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7章 便有浮雲能蔽日

老雕聽這聲音陌生,又呼自己為雕兄,那天下雖大,有資格與自己稱兄道弟者實無幾人,便用神念循聲探去,才知來自九淵。

老雕不由訝然,自己與大帝雖同為創世級別大修,向來卻失親近,今日大帝突發此言,想來必有緣故。

便問道:“大帝,怎的叫我速退?莫非你擔心我得罪仙庭,惹下禍事?”

大帝笑道:“便是兩大世尊分魂,又能奈雕兄何?隻因承天此次避印,以我瞧來,或有七成把握,雕兄關心情切,反倒誤了他的前程。”

老雕知大帝向來沉穩多智,更兼仁德,那是與自己一路的,隻恨混沌九淵相隔甚遠,一直無緣相見罷了。

於是道:“還請大帝明言。”

大帝道:“當初承天已晉大羅,卻因胸無濟世之心,又無神通手段,遂被青龍尋了個借口,令其曆劫重修。隻因仙庭已有兩大世尊分魂當道,其他世尊分魂,若是無德無能者,便入仙庭,也定會被兩大世尊所輕,終不免尋個借口打發了。如今承天這一世,曆盡艱辛,洞察世情,又修得驚天手段,正要借這避印之事揚名,雕兄若來助他,明為關切,實質誤他了。”

老雕心中沉吟道:“大帝此言,果有幾分道理。”

大帝道:“那承天的名聲越是響亮,兩大世尊越發瞧得起他,也越發不敢動他。兩大世尊既修大能,必兼大德,但仍是免不了存著私心,正所謂患得患失是也,也正因他二修對原承天態度不明,仙庭諸多大能方才揣測不定,承天於凡界曆劫,亦因此故了。”

老雕於仙庭之事本就不甚了了,又因當初是被世尊打殺,自入混沌之後,更加不肯理會仙庭之事,聞大帝之言,方才恍然。

於是道:“承天若能獨力避此大劫,自然轟動仙庭,到時兩大世尊便想動他,也要顧忌諸修心思了,既如此,我便收了神通,瞧承天如何避印罷了。”

大帝欣然道:“但凡成就大事者,自該多加磨礪,承天為思避印,早有良謀,且他日後飛升仙庭,不知還要經曆怎樣打壓,不如借這避印之事,令其脫胎換骨,明悟天地玄機,早成大名。前者那紫微神君,本是想來昊天誅殺蘇璿樞,臨陣卻是靈機一動,方棄了此念。我亦勸他早入仙庭,替原承天世打個前站,也免得原世尊到了仙庭之後無人襄助。”

老雕這時已將摭敝大羅旗的那朵白雲收起,既然大帝已說承天有七成避印把握,自己如何能不信?但心中畢竟是關心則亂,雖收了白雲,神念不肯他去,仍留在空中,瞧那原承天如何應對。

白雲這邊收起,大羅旗神威再現,那青光普照大地,將落伽山方圓千裏,皆罩了個嚴嚴實實。

但青光雖強,原承天體內拂來的仙風卻不曾有一絲弱了。雖然在老雕收去白雲時,仙風被青光打壓了片刻,但其後那仙風源源不斷,複又收回實地,此處弱了,他處必強,竟與大羅旗的青光相持不下。

老雕瞧到這裏,方知大帝眼力高明。他本擔心大羅旗法則不絕,原承天以小我之力,必有耗盡之時,如今瞧來,原承天所修小我,實具造化之能,可於無中生有,以一化萬,雖不能將大羅旗一舉壓製,卻可持平自體。

便道:“大帝,若非你親來提醒,老雕幾乎誤了大事。隻是這大羅旗便可支吾了,其他仙庭三寶,又會如何?”

他雖具混沌神光,可測未來之事,但此術用來測他人也就罷了,若用來測世尊前程,自然是撲朔迷離。

大帝笑道:“雕兄隻管在這裏瞧著便罷。”

原承天立在大地上獨抗大羅青光,就覺得那大羅旗忽強忽弱,也不知是怎樣的緣故。他自是不知此事已是天下轟動,別說老雕事先有約,自然會前來相助,就連九淵大帝也親身來瞧了。

更不知仙庭之中,現在有多少雙目光瞧他避印抗寶。

說來大羅旗青光閃動,老雕收回白雲,也就是數息之事。大羅旗既然搖動,定身珠當時隨之飛出,就見空中現黃雲一道,托著一粒拳大的珠子,向原承天急速打來。

老雕見這定身珠來的凶猛,仍不免擔心起來,但那定身珠在大羅青光中穿行之時,別說是自己的一道神念,便是本體在此,也需費極大力氣,方能阻擋此珠。

好在原承天小我中所出仙風已與大羅青光打了個平手,此珠在青光之中,固然無人可敵,若入了仙風,則情形又是不同了。

這時諸修也聽到空中轟然雷響一般,急忙扭頭來瞧,才見到黃光中的珠子。

此珠黯淡無光,實無驚人之處,但場中大能者,卻知天地大能至拙之意。這世間的至德之士,無不是貌不驚人,泯然於眾人者,隻因既具大德,又怎會行嘩眾取寵之事,得沽名釣譽之實。

而世間至寶,自然亦是返樸歸真。因此便是蘇璿樞見到此珠,亦是心中一跳,也就是這定身珠打向原承天罷了,若是此珠打向自己,又該如何抵禦?

原承天亦抬頭瞧來定身珠,但此珠在大羅青光中沉降之時,自己縱有天大神通,亦是無能為力,唯有等到此珠落入仙風之中,方有辦法可想。

但仙風離地隻有八百丈罷了,而以定身珠沉落的速度來看,穿行八百丈之距,何需一瞬,自己能否在這一瞬之間,斷滅此珠,實難預測。

說時遲,那時快,定身珠極快的自那青雲中衝出,便墮仙風之中。原承天在蒼穹界中,已諳破珠之道,知道隻需珠光一閃,自己便會被定身無疑,那時再有天大的神通,也隻是束手待斃罷了,因此就在定身珠遁出青雲的刹那間,手中玄斷雙訣已出。

為斷此定身珠,原承天心中不知習練多久,此番雙訣並用,端的是快到峰巔,但那法訣雖出,定身珠隻是微微一頓罷了,珠身毫發無損,仍向原承天急急打來。

圍觀諸修不知玄妙也就罷了,原承天則是驚駭之極,怎的世尊親傳的斷珠之法,竟然亦無用處?

好在他雖驚不亂,且身在仙風之中,小我神識隨心而至,普照乾坤,此域之中但有絲毫變化,又怎能逃過這神識一探。

而小我神識於刹那間探得明白,自己的玄斷雙訣雖未能斬斷此珠,卻斬斷了此珠與施發者的心神聯絡,因而此珠雖其速不減,其身不毀,但定身之能,已是蕩然無存。

原承天就此恍然,當初於蒼穹界可斷此珠,是因蒼穹界乃自家所創界域,自己是為界中主宰,自然無事不遂,但如今身在仙風之中,那仙風隻能算是自我之域罷了,與蒼穹界相比,自然是弱了許多。

因此定身珠雖被玄斷雙訣阻擋,其珠難斷。好在此珠定身威能已失,也就變成一件尋常的暗寶罷了。

想到此處,原承天麵上泛起一絲微笑來,便將手伸出,向那疾沉的定身珠遙遙一招,此珠就穩穩落在手中。

見此情景,圍觀諸修無不心中劇震,隻因原承天動用玄斷雙訣力阻此珠時,除了蘇璿樞以及蘇氏幾名金仙修士外,誰知原承天施法的玄奧?

那玄斷二訣隻是斷去定身珠的法則罷了,自然是悄無聲息。

諸修隻當此珠為仙庭之寶,定然是威力絕倫,便是崩山塌嶽也隻是尋常,哪知卻被原承天伸手一綽,就將此珠取在此中。那原承天的神通,可不是大過天去?

因而此番向原承天喝采歡呼者,實比剛才又多了兩成來。且不談原承天能否接下其後兩寶,便衝著他力抗大羅青光,奪得定身珠兩樁事,那昊天第一大修的名頭,就是誰也奪不去了。

原承天見諸修道賀之意甚烈極誠,心中感動之餘,更生感慨。舉目向蘇璿樞瞧去,那蘇璿樞怎肯與他目光接觸,已然轉過頭去,緊緊的瞧著天空。

昊天印連同仙庭四寶,已被原承天接了一印二寶,蘇璿樞實無退路了,若是原承天今日真的能再接兩寶,則蘇氏必將名聲掃地,威望無存,蘇氏萬年聲威,就此毀於一旦,昊天之事,就此全然一新。

好在蘇璿樞尚存著一絲生機,需知那大羅旗也罷,定身珠也好,皆是法則之寶,而非殺伐之器。

原承天既是世尊分魂,得世尊玄承無數,於天地玄機自然洞徹無疑,能接住法則之寶倒也不奇,但無極山誅神劍則是世間凶器,這兩件法寶,端看修士的真實修為,那是來不得半點虛假的。

且蘇璿樞亦懷疑暗中有人相助原承天,否則兩件法則之寶,又怎會被原承天輕易承接?

而綜觀場上局勢,定身珠雖被接下,但那昊天印猶在高懸,大羅旗青光不散,原承天大半神通,仍要與這兩大法寶苦苦糾纏,說不定此刻已是原承天的極限,一羽不可加。

這時隻需仙庭法寶再出,形勢說不定立可逆轉。

蘇璿樞正想到此處,忽覺麵前一黑,原來是空中有一山橫空,摭雲蔽日,正是那無極山到了。

(感謝秋色物語,、小銅雀,龍舞紅麈加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