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男子歡喜道:“道友亦知凡界異術?”
原承天道:“略知一二罷了。今見前輩習修步法,甚是高明,這才見獵心喜,若有不當之處,還請海涵。”
男子道:“隻管與我謙遜什麼,我在此多時,才悟出這十七八步來,若肯指點,感激不盡。”
原承天與獵風相顧駭然,他二人皆是近戰高手,當世不做第三人想,獵風乃是魔龍出身,近戰是其天生神技,不教而會。原承天則因伽蘭城中迫於形勢,這才痛下決心習修。而於步法上,則受益於獵風良多。
但這男子憑一己之力,就悟出這十七八步絕妙步法來,其人靈慧亦是萬中無一了。
原承天轉向獵風道:“既是如此,你就走上幾步,讓前輩瞧瞧。”
獵風也不推辭,道:“是。”
那獵風就走到男子對麵去,離男子約有百丈,忽的抬步就走,但明明是百丈之距,被她連走了幾步,就跨到了男子麵前。此步法不動用法術真玄,絕以異術魂力施來,卻仍是快到不可思議。
男子雖見獵風步法奇快,其神情未見嘉許,隻是笑道:“來得好快。”手中法劍抬,就向獵風虛虛刺去。
此劍顯非真要去刺獵風,隻是要試獵風步法之妙罷了。
獵風微微一笑,身子不搖不晃,足下步法不定,就轉到男子身側去,手中也虛虛作勢,好像要用掌中劍來刺男子。
男子見這獵風這一步避得高明,麵上笑意更濃,亦側身避開了,手中劍指定獵風,或刺或走,就與獵風鬥起異術來。
獵風暗道:“這男子既在無那的界域之中,必與主人大有機緣,今日可不能墮了主人的威風。”
當下一心一意,與那男子大鬥步法,這獵風步的妙處,就在於每步皆落足在不可思議之處,若想預判其下一刻的方位幾無可能,那男子每次出劍,總是差之毫厘,而這其間,若獵風手中有劍乘機出手的話,那男子也不知被刺中了幾回。
若是真實交手,這男子斷不能招招搶攻,獵風亦難每劍必中,但男子與步法上遠遜獵風,則是不言而喻了。
那獵風於近戰步法上,當可稱之為天下第一,饒是原承天魂力強大,若來與獵風比試近戰步法,亦要略遜少許。因此若在這禁製之中,獵風與人廝殺,別管對手是大羅也好,神將也罷,皆要望獵風項背。
那男子劍劍落空,反倒越是歡喜,忽見獵風身子一停,道:“我這步法,共有七十二步,如今七十二步走遍,就隻能從頭再來了。”
男子亦停劍道:“妙極,妙極,你這七十二步起完了,恰好就回到原地,天下近戰步法,絕無能超出仙子者。“
獵風笑道:“實不敢當。“
男子道:“我若牢記了你七十二步法,再與你比過,又該如何?”
獵風笑道:“前輩一試便知。”
當下二人重新鬥起法來,那男子極是靈慧,就見其足下步法,赫然就是獵風步了,隻是初行之下,未免生澀,但每步踏來,卻是一絲不錯。
二人既然同施獵風步,自然是轉動極快,原侍一等在旁邊瞧著,那眼睛都快瞧得花了。哪裏能分清誰是男子,誰是獵風?
但男子雖也施展起獵風步法,手中劍仍是沾不到獵風的衣角,原來獵風步雖隻有七十二步,每步皆可分拆開來行去,再加上每步皆有十六個方向可選,因此七十二步獵風步法,其變化怎有窮盡之時。
男子在這禁製中無法動用法力,再鬥下來,自然是額上見汗,卻是越鬥越是興奮,屢挫屢鬥,不知時光之逝。
亦不知鬥了多久,男子大叫道:“厲害,厲害,我是不行。”將手中法劍一拋,就盤膝坐了下來,身上汗水如注。
那獵風仍是神色從容,唯在額頭上略泌數點汗珠罷了,隻因這步法走得順暢,絲毫不必動用力氣,且一圈子走下來,周身靈脈皆通,反倒精神大振。
男子叫道:“仙子,這步法定要傳我!”
獵風笑道:“自然就傳了你。”
男子道:“在下怎能白受你恩惠。你有何條件,隻管說來。”這口氣也說的大了,也隻有蘇璿樞,落伽無那這樣的人物,富有四海,或許才有這樣的資格。
獵風道:“前輩習此步法,想來定有一樁大事要辦,獵風傳前輩步法,亦是機緣,又何必說什麼條件?沒得讓天下人恥笑。”
當下就與男子對麵坐下,就將獵風步法玄奧之處細細講來,那獵風初次與人傳功授法,言談之時自是拘謹,遇到無從措辭之處,更不時向原承天瞧去。原承天便示以微笑,鼓勵她說下去,那獵風說了半日之後,神情便見從容,言辭更為流暢,於獵風步細微之處,常發妙語,使得這最精深不過的近戰步法,亦顯得淺白了許多。
原承天習這獵風步法,隻能算是偷學,因此今日也是首次得窺整套獵風步法,又得獵風親口傳授,便將以往許多疑問借此補完。實為第一受益者。
那男子於近戰之術根基不俗,又兼為人極是靈慧,往往見著識微。舉一反三。此番傳功,傳授者知無不言,習修者一點就透,場上氣氛極是歡洽。
原侍一於旁邊默默聽著,方知獵風首侍之名名符其實,原來那獵風亦是極具靈慧,隻因其性情粗疏,不拘小節罷了,若獵風一旦認真起來,那是誰也比不上。
等那獵風傳授步法畢,男子又向獵風討教起劍法來,獵風雖是近戰天才,但於仙兵妙式一項,隻是隨心而發,哪裏有什麼說法可言。幸好原承天及時開口,將那話題接了過去。
若論仙兵妙式,昊天界中劍訣中以顧氏劍訣為第一,刀訣中以風氏刀訣為第一,那男子既擅用法劍,原承天就將顧氏劍訣傾囊相授,那劍訣經混一神功修來,又與顧氏劍訣略有不同,但隻會更加高明,於諸多細微之處,可算是對顧氏劍訣的一個完美補充。因此若是顧氏老祖尚在人世,聽到原承天傳授劍訣,亦要自歎不如了。
那男子極是好學,每式傳來,必有極多問題,若是換成獵風,隻怕早就不耐煩了,好在原承天極是耐心,往往問一答十,其傳功之誠,足可令鐵石之心,亦要心動了。
細瞧那男子所問劍訣,皆是辛辣狠毒之極,招招要奪人性命的,因此說到防禦劍訣,那男子往往漫不經心,可若提及進手妙式,男子必是精神大振。
原承天不免心中起疑,瞧男子所習劍訣,分明是想要與人拚命了,且置自家生死於腦後,這男子學了這步法劍訣之後,卻會找誰拚命?
界域之中不知歲月,不知過了多久,原承天方將這劍訣傳完,這其間又與男子反複推敲,天下劍訣之妙,可謂盡授矣。
但獵風與原侍一雖在旁邊聽著,初期還覺得能明悟過來,可與自家所學映證。到最後便是半懂不懂了,於這劍訣精妙處,也隻是學了個三成罷了。
由此瞧來,這男子靈慧之強,玄承之厚,早就將獵風與原侍一拋在腦後,唯略遜原承天罷了。落價無那界域之中,自非等閑人物,但男子才學過人,足可與當世頂尖人物比肩。隻可惜禁限之中,難探此人修為,要推測其來曆,亦是不能了。
等到原承天傳授劍訣完畢,男子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朝聞道,夕死可矣,在下於此處得聞獵步法,劍訣之妙,心願已足,何懼一死。“
原承天原先就懷疑這男子習了這步法劍訣,是要與人拚命,又見他提到一個“死“字,更是皺眉,於是道:”前輩,在下有一言,實不知當講不當講。“
男子笑道:“你想說什麼,在下心中明白,你也不必勸我。隻因在此事上,我已絕無回頭之路了。既得道友與仙子將妙術相授,在下自能無報。“
說到這裏,從袖中取出一塊靈符來,將那靈符一拍,原承立立覺靈氣湧來,全身真玄複又運行無阻,原來這塊靈符已解了此處的強大禁製。
就在真玄運轉之時,原承天忍不住用禪識向那男子身上一探,這一探卻迷茫起來,原來那男子不過是極道修為。與原承天心中所料大不符合。
以落伽無那的地位,怎會收留一位極道之士在界域中,此中玄妙一時也難測度了。
男子道:“原道友與獵風仙子各具神通,在下所學未必就及得上兩位了,幸好我學得一字無界真言,今日便傳予兩位,也不枉今日機緣。這字無界真言非同小可,我本族一項神功,便是從這字真言悟得。“
原承天聽到無界真言四字,倒也不以為然,隻因昊天諸修若論無界真言,任誰也比不過自己,但男子語出至誠,又何妨一聽。
便笑道:“願聞。“
男子口講指畫,就說起那字真言的玄妙來,獵風雖開靈慧,但無界真言乃是最艱深不過的學問,怎能聽得明白,隻能硬生生記下罷了。
原承天則是越聽越奇,越聽越喜,原來若以這真言中的符文逆推上去,此字赫然便是自己參悟良久也無法明悟的木字真言。他欲避昊天印,便是從金木水火土這五字真言著手,如今總算遇到這木字真言,心中之喜,著實難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