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瓏將姬憐舞拉回來,按在榻上,柔聲道:“憐舞妹子,你好生坐著,我這次來,實是有事要與你商量。隻因除了你,我再也想不到有誰可以幫我。”說到這裏,聲音微微有些發顫起來。
她雖是稟性堅強,可畢竟是位女子,而這個昊天界卻是男子做主,任她如何靈慧,也是拗不過的。
姬憐舞也是點頭會意的人,見到九瓏神色鄭重,怎能不知,於是也點了點頭道:“瓏兒,你也不必著急,你與原大哥私訂雙修之盟,一時雖難以被老祖認可,可憐舞相信原大哥的為人修為,隻需假以時日,必會名動昊天,到時就由不得老祖不認了。”
九瓏歎道:“承天日後成就,定然是無可限量,不言自明,奈何數月前慕氏老祖親自上門提親,瞧老祖的意思,倒也沒怎麼反對,好在慕行雲性高氣傲,不肯輕易成婚,可這樁事情,總是個天大的麻煩了。”
姬憐舞驚道:“不想竟有此事。”眉頭忽的一轉,心中就有了主意,道:“本座思得一條妙策,瓏兒,你若肯求懇我,我心腸一軟,說不定就肯助你了。”言罷掩口失笑。
九瓏伸手打了她肩頭一下,嗔道:“這當口兒,還尋我的開心。若有什麼主意,立時說來。”
姬憐舞笑道:“此事何難,姬氏又不是沒有好男兒,到時我就攛掇老祖,也前往蘇氏求親便是。”
九瓏叱道:“休得胡鬧!”忽的省悟過來,拍手笑道:“果然是好主意,隻是姬老祖怎肯陪我等胡鬧的?”
若論姬憐舞此計,的確是行得通,姬氏與蘇氏遠比慕氏親厚,若是上門求親,蘇氏自然不便輕易駁回,如此蘇氏便陷入兩難之境,這件婚事,說不定就耽擱下來,而九瓏所要的,便是要多拖延些時間罷了。
隻是這件事的為難之處,就是要向姬氏老祖說明真相才好,否則姬氏若是真個兒提親,九瓏豈不是愁上加愁?
姬憐舞道:“實不相瞞,我回到府中的第一日,就向老祖提過此事了,是以你這次來的目的,我家老祖亦是明白的,隻是我雖極言承天之材,老祖猶不肯信罷了。現在隻需想個法子,讓老祖見承天一麵,就不難說服他了。”
九瓏大喜過望,不想姬憐舞為了自己與承天一事,竟苦心若此,便盈盈在姬憐舞麵前下拜,以謝過姬憐舞的厚意。慌的姬憐舞急忙拉了起來,道:“瓏兒,我與你還分什麼彼此,何況我又是與承天共過患難的,隻覺得天下之大,也唯有承天才能配得上你了。隻是這事卻急不得,總的一步步來才是。”
九瓏感激不已,道:“既是如此,一切都由妹子做主了。”
姬憐舞道:“你心中倒有個主意,你聽我細細說來,這第一步,需得老祖見過承天,見識到承天的驚天之材,這第二步,便是讓老祖首肯,讓承天加入姬氏輔族,如此一來,承天的身份雖還弱於慕行雲,卻也說得出口了,而第三步,便是由老祖親口替承天向蘇氏求親了。”
九瓏細細想來,如今也唯有這辦法了,這便是姬憐舞與其師兄的事情重演。隻是姬憐舞所言三步瞧來容易,可真正做起來,亦是困難重重,那姬氏老祖是如何的身份,又怎能輕易接見一名仙修之士?因此想讓二人見上一麵,隻怕就極不容易了。
九瓏道:“妹子所言三步,怕也是唯一的正解。此次我尋故出門,一來是要與你做個商議,二來便是要與承天見上一麵,也好使他心中有數,奈何我雖能出得了蘇氏之門,卻怕難出姬氏之門了。”
姬憐舞沉吟道:“此事的確為難,你來到我家,對我家來說,那就是千斤的重擔,自老祖以下,誰敢大意?恨不得將你供起來才好,又怎會放你出門?”
九瓏笑道:“若出此門,倒也不難,難的是便是出了此門,隻怕春山師祖也是步步跟隨,又如何能去和承天見麵?”便將自己要煉製五大神籌之事說了。
姬憐舞忍不住拍手笑道:“瓏兒,你將我家的春山老祖可欺得狠了,也罷,誰讓你我情誼如山,我也隻好大義滅親了。這趟千蓮池之行,你內我外,定要將春山師祖死死瞞過了。”
一句話便說的九瓏笑的打跌,叫道:“你這張嘴真真怕人,日後你與你家師兄成了親……倒讓人替你家師兄擔心起來。”
姬憐舞叫道:“好個沒良心的,人家掏心掏肺的助你,你倒恩將仇報,說起我的風涼話來,瞧我還會幫你?”轉身獨自坐了,將一張小嘴撅了老高。
九瓏忙軟語款款,好話說盡,這才央得她又笑起來。
二人便悄悄議定了,等到了葉氏千蓮池時,以九瓏算來,原承天恰好也會到了附近,到時便要二人配合,臨機生變,定要想出計策來,讓九瓏出了千蓮池,與原承天一會。
那九瓏在姬家的數日,自是贏得姬氏諸多大修一致稱讚,這些大修都是聽過關於九瓏的傳言,又如何肯輕信,如今見了九瓏本人,自是心服口服了,一鳳壓九龍之說,再無一絲錯的。
到了第七日,姬氏老祖親自見了九瓏,那姬氏老祖雖是生性滑稽,可在九瓏麵子,總要顧忌長輩尊嚴,也不過是吩咐姬春山好生照料,不可有半點差錯。
這邊離了姬氏老祖,又過了兩日,姬憐舞便向姬春山提起五大神籌一事。
姬春山笑道:“憐舞,你可莫想分我功勞。這幾日我雖是忙碌,可瓏兒的事哪肯有片刻耽擱了,昨天才去府庫之中,選了幾件上古殘兵,想來湊成三大神籌應該是夠了。隻是那千蓮池仍要親自走一遭不可。隻因在我想來,那世間蓮花,唯六轉金蓮最佳,也唯有六轉金蓮,才配得上九瓏的身份。”
此事既然是由九瓏親自拜托他的,他自然是要辦得妥妥當當,若是事情辦得漂亮,豈不也是姬家的麵子。
姬憐舞道:“若是別的蓮花也就罷了,若是六轉金蓮,隻怕葉氏不肯的。”
姬春山冷笑道:“此事又怎能由得葉氏做主。三日之後,我等便會出發。”那話中的豪強之氣,足可幹雲了。
這幾日姬春山又要親審那名盜寶的女修,且府中大小事務,也是離不得他的,自然是忙碌個不停。不想仍將替九瓏挑選上古神兵列為第一要務,又怎能不讓九瓏感動。
再想起自己事事欺他,心中就萬分過意不去了,暗中念念道:“承天,承天,我為了你,平日絕不敢做的事情,現在眉頭不皺便去做了,我看你日後又該如何補償我。”就有忿忿之意。
可心中又明白,原承天行事自是十分妥當的,又怎會負她?何況原承天以凡界仙修之身,便是在這昊天立足也是不易,自己又怎忍心再難為他?想到這裏,又是柔腸百結起來,隻替原承天心痛不已,自然就將對姬春山的不是拋之腦後了。
那女修之事,九瓏也不去打探,其實這女修的來曆,無外乎顧氏葉氏兩家,而此次姬春山前往葉氏領域的千蓮池,其實也含有暗探對手虛實之意。否則也不會這麼快上路。
轉眼間三日又是匆匆而過,姬春山便攜了九瓏與姬憐舞,再次出門,這次有憐舞相陪,就用不著那八名女修了。隨行的修士共有兩名,一名修士為太虛之士,另一名則是名極道之修。
這兩名修士,可不是隨隨便便挑選出來的,原來這兩名修士,皆是仙會上的第一替補,若是仙會召開時,姬氏的首選修士出了意外,這二人就要出戰了。
因此這次前往葉氏討要六轉金蓮,其實也是對這兩名修士的一大考驗。
姬氏於極道修士之一境界苦無良才,雖然姬氏的極道之修也算不俗,可若與葉氏顧氏的同境界修士相比,可就沒有多大的把握了。顧氏自知在金仙與太虛兩大境界上難以與其他仙族爭衡,故而這多年來,專一培養極道之士,便是想在仙會之中穩操勝券,這樣隻要在另兩勝鬥法上僥幸取勝一場,就可六符在握了。
而慕氏在極道境界上亦是好手如雲,慕行雲的幾位堂兄弟皆是這個境界的好手,因此細細忖來,姬氏在仙會上的前途怕是有些黯淡了。
樓船出了姬府,就向著風氏領域緩緩馳去,姬氏領域不和葉氏接壤,故而要去千蓮池,非要經過風氏領地不可。
好在姬風二氏平時雖小有不睦,可此次仙會並沒有列在一組,又怎會在仙會召開之際惹事生非。這一路行去,倒也不必擔憂。
十日後,樓船已到了姬風二氏領域的接壤之地,姬春山早就循例發出信訣去,果然剛到邊緣處,就見到風氏弟子前來迎接了。那領頭的修士,正是姬春山多年的老對手,亦是風氏首席長老風淩禦。
二修昔日雖有諸多恩怨,此刻怎會再提,自然是寒喧客套,好不熱情,便聽那風淩禦道:“南土這幾日出了一件大事,極是轟動。春山可曾聽說?”
姬春山道:“正欲一聞。”
風淩禦道:“說是有名從凡界飛升的修士,自西土而過青原,身懷絕世丹道,煉三轉金丹,遂被慕氏強行留下,不想此人設計出逃,橫跨萬裏煞火界來到南土。又突破葉氏修士圍堵,瞬息間誅殺一名仙修大成之士施施然逃去無蹤。“
此言一出,姬氏諸修皆是失色,卻又如何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