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這道神識立時也出了神宮,朱雀真童猶在宮外等候,隻是再見到原承天時,麵上已去了焦燥不安,笑吟吟道:“道友,你怎的入宮便是兩日,勞我久候,你目前隻是一道神識罷了,怎能收我法寶?”
原承天心中略吃了一驚,自己在那葫蘆中隻是片刻,哪知卻過了三日了。
他本想再探銀偶下落,此刻也是來不及了,便道:“那就勞煩真童,將這朱雀扇送到劍神城,到時我在劍神城等候便是。”
真童道:“如此也好,大修離體太久,隻怕貽禍無窮,還是快點回去的好。”
這真童先前心煩意亂,諸多埋怨,此刻倒也殷勤可喜,原承天暗道:“朱雀正識歸位,果然是天下皆安。”
忙辭了真童,一道神識徑往劍神城去了。
那神識複歸靈台,再無阻礙,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罷了,但就在這道神識重曆無量玉山之時,那玉山重重迷障之中,卻有一道青光微微透出迷障,好似一道目光一般,瞧著原承天這道神識遠遠的去了。
且說索蘇倫守定屏風,眼瞧著三日將至,也不免有些著急,原承天此番神遊,天下倒也無幾人能攔得住,但那能攔得住的,皆是原承天的大敵,且不談兩位世尊分魂,便是有一二神執動用些大能法寶,也會生出大大的妨礙來。
然而索蘇倫便是縱身跳進這雲屏之中,也難助原承天一臂之力,他的這道魔識隻能窺探魔界,仙庭於他的魔識來說,那是怎樣也瞧不明白的。
他心中暗道:“若是無參在此,倒也能省心不少。”
正在這時,忽聽院外遁風響動,立時傳來任太真的聲音道:“清修之地,不可亂闖。”
院外來人忙道:“任大修,城外來了兩名道友,口口聲聲要見蒼穹大修,我等見他道體清奇,不敢阻攔,唯請大修示下。”
任太真與索蘇倫聽到此言,同時放開各自靈識魔識去瞧,隻見城外百裏處,空中果然立著二修,但其中一修身上光芒萬丈,哪裏能瞧得清楚。
另一修身上雖不曾生出光芒來,也被這光芒掩住了,一時難辯身形。
索蘇倫見到這光芒難免心中疑惑,那任太真卻是知曉的,就聽他叫道:“清禪,你怎的已得了玉軀。”一道傳音,直傳到城外去。
此言一出,那萬丈光芒刹時消失,空中果然現出令清禪與姬老二修身影來,索蘇倫不由大喜。
刹那間二修便到院中,青竹子見又來了兩位大能,慌得有些手足無措了。
他在這劍神城中雖是受人崇敬,可在仙庭之中並無職司,平生又不肯交遊,也不曾見過多少仙庭大能。急忙上前迎接了。
索蘇倫雖見令清禪與姬老來了,仍不肯擅離職守,好在二修自有任太真接待,倒也無妨。
任太真見令清禪仙風繞體,光華內蘊,不由得又喜又羨,道:“清禪可謂是福德之人了。”
令清禪哈哈大笑道:“此事僥幸之極,等蒼穹大修出來,我再細述不遲。”
索蘇倫正替任清禪歡喜,忽聽雲屏一響,原承天已從雲屏中走將出來,亦是滿麵春風,笑道:“索兄護法辛苦。”
索蘇倫見原承天神氣完足,神色歡喜,亦是大大的鬆了口氣,便道:“這又值得什麼。”
那原承天早離了靜室,親來院中迎接令清禪與姬老,諸修久別重逢,皆是感慨萬千。
寒喧已畢,原承天笑道:“我神遊歸來,在這城外差點被這玉軀光芒衝散了神識,當時心中好不惶恐,原來卻是清禪到了。”
那原承天何嚐說過笑話,諸修一聽,便知原承天此刻心情極佳了。此番神遊,定然收獲不少。
令清禪道亦笑道:“我這具玉軀失而複得,說來僥幸之極,但姬兄太真,隻怕就沒這麼順利了,看來是因我一人,將這‘福運’二字占盡,你等二人免不得受些煎熬。”
任太真與姬老齊聲道:“瞧他這番說話,可不是惱人。”說的諸修皆笑。
那青竹子雖是主人,卻被這滿院大修來了個喧賓奪主。隻是這樣樣事,便是來個十回八回,也是無妨的。
原承天細問此中原因,令清禪這才道:“我當初轉世曆劫之時,倒也曾細加安排,那代神執在仙庭大大有名,就是霹靂真人了。”
任太真聽到這裏,忍不住撫掌叫道:“好安排。”
索蘇倫自然不解其中奧妙,道:“這安排又是怎樣的玄妙?”
任太真道:“清禪當年職司,乃是風部蕩天正禦,主司掃蕩凡世間穢惡瘟疫,亦可助雷部興雲布雨,職責不可謂不重。那霹靂真人乃雷屬大能,本該歸於雷部紫微風宗遜處,但因霹靂真人性情焦燥傲慢,又自恃其能,心中隻想著正禦之職,又怎甘心入那雷部為風宗遜部屬。”
索蘇倫道:“如此說來,令神宮以正禦之職相招,此人必來了,且風雷相合,以此修神通,倒也正配風部。”
任太真道:“這就顯示清禪的苦心了,靂靂真人神通廣大,按理早該委以重任,但諸處職司不缺,此人隻能當個清淨散人罷了。其後諸大正禦曆劫下凡,但諸修考慮到此人脾氣,哪裏敢將這正禦之職讓給他,便是青龍,也是顧慮重重,不便輕授其權柄的。”
索蘇倫道:“前輩說話要將人急殺了,快快說來,那霹靂真人得了這正禦之職,怎的反見令神君的用心。”一言說的諸修皆笑。
其實以索蘇倫心境,哪裏就那麼容易被急殺了,不過是妙語解顰,以增雅趣罷了。
任太真卻不理他,悠悠道:“若論那霹靂真人的神通,著實超過許多正禦了,偏偏卻因性情之故,一直鬱鬱不得誌。那青龍原也擔心,這霹靂真人早晚會惹出事來,如今清禪主動向青龍請命,讓那霹靂真人主持風部,青龍怎能不允。”
索蘇倫道:“凡具大能者,若不得重用,或就此沉淪,或奮而發難,的確不可不慎了,若依我魔界的規矩,若霹靂真人這等人物,既不能委以重任,勢必誅殺了事,以絕後患。”
諸修又笑又驚,皆道了個“狠”字,那魔修行事手段,果然與眾不同了。
任太真道:“霹靂真人既掌風部,果然是勤勤懇懇,任勞任怨,那脾氣也改了不少,與風部原有部屬,也是關係融洽之極。這千萬年來,風部部屬隻換過一人罷了,原因也是那人下界曆劫去了,不得不填補空缺。”
索蘇倫笑道:“妙極,那霹靂真人性情焦燥,他人親近不得,故而雖具大能,卻難以形成朋黨,雖執掌風部多年,既難替換部屬,那風部權柄猶在令神君手中,如今令神君安然返回,霹靂真人無從抗衡,隻好乖乖交出大權了。”
任太真道:“此隻是其一罷了。其二,便是霹靂真人修的是絕頂雷屬功法,與玉軀不合,他人占得了玉軀,偏偏此人占不得。”
索蘇倫愕然道:“那玉軀乃世尊親製,有無窮奧妙,怎的卻占不得玉軀?”
任太真道:“天地之威,以雷為最,這等大權,實不可擅自授人。故而得修雷屬功法者,不可占得玉軀。且紫龍乃為雷君,若那玉人正禦亦修雷屬大能功法,又將紫龍置於何地?”
索蘇倫暗暗點頭,那屬下若是職權過重,未免就是尾大不掉了,其中如何平衡,著實微妙。玉人雖是世尊弟子,但若是修成通天大法,任你如何大德,日長一長,難免心中生出妄念來。
觀如今仙庭安排,便可略知當初世尊苦心。真龍一族皆具莫大神通,但除了青龍之外,反不曾擔當職責,隻因若那人掌權既重,又有莫大神通,早晚必有禍事了。
如今龍族在野,無形中便可實行督察之職,玉人雖占神執之位,但因神通略遜真龍,自然也是小心翼翼了。
索蘇倫是為魔界魁神,對部屬職責安排自有一番心得,世人皆以為大能者必居大位,其實卻是大謬了。
至於青龍的安排,更顯世尊用心。四神之位雖尊,其實卻無具體權柄,若是那性情散淡的,如白虎,玄武,雖享大位,平時卻是不肯理事的,世尊也是由他。
而如青龍這般,受萬眾崇敬,又受世尊親囑,事必躬親的。卻因大權細務皆在神執手中,青龍亦難事事插手,隻能從旁協助罷了。比如令清禪空出這風部正禦之職,若無令清禪主動申明,那霹靂真人也是無可奈何的。
因此世尊雖是身碎沉淪,但因仙庭布置甚是巧妙,這千萬年來倒也是可以勉強運轉的。隻是無論怎樣的法度安排,一旦年深日久,必有無窮積敝,如今神執勢弱,火鳳當權,亦可略窺一斑了。
索蘇倫轉向令清禪道:“如此說來,令神君此番回返仙庭,那霹靂真人隻好將大權拱導相讓了。“
令清禪卻搖了搖頭,道:“玉軀易棄,大權難讓。我雖是苦心安排,但霹靂真人怎肯輕易交權?隻好與他約定,那正禦之位仍由他代掌,除非世尊親下法旨不可。“
原承天道:“以清禪此刻修為,能以一人之力奪回玉軀,著實萬幸了。且神執職司,也的確需青龍授權,霹靂真人亦不便輕易交權的。其後太真之事,亦該如此料理。“
(感謝bb82,Dee曾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