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與慕行知鬥法,原承天妙用無界真言,雖未能誅殺慕行知,卻一舉奪劍成功,自是大可滿意了。
等那金偶回到身邊,原承天取劍過來一瞧,更是大喜過望,原來此劍竟是慕行知的本命法寶,此寶若是被自己毀去,慕行知豈不要是修為大損,就算降了一兩個境界,也是大有可能。
這也難怪慕行知被奪劍之後,再也不敢追來了。
原承天將此劍收進物藏,遙遙傳音道:“慕公子,前日行色匆匆,不及麵辭,不想公子不以萬裏為遠,親自送客,又勞將本命之寶相贈,讓原承天情何以堪。他日仙會之上,若是有緣相逢,原承天自該奉還。”
慕行知臉上一陣青一陣紅,顯然又是惶恐,又是羞愧之極。他此刻縱有天大的神通,也不敢再向前半步,否則尖角會引得原承天怒發,將那本命法寶毀了。
好在原承天說的明白,仙會之上,定會將這柄本命法寶奉還,慕行知心中雖存狐疑,卻也不得不信。
他張了張口,想說幾句場麵話來,卻發現真個兒是無法開口,難不成真要厚顏裝作前來送行的不成?
便立在那裏,遙遙的瞧著原承天轉身離去,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子仍是一動不動,恰好空中落下雨來,慕行知也是恍若不覺,一時間衣衫盡濕,頭發散亂,將一名風流倜儻的仙族佳公子,淋成了落湯雞一般。
心中忍不住就發下毒誓,原承天,今生今世,若不能將你碎屍萬段,怎消我心中之恨。
這時原承天已身在慕行知的靈識之外了,他將自身界域收了,讓蒲元修與劉四路現出身形,對二人一揖道:“兩道位道友,慕行知敗去之後,追兵必至,兩位若是留在原某身邊,定遭池魚之災。今日歡別,日後好會。”
劉四路忙道:“在下這條性命是大修救的,怎可不報,便按先前說定的,在下這就將極元金相贈。”說罷就從物藏中取出一塊極元金來。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道友還是收起的好。”因與劉四路萍水相逢,也不便嚴詞拒絕。
那蒲元修雖與原承天相處不過半日,也不知怎的,就覺得像了相處了一世一般,見那劉路四錯愕,便笑道:“道友果然還是收起的好,原道友的為人,與他人絕不相同,道友隻管自去吧,因有原道友在此,那葉氏修士定然顧不上你了,你隻管徑回風氏領都便是。”
劉四路見原承天雖是笑容滿麵,卻自有一種堅持之意,隻得收了極元金,與二人修告辭。
等劉四路離去之後,蒲元修道歎:“本禪子原想陪著道友同生共死,可如今瞧來,本禪子留在道友身邊,反倒是累贅了,剛才慕行知追來,本禪子隻知惶恐,哪裏能幫上半點忙。”
原承天忙道:“若非道友相陪,原某來到此處,總是原某多事,陡惹事端,辜負了禪師的一片苦心。”
蒲元修道:“以本禪子算來,另兩名大德禪師,或可在一兩日趕到,卻不知道友如何行路,禪修自有傳訊之法,視萬裏之途若等閑的,到時兩位禪師知道路徑,就可來接應道友了。”
原承天略略沉吟,便道:“此刻我行藏己露,葉氏弟子隻需將我所經過之處稍加檢視,就知道我是撿了一條最短的路離開葉氏領域,如今自是行不通了。”
他取出地圖來,細細瞧了瞧,便用手指點在地圖一處,道:“原某之意,當可從此處離開葉氏領域。雖是繞路,但沿途盡是荒僻之地,想來平時也不會在沿途駐有弟子守護,如今就算臨時調遣,也未必就能來得及。”
蒲元修點了點道:“這條路徑,的確是葉氏的薄弱之處,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沿途要經過一處千蓮池,那裏是葉氏重地,定有大能修士看管的。”
原承天點了點頭道:“正因為是險地,葉氏弟子隻怕反而料想不到了,原某又怎敢靠近此處,自然是遠遠的繞著走罷了。”
蒲元修這才放心,雙方便在途中鄭重告別,隻是日後再會之期,此刻卻不便輕易許得,那修士一生,好似水中浮萍,誰又知道會飄往何處。
此次自西土而至南土,近半年奔走,忙無寧日,雖時時危在旦夕,處處殺機暗伏,卻也有幸結識一眾好友。知道這昊天界中,總為浮雲長蔽日,卻有清氣存世間。便知道人生不管如何艱難,可總有一絲希望在,就算吃些辛苦,又何必在意。
他目送蒲元修遠去之後,就轉了方向,朝著千蓮池所在進發。
南土千蓮池可謂昊天的洞天福地之一,那個所在,乃是一座浩大的空中湖泊。此處鍾靈毓秀,得天獨厚,池中所生異種蓮花雖無千種,也不會少於七百種了。
千蓮池中有三種蓮花實為昊天奇寶,其中六轉寶蓮名聞天下,端的是無雙之寶。
此外還有兩種異蓮,亦是蓮中奇珍,一種名叫千劫古蓮,另一種名叫蠻荒火蓮,皆有不可思議的妙用。
原來那蓮池之中,有一滴一炁神水,那一炁神水原在仙庭蓮池之中,後不知何故,被人取了一滴來,就滴在這昊天的千蓮池之中,於是這處所在,遂成昊天福地了。
昊天界有三洞天,七福地之說,其中大半是被十大仙族所占,唯有一洞天一福地,因位居中土,才被那異獸靈禽盤踞。
原承天再度啟程之後,自然加快了遁速。這時那小雪仍未得到小夜的傳訊,不免讓原承天牽腸掛肚起來。
以九瓏的地位,在這昊天界中,怕是無人敢動,而以九瓏的靈慧,在南土這種尚算詳和之地,也應該不會有意外發生。想來九瓏必是有事情牽絆住了,不便傳訊罷了。
讓原承天意料不及的是,九瓏此刻與原承天雖不算近在咫尺,卻委實不算多遠。
九瓏隨著姬春山回到姬府之後,略施小術,便將那盜寶修士的女伴算將出來,姬府上下歡喜之餘,卻又擔心九瓏此舉怕是又泄了天機,會引來天懲。
九瓏便向姬氏諸修笑著解釋道:“若去算過去發生之事,是為地課,若去算未來發生之事,是為天課。無論是神算天課也罷,小天課也罷,皆以天課而名之,實因算未來之事頗為不易,且必涉天機。可隻算過去之事,卻是不必擔心的。”
諸修這才放心,自有人將那女修拿下,去細細審問了。
九瓏瞧見姬氏諸修對那女修皆有憤怒之色,私下裏又求懇了姬春山,那盜寶的女修雖是行為不端,卻因各為其主,實不必嚴加苛責,何況此事又牽涉到另一大仙族,總要存些體麵,日後方好相見。
姬春山深以為然,仙族之間勾心鬥角原是尋常,若真是為一時之怒傷了對方顏麵,反倒是因小失大了。隻因仙族之間,亦是隨時都可攜手合作的,此中微妙,尋常弟子如何能明白?
因此聽到九瓏替那女修求情,姬春山心中越發歎息,姬氏族中,怎的就生不出九瓏這樣的孩子?
也就在姬府呆了數日,姬憐舞正好功德圓滿,出關之後與九瓏相見,自然是歡喜之極。二女在九瓏前世時就是情深誼重,不想這數十年來,雙雙沉淪凡界冥界,雖在冥界曾有一會,卻九瓏的元魂去意匆匆,唯有交換一點靈識罷了,此番隔世重逢,就覺得相別隻在昨天,這邊說說笑笑,那邊就忍不住流下淚來。
說話之間,九瓏便笑問道:“冥界匆匆一會,也來不及備問詳情,想來你那位師兄,此刻定然是無恙了,卻不知何時讓我瞧瞧,也替你拿個主意。“
姬憐舞羞得臉上就飛起了紅雲,低頭半晌才道:“當初因得了原承天之助,從那葉驚海的口中得到師兄下落,便有春山師祖親自領著族中幾位大修,總算是救了回來,隻是這番折磨,損失修為不少,如今正由老祖監督著,在那裏靜修。“
九瓏笑道:“如此說來,你倆的事情,倒也有八九分把握了,我原以為你師兄身為輔族弟子,定然要受到族中阻撓的。“
姬憐舞歎道:“原來也是毫無把握,師兄便因此故,想去幹辦一件大事,這才被百族所陷。也虧得百族的幾位金仙或因入關,或因有要事纏身,無法親自出手,否則師兄哪裏能撐得這麼多年。如今因著此事,老祖對師兄格外看中,隻盼著他早日恢複境界才是。“
說到這裏,便瞧著九瓏隻是笑。
九瓏嗔道:“你管瞧著我作甚?瞧你的神情,心中定然不安好心。“言罷莞爾一笑。
姬憐舞格格笑道:“我心中正在替你想著一個人,怎就叫不安好心?是了,你原是與他有過聯絡,這心中的相思之苦早就盡消了。“
九瓏也忍不住紅暈上臉,啐道:“你這小妮子可不是瘋了,那‘相思‘這樣的瘋話,可是你說得的?”
姬憐舞就捉住了九瓏的手,盯著九瓏的眼睛,笑道:“我說的怎就是瘋話了,難不成你竟不去想他?我剛才提了那人的名字,你卻是無動於衷,若不是事先有過聯絡了,斷然不會如此。哈哈,此事休要瞞我。”
九瓏被說得羞不可抑,就將姬憐舞一推,姬憐舞忙道:“好吧,好吧。這是我的不是,此事我不再管就是。”說罷作勢欲走,又忍不住轉過身來,瞧著九瓏吃吃而笑。
二女薄笑輕嗔,彼此打趣不休,自是一室皆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