想到溫去病當真說到做到。
溫去病聳了聳肩,並不言語,隻是使個眼色,讓陶敏才別忘記承諾,後者拍了兩下胸口,表示一切包在身上。
這邊一片喧鬧,一票人交互拱手見禮,場麵倒像是生日賀壽,兩旁的各家侍衛、仆從,麵麵相覷,忽然,長廊盡頭的包廂門打開,這裏的吵鬧雜音,終於驚動了內裏的人。
為首的一個紅袍胖子,虎背熊腰,雖然肥胖,卻也非常魁梧,一走出來,兩旁的護衛連忙單膝跪下,赫然就是港市之長,朱濤。
作為本市之長,眾人早就看他樣子看得眼熟,一見到他,都是大吃一驚,想不到朱沐恩居然是和他老子一起出來,紛紛彎腰見禮,身分最低的溫去病自不例外,不過,比起市長,他更在意朱濤身後跟著出來的兩個人。
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體格挺壯,標準的朱氏遺傳,氣宇軒昂,穿著紅色長袍,腰間卻佩刀,這並不是傳統朱氏的穿著風格。
丹嵬朱氏,有根據自家血脈,相應開發的武技,朱氏子孫使用的兵器並非刀劍,這人能與朱濤同席,身分不低,卻又佩刀,隻可能是朱氏新生代中,被選出與外派交流的菁英,再從年紀推斷……
“嘯日戰鷹”朱鼎宇,星榜七十六,自幼就是朱家力捧的種子,成年後機緣巧合,拜入封刀盟,修練上乘刀術,進入星榜,備受期待。
(……朱鼎宇是朱家菁英,平常都在首府,怎會沒事跑到力夏達港來?這裏各方勢力交錯,隨便來個星榜高手,招惹各方疑忌,朱家一向也避免的……那麼,就是有事了。)溫去病心下忖思,目光跟著越過朱鼎宇,看見他身後的那一個……
(那是……)人緩步踏出,卻在瞬息間失去蹤影,所綻放出來的,隻餘一道刀光,驚豔破空。
廊上擠了不少人,可這道刀光一出,眨眼間飆過十多米距離,直斬向剛才威風了一把的張文遠。
粲然刀光臨頭,張文遠急出一身冷汗,幾乎被嚇呆,總算平日練武沒有白下功夫,危急中,奮起全力,拔刀揮斬。
對方的刀瞬息飆至,速度遠勝張文遠,卻在落刀時,短暫停頓,張文遠這才得以抽刀擋架,以攻代守,一出手就是最自負的三王斬。
三王斬是封刀盟有名的絕技,張文遠練了一年多,也還隻是入門,但這一擊攸關生死,擊發出的力量勝於平時,隱約有王道之氣加身,三刀的力量攀上第四級。
能斬出這一刀,張文遠非常自豪,但頂上那簡短停頓的一刀,揮落下來,隻是第三級力量,使的卻是同樣一式三王斬。
三刀拚三刀,在交會的一瞬,落下來的斬擊,陡然生變,刀影歸一,速度、力量大幅提升,勢如破竹,強行將張文遠的三王斬斷開,刀光斷滅。
“鐺”的一聲響,張文遠手中長刀碎斷,踉蹌後跌,雖然緊握住剩餘的刀柄,卻虎口破裂,鮮血迸流,連嘴角都溢出血來。
三王斬被破,內息牽動成傷,但最讓張文遠震撼的,還是攻破自己的這一刀,當初師父授業時說過,三王斬是力強者勝的絕學,以力破力,可對方卻以低過自己的力量,同使一式三王斬,破了自己的招,這……如何解釋?
“……你的三王斬,使得不對。”
刀光斂去,停現出來的,是一名十四、五歲的美貌少女,身穿武士勁裝,腰間佩有雙刀,一長一短,英姿颯爽,出色的外貌,極為搶眼。
“三王斬講究力強者勝,這是不錯的,但所謂的力,不是蠻力,封刀盟從來就不是推崇純力量的門派,你再這麼練下去,脫離中階起碼要四十歲之後。”
高階不是那麼好上,六成多的武者,這輩子中階止步,四十歲就能脫離中階,在大多數人身上都是誇獎,但從這少女口中說出,卻仿佛成了極大恥辱,張文遠怔怔聽著,完全失了神。
“……還有……”
少女側著頭,想了一想,美貌的容顏,略顯幾分嬌憨,一眾闊少幾曾看過這樣的美女,都為之失神,想著要怎樣上去攀談,哪知少女忽然一閃,就從原地消失,化為一道刀光。
刀光所向,卻是直接飆向陶敏才,這位貿易大商家的獨子,一派儒生打扮,連兵器也沒有,見這一刀當頭斬來,躲已不及,唯有舉臂硬擋。
雙臂交叉舉起,與刀一撞,驟然燦發一片黃澄澄的亮光,陶敏才全身籠罩在黃光之中,像是化成一尊銅像,氣勁凝固,赫然是第四級力量。
“銅像功!”
“金剛寺傳承?”
一眾闊少驚呼出聲,他們平素玩在一起,彼此熟稔,知道陶敏才會武,卻不曉得他師從何派,想不到他居然拜入金剛寺,更不聲不響地練上第四級,成了眾人之中最強的一個,藏得夠深,下的苦功也讓人咋舌。
但這份“最強”,在麵對真正的強人之前,卻還是不足,刀氣破頂而下,將銅像氣罩剖開,氣罩迸裂,陶敏才踉蹌連退,四五步後,因為撞著人而停步,陶敏才臉色發白,額上乍現一道血線。
旁人看得明白,這已是生死之間走過一遭了,那少女的一刀,同樣是以三級力量破四級,金剛寺的硬功,高度凝練,理論上可以扛住更高半級的力量,卻被她以第三級力量,強行打破,隻要刀勁稍重一分,陶敏才立刻就砍成兩半,之所以有命在,全是手下留情。
“我爺爺說,金剛寺的佛門傳承,自然是了不起的,內中神功無數,冠絕當代,絕不可以小看。”
少女神色肅然,沒有因為一刀破銅像功,有半分輕侮,“但武學之道,千變萬化,若真以為金剛寺的傳承,能穩克本盟刀術,那就太過天真,即使本盟居合之術,對上天鬥劍閣的師兄姐,能少少占點便宜,也不敢妄言什麼穩贏,江湖傳言,豈能為信?”
一番話,不驕不餒,正氣凜然,眾人這才知曉,她是因為陶敏才的嘲弄之言,說封刀盟不能遭遇金剛寺,這才出手,先指正張文遠刀法,更擊破銅像功,證明封刀盟的刀術,絕不遜色金剛寺傳承。
換句話說,她的身分……應該是封刀盟中人……
張文遠愣了半晌,忽然像是明白什麼,站直身體,端正表情,抱拳欠身,道:“謝師姊指正,文遠日後刀術能有所成,全仗小書師姊今日點撥。”
小書?
雖然沒有道姓,眾人腦中卻轟然一聲,知道了她是什麼人。
無珠刀尊的孫女,封刀盟的天之驕女,帝國十大美人之一,擠身星榜前三十的新人高手,司徒小書!
眾人心神震蕩,未及言語,卻見司徒小書揚起刀來,指向一直悄站在旁的奴隸商人。
“……你,就是溫剝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