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4章 福禍難辯生玉質

二人既離生門,此界中的殺伐之術就被立時引發,空中那團黑氣本來離原承天九瓏萬丈之遙,此刻卻將二人團團包裹起來,黑雲之中沙沙作響,中有無數黑砂向二修掩來。

原承天與九瓏此刻皆是真玄微弱,別說祭寶,就連將身子遁開半尺亦難辦到,好在神識尚在,原承天毫不猶豫,就祭出那件神秘的小鼎來。

自他修成大羅境界之後,此鼎已可禦控,當日鼎光三現,或意味著隻能動用三次,如今生死之地,不用此鼎,更待何時?

那小鼎果然厲害,鼎中生出金光一道,就將黑雲中的黑砂掃去大半了,且金光在二人身邊籠罩,剩餘的黑砂又如何能侵得進來。

但黑雲之中黑砂源源不斷湧來,卻不知那小鼎能撐到何時,且小鼎每次動用金光,原承天的神識就衰減一分,原承天的神識再強,也定有耗盡之時,因此二人此刻端的是命懸一線了。

在原承天動用小鼎苦撐之時,九瓏目不交睫,緊緊的盯著雲中黑砂,她雖不喜修習殺伐之術,可當此危急之境,也需弄明白這黑砂的玄奧,那麼就算原承天神識耗盡,也可繼續支撐下去。

隻瞧了片刻,九瓏便默默點頭,手中取金針一枚,就向黑砂祭去,她此刻真玄微弱,自然也不指能用這金針驅走黑砂,唯盼著用這金輒一試黑砂的威能。

就見那金針被黑砂一卷,立時化為一縷金屑,九瓏的金針絕非俗寶,卻被這黑砂輕易打得粉碎,看來若非小鼎威能通天,換成任何一種法寶,皆難助二人逃過此劫了。

原承天一心以神識禦控小鼎抵禦黑砂,此境雖是危如累卵,但因九瓏在側,當真是心無旁騖,不驚不恐,甚至還笑將起來道:“瓏兒,你可瞧出什麼玄奧來。”

九瓏笑道:“當此命懸一線之刻,也唯有承天能這般談笑了,這黑砂好不厲害,昊天之寶難抵這黑砂一掃,在我瞧來,何止是法寶,便是你我所修三光,若不能修到極致,也未必能強過這黑砂了。”

原承天苦笑道:“不想初入滅界,就遇到這至強法術。”

九瓏道:“此黑砂是否是滅界至強,尚難確定,我隻是覺得,若能有這黑砂護體,反倒可助你我在滅界中生存。”

原承天道:“既然黑砂至強,金針一觸便散,你又如何取砂,如何以黑砂禦法?”

九瓏微微一笑道:“隻需明白這黑砂變化的法則,想來總有辦法。”

她低頭尋思,目光忽的落在手中朽木所生的嫩枝上,她當初離開朽木之時,覺得這嫩枝青蔥可愛,也不及細想,就隨手摘了來,此刻細細想來,目光忽的一亮。

原承天與她雙修有術,自然心靈相通,九瓏心中一動,他心中已有所察,便點頭道:“此嫩枝生於朽木,又不知被多少滅界大法侵襲,卻仍能生存,可見這嫩枝生命力極強,你用這嫩枝,的確可再試黑砂之能。”

九瓏嫣然笑道:“承天之見,與我心有戚戚焉。”

二人雖在這滅界之中,卻因洞徹生死難關,又何懼之有,那危機襲來,自當設法抵禦,若是實在抵禦不得,大不了雙雙殞命此處罷了。

說來二人身子仍在不停的下沉之中,正因心中無懼,二人自是談笑自若,此情此景,不知羨煞世間多少癡兒女。原來情到深處,生死亦是等閑。

九瓏便將嫩權探出,向那黑砂一卷,果然那黑石砂雖強,卻強不過這區區一根嫩枝,等九瓏將嫩枝了收回來,枝頭便沾著數粒黑砂。

九瓏便以觀玄之法,細瞧這黑砂玄奧,此時原承天的神識已然動用七次,已然是臨近油盡燈枯。

那真玄若是耗盡,修士體力不過如同常人,諸般法術難施,因此並無苦痛之處,但神識若是耗盡,就會覺得身子疲倦之極,恨不得就此沉沉睡去,睡他個千萬年才好。

但九瓏此刻已然入定,不理會周遭之事,萬千重擔皆在原承天一人身上,原承天便是心力交瘁之極,心中又怎有“放棄”二字,便將小我神識激發出來,使那小鼎金光再現,掃去雲中黑砂。

如此又掃蕩了三回,小我神識雖是神妙,但其勢實比大我神識略弱,因此三次過來,原承天再生疲累之心,這疲累自心而發,無關四肢身軀,那真是一息也支撐不得了。

原承天向九瓏瞧去,見她仍在入定,不由一聲歎息,暗忖道:“難不成真要死於此處?”

就在這時,腳下黑雲之中生出一縷碧雲來,這碧雲三尺見長,掩在那黑雲之中,等閑難以瞧見,也虧得原承天一直動用神識應付黑砂,四周變化纖毫可見,因此總算不曾錯過這縷碧雲。

他毫不猶豫將步一踏,就立足於碧雲之上,至於這縷碧雲能否承受住二人的身子,其中又有多大殺機,原承天已然無法顧忌了,被黑砂掃到是死,被這碧雲中的玄機傷了也是死,倒不如來一最後在變化,也好過坐以待斃。

身子一墮入碧雲之中,四周風景立變,哪裏還能瞧見黑雲黑砂,向四周瞧來,空中除了腳下這朵碧雲外,竟是空無一物,但若細細瞧去,見可見四周有金光亂閃。

原承天動用龍格非所授滅界法則,將此景一探,總算放下心來,原來總算是尋到了另一處生門,看來一場危機已然過去了。

此境既是生門,自然靈氣甚足,雖然二人仍不停下墜,但隻需恢複一絲半點真玄,就可重施遁術,穩住身形了。

原承天凝神運玄,體內真玄再次緩緩恢複過來,等他將真玄恢複一成之後,他很快發現,體內真玄已與往日不同。

修士到了大羅境界之後,體內真玄如金似鐵,且因各人屬性不同,各發毫光。原承天既為人屬,那真玄便發紅色毫光了。隻是因這毫光不泄於外,唯有動用觀玄之術,方能瞧得明白。

原承天因關心體內真玄運轉情形,又擔心剛才被霞光照過之後,靈脈或有損傷,這才動用內視之術觀瞧,因此立時發現,真玄於紅色毫光之外,另生一種光華,此光好似無暇美玉之光,端得是溫潤之極。

原承天暗道:“真玄生出玉光來,也不知是福是禍。”忙試用體內真玄,施展出遁術來,好支撐住二人身軀。一試之下,心中不由歡喜起來,原來此番真玄運用與往日不同,與之前相比,如今隻需動用以往三成真玄,就可施展遁術了。

原承天雖是歡喜,卻明白禍福相依之理,那真玄生出玉光,固然可算得上增三倍之多,但其中利敝,仍需細心體察。

他連接動用幾次小法術,已可證實所耗真玄比往日少了許多,至於是否另具其弊,此刻尚難發現。

若這玉質真玄真的可增令玄感大增,就好比原承天於大羅八九重天再晉一重,或可為十重天了,雖是一喜,但也不必慶幸過早。

就在這時,九瓏亦睜開雙目,道:“承天,那黑砂的玄奧,我總算略知一二了。”

原承天道:“願聞。“

九瓏道:“那黑砂瞧來凶惡,卻是混沌靈氣所凝,著實算得上是先天妙術,隻可惜混沌靈氣不在生門之中,除非另遇危機,方能一顯這黑砂威能。“

原承天道:“這般說來,若是再遇滅界大能法術,就可用這黑砂抵禦了。“

九瓏道:“是否如此,尚需一試,我瞧這黑砂,實可與承天所用的九淵灰雲相提並論,隻可惜離了滅界之後,這黑砂之術就無從動用了。“

原承天道:“滅界中的大能法術,也委實不能帶出滅界去,否則一旦流傳,若落在大德之士手中也就罷了,若再有顧玉瑾之事,豈不是貽禍無窮。“

九瓏笑道:“承天不肯修習滅界大能法術,想來也是此意了。“

原承天笑道:“雖不肯去學,卻擋不住那霞光映照,瓏兒試試運用內息真玄,是否與往日不同?“

九瓏點頭道:“真玄毫光別生玉質之光,玄感因此大增,瞧來倒像是一件好事。“

原承天道:“世事禍福相依,此刻也難說得準,隻是在目前看來,真玄充沛總比那有力使不出的好。“

九瓏笑道:“既然如此,就當它是件好事罷了。“她轉目瞧了瞧四周空中的金光,又道:”不知這金光又是何物。“

原承天道:“瞧來雖是耀目之極,光華燦爛,但若想觸到金光,就得離開腳下碧雲,那就是離開生門了。“

九瓏道:“奈何這滅界之中,生門總是渺茫難知。便那毀天滅地的法術,卻是在所多有。“

原承天笑道:“不如意事常八九,世間原來邪魔多。“九瓏亦笑。

二人皆是老成撐重,雖見金光耀目,其中蘊極大玄機,卻不肯輕離生門,這世間總有諸多誘惑,就如這金光一般,瞧來光華奪目引人入勝,其實卻是暗藏殺機。

片刻之後,金光就隱了去,碧雲外又生出紅雲數朵。二人正在觀瞧,忽見一點黑影自紅雲中竄出,一個聲音自紅雲中響起,叫道:“小黑,不要亂跑!“正是玄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