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瓏一雙妙目動用禪識,亦在緊盯著土中冰魘,見原承天已將其牢牢纏住,神火珠又打將出來,便暗傳法旨,令諸修速速動手種草。
其實不需九瓏吩咐,諸修也知這時機不可錯過,借著神火珠的威能,諸修迅速打碎堅冰,種下百無草來,也就是片刻之間,百粒草種盡數植進黑土之中。
九瓏先令諸修後退,這才向原承天暗傳訊息,讓原承天退出黑土。片刻之後,原承天一躍而出,口中連聲道:“厲害,厲害。“
饒是原承天,此刻也是凍得發抖,原來那至寒之氣驅除極難,也就是原承天依靠火字真言護住周身,擋住大半寒氣,否則此刻隻怕就被凍在寒土之中了。
九瓏道:“百無草已然種下,還請承天速速施法,我等可速離此處。“說到此處,就將原承天手掌握住,將體內的一絲元極神火緩緩渡去,這元極神火雖如遊絲一般,卻也立時將原承天體內寒氣驅除了幹幹淨淨。
原承天知道九瓏雖重修元極神火,卻也隻是一星半點罷了,此火號稱天下第一,自然極難修行。
就在原承天動用造化神功,催發土中草種之時,那冰魘已從土中躍出,大叫道:“元極,莫要逃!今日定要爭個輸贏。”
九瓏笑道:“冰魘,你莫要慌,早晚讓你落在我手中,我此番回去,定要好好思忖,該給你做個怎樣的安排。“她見原承天已然無恙,就將體內那絲神火逼到掌中來,低頭把玩不已。
冰魘瞧著九瓏掌中火星,嚇得魂飛魄散,顫聲道:“那是,那是……”
九瓏笑道:“你倒也是有些見識的,此火正是我性命交修之火,名叫元極神火,你若不服,便上前來領教一二,瞧我能不能燒得化你。”
冰魘見那神火雖隻是星星點點,想來也隻是初修罷了,但這神火的大名可是如雷灌耳,哪裏敢上前嚐試。
就趁著九瓏以神火威嚇冰魘之時,原承天施法已畢,就見那冰雪之中,冒出十幾株綠芽來,正是那百無草破土而出了。
九瓏知道這百無草一生,便是百計難以消除,這才對原承天微微點頭,原承天會意,二人緩緩退出這極寒雪域,那冰魘忌憚九瓏掌中元極神火,自然也不敢追來。
轉頭瞧見雪中的綠芽,冰魘不知這百無草的厲害,怎會在意,隨手卷起一股寒氣,將那綠芽盡數拔出,這才重新回到雪嶺之中。
九瓏與原承天回到天地殘生卷之中,派出數名修士,專來探這雪嶺四周百無草的生長動靜。
到了第二日,便有修士來報,說那雪嶺四周已是鬱鬱蔥蔥,竟長出數千根尺長的青草來,不過已被冰魘驅使數百雪獸,很快驅了個幹淨。
九瓏笑道:“那冰魘若是個有見識的,何必做此無用之功,她若是堅持不肯離開此處,數日之後,便是後悔也是來不及了。”
雲龍真人道:“冰魘奉火鳳之命擋住要衝,怎會舍得離開此處,若她離開雪嶺,我等就可長驅直入,與鳳八一較短長了。”
到了第三日,也就是一夜之間,那雪嶺四周又重新生出百無草來,這次百無草來勢洶洶,何止千萬之數,冰魘又調來近千雪獸除草,又哪裏能除得幹淨。
原來這百無草因無一用,世間絕少有人種植,故而一旦生根,一夜而生萬芽,奪五行之靈氣,任你水火相逼,此草皆是不枯不死。
如今雪嶺上下,已有大半被百無草覆蓋了,雪域之中寒氣既被這百無草所奪,也就消去不少,雖不見雪融冰消的情景,但百無草處處破冰而出,那雪嶺上的堅冰已是支離破碎了。
到了第五日,這百無草已然長成三尺多長,雪嶺已被這綠色覆盒一空,殘雪碎冰盡被這綠草覆蓋,除了山頂因大雪一直飄落,寒氣尚足之外,雪嶺腳下,雪已消融,彙成道道小溪繞嶺而去。
冰魘此刻方知,這百無草竟是驅除不得了,以她世間無雙的至寒神通,卻拿這百無草無可奈何。
等到了第十日時,果然如九瓏所料,那雪嶺竟被消去了大半,嶺下數道小溪彙成一條大河,雪嶺上的大雪雖然愈發大了,可又怎及冰雪消融之速,冰魘苦心營造的極寒之域,已然不複存在了。
原承天與九瓏出外觀景,見到百無草如此強大,於欣喜之餘,也是心生憂慮。
原承天道:“此草如此頑強,用不了十年,這角木箕水二境,大半地域便被這百無草覆蓋了,再過百年,北域隻怕也要被這百無草占據,如此一來,其他生靈何存?”
九瓏點頭道:“綠龍將草種交給我時,也再三叮囑,一旦此戰結束,務必要將物草盡數鏟除,否則千年之後,仙庭怕就是一片荒蕪,盡是這百無草的地盤了。”
原承天道:“這百無草水火不忌,又有何計消除?”
九瓏微微一笑道:“百無草若真個兒無計消除,那仙庭早該被此物占據了才是,這世間一物生來,必有一物相克。承天隻管放心,到時瓏兒自有妙策。”
原承天點了點頭,九瓏既有把握,他自然放心。如今極寒雪域既然不複存在,冰魘神通大減,明日正可與冰魘一鬥。
諸修皆知原承天近日定會用兵,早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北域多年獸劫,有望一戰而消,諸修心中怎能不熱血沸騰。
這一晚諸修加緊運息調玄,以便養足力氣,明日竭力一戰。
當晚原承天與九瓏正在那天地殘卷之中相對而坐,默運玄功。九瓏忽然低聲喚道:“承天速速醒來,不可用功。”
原承天被九瓏一喚,當即猛醒,也就是他心境強大,九瓏呼喚之聲又輕,饒是如此,心境也難免一蕩。
就見九瓏麵色凝重,道:“剛才我心血來潮,極是不安,今晚或有不測之變。想那冰魘亦知我明日將會用兵,極可能入我等夢境殺人了。”
便在這時,忽聽卷中某處傳來一聲悶呼,其聲音雖是極其輕微,卻瞞不過此卷的主人原承天。
在這天地殘卷之中,可算是固若金湯,絕不會擔心對手偷襲,不管是如何大能,若想進入這天地殘卷而不被原承天所知,那是絕無可能。
何況那對手若是入了天地殘卷,豈不是等同於送死?
原承天也不起身,就用神識向慘呼處一探,原來一名修士已是七竅流血,坐地而亡,但這修士身邊的同伴因離得稍遠,竟不知道同伴已在夢中被殺,仍在默運玄動。
原承天轉向九瓏,麵色慘然,道:“不好,果然是那冰魘借我修士運玄靜坐之時,侵入夢境中殺人。這天地殘卷竟也攔不住她”
九瓏道:“天地五界尚缺仙庭卷,自然露出極大的破綻來,這冰魘曉知天機,神通廣大,那意念暗暗侵入,誰能擋得住。”
那修士修到一定境界,自然是心無雜念,無睡無夢,但修士運玄之時,身心與天地合一,隔絕外物,就覺得天地間唯自己而已,這種境界,本是大能修士必有之境,是為神遊,與夢境其實就有三分相似了。
哪知冰魘卻可在此時侵入修士心境,一舉便殺,修士幾無還手餘地,那冰魘最可怕之處,也莫過於此了。
九瓏道:“我去尋她出來。”
那於夢中殺人,唯靠一點意念罷了,與靈台神遊極其相似,端的是無跡可循,九瓏急返靈台,就動用一點禪識,去這卷中尋那冰魘的意念,而原承天亦同時靈台神遊,以助九瓏一臂之力,同時亦要謹防冰魘趁機偷襲九瓏。
於是原承天便施圓字真言,護住自己與九瓏,那冰魘意念雖強,也絕不可能透過這圓字真言了。
就在二人靈台神遊之時,又有一名修士於無聲無息之中,倒地而亡,這兩名皆是參與過種植百無草的,故而被冰魘鎖定了。
原承天亦可高聲呼喚,令諸修從靜坐中醒來,但修士入定之時,最忌的就是被人驚醒,若是原承天如此施為,損失更為慘重了。
九瓏雖見冰魘連殺兩名修士,心中仍是古井不波,靈台神遊時固然可洞窺纖毫,可冰魘的一點意念何等虛無飄渺,若是那冰魘刻意隱瞞,那是怎樣也發現不了的。
九瓏也隻能依靠冰魘意念極其輕微的靈力波動,去感知其存在。然而遍查之下,九瓏數次雖有所感知,卻總是捕她不著。本來原承天神識強過她,由原承天去尋冰魘更有把握,但原承天若是出手,便無法動用圓字真言守住二人了。
在冰魘意念之前,生死隻在頃刻之間,原蘇二人隻能先立於不敗之地,再言其他了。
忽見九瓏秀眉一皺,低聲道:“雖是發現其意念存在,可惜卻捕她不得,好在將其驚走,救了一名修士性命。”
原承天道:“說不得隻好將諸修喚醒了,否則任那冰魘施為,你也未必能護得周全。”
九瓏道:“諸修因是在這天地殘卷之中修行,心中絕無顧慮,又知明日必有血戰,故而入定極深,與往日不同。若是倉促間喚醒了,怕有一小半修士要受損傷了。”
正在為難之時,原承天耳邊忽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主人莫慌,獵風前來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