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無界真言中的“金木水火土“五字真言,實為地級真言中最精深博大者,而這其中,又以”木土“兩字真言最為艱深。
隻因“木土“兩字已涉造化之功,便是九淵大帝,亦對這兩字真言不肯多言,唯恐涉了天機。
而灰衣男子剛才又說,自己的一項神功,便是由木字真言化出,原承天心中推測,對這男子的身份來曆已猜出七八成了。
而既已猜出男子的來曆,那男子為何要苦修近身殺伐之術?所為者誰?其答案也就呼之欲出。
原承天也不說話,聽罷灰衣男子講述完木字真言精要,原承天已然參悟大半,再在心中略加推敲,此字便銘刻於心,隨時便可拿來施用。
當下手掐法訣,試用木字真言,此字一出,四周生氣盎然,如在青山翠穀之中,令人心懷大暢。
灰衣男子見原承天立時就可施出木字真言,也隻是道了個“好”字。
隻因木字真言博大精深之極,引來靈氣無數,生機無限,也隻是木字真言初級威能罷了。
原承天略作沉吟,轉身向獵風笑道:“獵風,且借你手中梅枝一用。”
獵風聞言麵色微微一紅,那梅枝乃是自己與風宗遜的定情信物,自然時時帶在手上,被原承天忽然提起,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隻得從袖中取出那梅枝來,原承天接了梅枝在手,向空中一拋,手中再次抹出木字真言,就借梅枝的一點生機,化出一道青氣,那青氣充盈室內,久久不散。
隻過了片刻,室內鋪就的磚石忽的一響,一枝綠芽自磚縫之中扶搖而出,那綠芽生長極快,眨眼間就長生一尺多高的小樹,其後枝蔓斜生,生綠葉而開白花,半個時辰之後,一株五尺高的梅樹赫然生成。
灰衣男子這才撫掌笑道:“道友之才,天下無對,初學這木字真言,就已知造化之功。妙極,妙極。”
原承天正要遜謝,忽覺體內一動,原來是那枝別開仙枝又有異動,原承天心中大喜。體內那物事先開仙芽,其後長成仙枝,瞧今日之情形,似乎再有變數,卻不知能生出怎樣的物事來。
他不敢稍動,眼觀鼻,鼻觀口,心境不生微瀾。隻以內視之術,悄然旁觀。
片刻之後,體內那株仙枝果然別生一物,就生出一片綠葉來,此葉一生,雙目微微一痛,一對瞳子上就像是開了一道口子,有絲絲縷縷的氣息貫通其間,原承天便覺麵前景色一變,原來竟是到了落伽山中。
原承天雖喜不驚,體內仙枝既生綠葉,神識自然有所增益,此事倒也不奇,更可喜的是,借這綠葉生出,神識再添威能,已突破了落伽無那的自我界域,神遊於落伽山中。
自此之後,那修士的自我界域,已然困不住原承天了。
灰衣男子不知原承天在修成無中生有,造化之法後,體內又生異狀,見原承天不言,亦不敢打擾。又過了片刻之後,原承天微睜雙目,就有兩道神光自目中放出,穿透屋宇而去。
灰衣男子又驚又疑,沉默良久之後,麵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緩緩道:“恭喜道友已窺造化之境,以太虛而入此道者,世間無一,道友之才,當可驚世駭俗了。”
原承天心中雖是不驚不喜,卻也知今日之遇非同凡響,自己於“金木水火土”五字真言皆了然於胸,雖隻是初窺門徑,卻於仙修道開出一番新天地來,五字真言既得,無界真言那個“造”字便水落石出,而“造化“二字既得,那世尊主魂之爭,自己又多了一份把握。
原承天揖手道:“晚輩今日但有所獲,全仗道友之力。“
灰衣男子笑道:“不過是教學相長罷了。但道友雖得造化之功,若避昊天印仍是甚難,也隻是多了一成把握罷了,且道友若晉金仙,更是難上加難,還盼道友好自為知。“
原承天歎道:“多謝道友相告,晚輩不便打擾,就此告辭,日後若有機緣,或能再與前輩一會。“
說罷取出一物置於地上,再起身向灰衣男子深揖一禮,這才飄然離去。那灰衣男子見到原承天留下的物事,微微點了點頭。
獵風與原侍一瞧見原承天留下的物事,正是原承天自浮羅天河白龍處得的楊老祖的本命法劍,心中這才恍然。
離了琅嬛閣之後,又行了百裏,獵風問道:“此人真是楊老祖?”
原承天笑道:“在我先前瞧來,有八九分是了。等我留劍於地,他又不來遜謝,那就是十分是了。”
獵風道:“此人不過是極道境界罷了,又怎可能是楊老祖?”
原承天道:“正因為他是極道境界,才是楊老祖無疑。楊氏弟子雖傳言楊老祖遇劫散功,不過是掩飾罷了,以楊老祖之能,若非遭到暗算,又怎會丟棄本命法寶,那本全法寶既是丟了,其境界修為必是大損,此為確鑿無疑之事。”
獵風道:“能將楊老祖傷損境界修為者,恐怕非蘇氏弟子莫屬了。”
原承天道:“蘇楊雖是罷戰,但楊氏畢竟是蘇氏眼中釘,目中刺,那蘇璿樞又怎肯輕易放過他,隻是楊老祖飛升在即,令他飛升仙庭也就罷了,又何必趕盡殺絕。”
獵風道:“楊老祖習修近戰殺伐之術,難不成是要矢誌複仇?”
原承天道:“既然仙修鬥法失利,楊老祖複仇的唯一法子,就隻有近戰殺伐,以異術相報。昊天禁製之境甚多,那楊老祖隻要尋到的機會,於出其不意之下,也並非絕無機會。隻是那蘇璿樞極是厲害,楊老祖的機會著實渺茫。”
獵風道:“既知機會渺茫,主人何不出言相勸?”
原承天苦笑道:“以楊老祖的身份地位,一旦下了決心,誰能勸得住?此事與其相勸,不如另想他法,好歹替楊老祖留得一條性命。”
獵風知道原承天心中已有成算,便不再多言。這時離琅嬛閣已遠,原承天止足不前,雙目忽的發出兩道白光來。剛才那兩道白光乃是無心施發,此刻則是刻意為之。
隻見白光一出,麵前景色便是一變,從絕無生機之景變色青山綠水,獵風等人四處去瞧,發現赫然已在落伽山中了,這才知原承天此番遭遇,收獲著實不小。
獵風與原侍一正要上前相賀,聽到頭頂有人笑道:“原道友處處逢源,福緣之厚可驚可歎。此處清茶尚溫,速速來飲上一杯。“
原承天微笑道:“正要叨擾。“
雖然落伽山上禁製強大,但原承天既然連落伽無那的自我界域都困不住,何況這山中的區區禁製,身子一動,便到了山頂,留下獵風與原侍一緩緩登上山去。
此時四老已去,峰頂上唯有落伽無那罷了。
原承天揖手落座,落伽無那親手端來一杯茶,微笑道:“恭喜世尊修得造化之功。“
那自我界域中發生的事情,自是瞞不過落伽無那的。
原承天道:“隻是初窺門徑罷了,離真正的造化之功差之極遠。“
落伽無那道:“雖是如此,昊天修得此神功者,唯世尊一人而已,自此後,昊天諸境,世尊來去自我,便是五界廣闊,亦可一日去了八九遭,天下雖大,在世尊眼中,也隻是掌上觀紋罷了。“
原承天道:“隻可惜仍是避不得昊天印。”
落伽無那道:“不錯,世尊就算習得跨域之能,那昊天印打來,全身動彈不得,仍是束手無策。”
原承天道:“因此無那兄便收留楊老祖,欲讓楊老祖持三尺青鋒,行刺蘇璿樞嗎?”此言已微有責備之意。
那楊老祖就算將凡界異術,殺伐之術修到至高之境,又怎是仙修大能的對手,雖然在強大禁製之中,楊老祖或有一成勝算,可惜也隻是一成罷了。
落伽無那道:“世尊可是不忍楊老祖命喪蘇璿樞之手?”
原承天歎道:“螻蟻尚且貪生,楊老祖千年修行,若就此殞落,豈不是令人歎惋。”
落伽無那笑道:“世尊,你莫要怨我,實因是那楊老祖來尋我,我也隻是順水推舟罷了,世尊也該知道,以楊老祖的身份,一旦下了決心,又如何能輕易動搖。”
原承天亦知落伽無那也勸不得楊老祖,但楊老祖之舉正合落伽無那的心思,因此若說落伽無那隻是順水推舟,尚不算貼切,若說他是推波助瀾,則絕非誅心之論。
原承天道:“山主,你既然容楊老祖在此,又讓我去他結緣,授他近身殺伐之術,看來山主已有定策,承天不敢動問,楊老祖何時動手,那動手的場地又在何處?”
落伽無那皺眉道:“世尊萬金之軀,怎可輕涉險地?此事實與世尊無關,還盼世尊袖手。”
原承天緩緩搖頭道:“此事我若不知也就罷了,既然知道,又怎能袖手,還請山主務必相告。”
那落伽無那眉間微微一跳,語氣忽轉冰冷,森然道:“世尊,若我執意不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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