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JA8就在原承天力抗天羅旗之時,於蒼穹界中,五越向索蘇倫問道:“若有一山壓來,力不能承,又該當如何?”
索蘇倫道:“既然力不能承,避之為上策。”
五越便笑道:“世間諸山可避,唯此山難避,我將此山好有一比,就好似魔界億萬蒼生,你若避此山,就斷送魔界前程,魁神亦要一意孤行嗎?”
索蘇倫斂容道:“既是如此,索某便是萬死,也要力撐此山,隻是那究竟是怎樣的山峰,卻是避之不得?又有這偌大玄妙。”
五越歎道:“那山叫做無極山,此山不打無名之人,亦不打無罪之人,你既有名刻於山上,則你無論身處昊天何地,此山總能尋到你。而你若是跨界逾域,千方百計逃避此山,則你的親朋故舊皆遭天懲,那凡夫就減十年壽命,仙修者永世不可輪回。”
索蘇倫動容道:“不想這仙庭之寶如此厲害,不知是何人製出這樣的法寶來,若是有人自私自利,不顧忌他人,一心一意隻想避之大吉,則其親朋友舊,豈不是無辜之極?”
五越道:“若世間真有這般自私自利,卑鄙無恥的惡徒,則是神仙亦難下手。如今這世道,本就是諸惡橫行,竊國者為諸候,為善者反遭劫難,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
索蘇倫歎道:“可惜承天絕難如此行事,原來那仙庭也是欺善不欺惡的。”
五越道:“惡人自有惡人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索蘇倫道:“既然承天絕不會避開此山,卻不知他因何由得知無極山玄機?又怎知他若一避,便令無辜者遭劫。”
五越道:“那山自有玄機,非身受者可知。”
二修此論未罷,界外原承天已將定身珠綽在手中,那無極山摭雲蔽日,沉沉的壓了下來。
當那無極山還在大羅青光中時,原承天耳響起一聲聲梵唱,其中夾有無數哀鳴,且有無數人影閃動腦海之中,皆向原承天陳述不休。
那諸人皆搶著說話,自是嘈雜之極,哪裏能辯出因由來,原承天細辯諸人身影,皆是親朋故交,個個皆識,就有一名中年修士向前,張口發聲,倒也清晰可辯。
此修道:“承天,我乃顧沉舟是也,因我與你相識,故而無極山壓向你時,顧某亦遭其劫,隻因我本是仙修之士,故而此刻雖為凡軀,但卻無法輪回,此一世完結,顧某煙飛灰滅,形神俱散,與承天再無相見之日了。又因我剛剛轉世,已為凡俗之身,則被仙庭減我十年壽算,那凡俗壽限本就屈指可數,又減去十年,想來已是來日無多了。“
原承天聽到此言,由不得全身生出冷汗。
那顧沉舟又喃喃念道:“我顧某與你一世為敵,隻因一念之錯,憐你拯世不易,哪知就變成你的故友了,那無極山你若是百計閃避,顧某便無前程可言。我身邊諸人,皆是你的親朋,想來皆如我一般。“
原承天道:“既是如此,承天自當力承此山。大丈夫雖可避難,不可避責。”
顧沉舟轉憂為喜,道:“好一句大丈夫雖可避難,不可避責,隻是那無極山壓來,實有五大考驗,你但有一念之錯,則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原承天叫道:“怎的叫做五大考驗?“
哪知顧沉舟說罷此言,轉身便走,而其身邊諸人也齊齊沒了聲音,原承天緩過神來,唯瞧見天空灰暗之極,那無極山正緩緩衝出大羅青光,衝進了仙風之中。
原承天本以靈氣化柱撐住了昊天印,又以小我仙風敵住了大羅旗,如今見無極山壓來,隻好憑自家法寶,另施手段來迎。
於是先將太一弱水一滴,向空中祭去,哪知那水幕剛剛形成,便有一道身影掠來,將雙手一劃,赫然將那水幕劃開了。
太一弱水本是天下至禦之物,此修有何神通,能劃開水慕?原承天凝目一瞧,見那修士形容古怪,腰下是盤根錯節的一截老樹,腰上則是獸身獸首,四肢如同枯枝一般。
原承天道:“道友是誰,今日卻來害我?“
那修士道:“你莫問我是誰,我隻問你,你既修成大道,又見你體內凝成千殺劫果,可見不知誅了幾多靈獸靈獸,妄取了世間多少仙花靈草,似你這般不仁,難怪要被無極山打壓。“
原承天道:“承天乃世尊分魂,當年仙庭大亂之中,自然誅殺無數逆反獸禽,遂有這千殺劫果,試問仙庭獸禽作亂,在下身為世尊,就要眼睜睜的瞧著諸逆誅仙庭諸修不成?而我前世固然是丹修一名,耗用靈草無數,今世卻少取外物,但製靈丹,隻用來救人罷了。難不成前世罪過,今世亦要承擔?道友洞徹天機,想來一探便知。“
修士默然片刻,又道:“難不成你今世不曾誅殺獸禽已為己用?當初玄焰穀中,道友殺生可謂不計其數了。“
原承天點頭道:“當初我道心混沌,又因修行不足,遂取穀中靈獸而用之,此罪實不可饒。“
修士道:“既然你知錯了,且當初你畢竟隻是靈修境界,所殺亦是有限,而其後則稟天道之修,不再妄行殺伐,便加你千嶽之重罷了。“
說到這裏,將雙手一並,太一弱水的水幕就合了起來,於此同時,原承天便覺左肩一沉,果然有千嶽之力。
此修身影一閃而沒,水幕之上又現一道紅袍修士,生得方麵闊耳,正氣凜然,來到弱水處,就要伸出雙手,要劃開水幕。
原承天有了剛才的經驗,忙叫道:“道友,我有何過錯,你也要害我?“
紅袍修士聲若洪鍾,道:“我聽聞你是不義之徒,特來向你問罪,當初洪郎可曾因你而死?“
原承天搖頭道:“洪朗實為天下人而死,若非洪朗慨然赴死,則失魂蟲難破,天下不知又有幾人遭劫。承天自知愧對洪朗兄,但道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紅袍修士這才轉嗔為喜道:“如此說來,你反倒是義士了。“
原承天道:“唯洪朗兄為天下義士,承天實不敢當。”
紅袍修士道:“當初冥界將傾,道友亦曾略助一臂之力,此事我怎能不知,但為天下者,皆可算得一個‘義’字,在下適才以言語相戲罷了。不過既來這走一遭,卻不可空回。”
說到這裏,將手一拍,原承天右略略一沉,卻隻有一嶽之力罷了,對原承天而言,實是無足輕重。
紅袍修士方去,又來了位白袍修士,此修相貌出塵,俊逸無雙,上前便是深深一揖,執禮甚恭,慌得原承天急忙還禮不迭。
那修士道:“天地失卻妙韻兩道,故而世人皆不知禮數,唯道友自仙修以來,待人接物,無禮不行,尊卑分明,端可稱得上謙謙君子。在下本是勉強到此,既是來了,好歹替道友略分重責。”
說罷將手一拂,原承天左肩一緩,那千嶽之重竟去了一半,頓時覺得身輕如燕起來。
原承天此刻方悟,這接連來的三位修士,前來問責之事,是為“仁義禮”三項,自己初踏仙修之術,因心智蒙昧,誅殺不少,故得千嶽之罰,但於“義禮”二項,自己當為世人楷模,故而於義字隻是略重一嶽,而於禮字則反釋五百嶽之力了。
其後白袍修士遂去,果然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白袍修士身影剛剛消失,又來了位灰袍修士,此修形容落拓,左手持書一卷,右手持玉尺一根。原承天瞧其相貌,不由暗暗驚訝,原來此修相貌與散介生有七分相似之處,見到原承天緩緩一禮,便坐於水幕之上了。
原承天道:“散道友因何來此?”
灰袍修士愕道:“我卻不姓散,亦無名姓,我今日本不欲來此,既是來了,就與你說句話便走。”
原承天道:“在下自當洗耳恭聽。”
灰袍修士道:“如今那世人隻知強橫為用,卻不知天下之事,無智不可行。智術從何而來,自然是要從這書中去尋。奈何那修道者隻知尋那天材地寶,煉那強積法寶,卻不知修行之妙,那凡俗之輩更是利字當頭,視書卷為糞土一般。”
原承天歎道:“世風雖是如此,但若耐心教化,日久自可見功。”
灰袍修士點了點頭,喃喃道:“早說過我不必來,道友自修大道,常常跨境誅敵,若隻憑勇力,又怎能如此?若說道友為世間第一智者,想來亦不算大謬了。”
原承天惶恐之極,忙道:“世間勝過原承天者鬥載鬥量,別的不說,便是五越首禪,魔界魁神,亦可為在下之師。”
那灰袍修士哈哈一笑道:“你怎不提九瓏仙子?”
原承天麵色一紅,道:“著實需要避嫌。”
灰袍修士笑道:“五越,魁神各有所長,亦各有其短,但道友隻需見到他人的一點好處,就深自謙恭,常以他人為師,便是這份雅量,亦非智者而不為。”
原承天道:“道友過譽。”
灰袍修士初來時滿麵愁容,此時卻漸漸歡喜,忽的立起身來,道:“也算來過一回了。”說到這裏,也不行禮,也不辭行,就此揚長而去。
原承天細細辯來,自已身上既不曾增加份量,亦不曾減去一分。
灰衣修士剛退去,一名錦袍修士翩然而至,來到麵前就將弱水一分,原承天抬頭一瞧,見那修士赫然就是林鶴真,心中不免一沉。這是仇家尋上門來,又怎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