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界中奇法無數,遠非凡界可比,尤其是魂魄法術一項上,更是登峰造極。凡界魂魄之術,不過懾魂動魄而已,昊天魂術,卻可誅魂滅魄,於萬裏之外,無聲無息之間,便可奪人性命。
隻因魂術過於陰損,向來為昊天所禁,凡修魂術者,人人皆可誅之。故而昊天修士,也隻能暗自修行此術,哪怕是親朋故舊,也是絕不敢泄露的。
而聽關啟乾所言那名直呼顧沉舟名字修士的死法,與原承天所知的奪魂之術頗為相近。
原承天不由想到,那顧沉舟不惜沉淪凡界魔界,莫非也是想避人耳目,潛修魂術?於是就將心中所疑,以傳音之術向關啟乾全盤托出。
關啟乾道:“我對奪魂之術,也隻是略有耳聞罷了,我聽說此術需分陰陽,劃五行,書名姓,極之繁複。隻是有一事我思之不明,那顧沉舟為何不肯別人叫他的名姓?”
原承天道:“此術過於陰損,有幹天和,實逆天道,故而修行此術,必定易其姓名,以防為天地所窺,這也是魂術的第一關,名叫易名偷天大法。但就算是換了名姓,日子久了,那假名其實與真名已無多大區別,尤其是若假名常常被人提起,也就和真名一般,天地間一股氣息,就可將其假名與肉身合為一處了。”
關啟乾這才恍然,道:“這麼說來,那顧沉舟不肯讓別人道他的姓名,就是做賊心虛了。其實反倒證明,此人在暗修魂術。”
原承天道:“魂術極其少見,故而其名也不為人所知,因此魂術在凡界並不算禁法,但顧沉舟若真的修行此法,自然心虛。隻因此事若被昊天修士知覺,必定惹來殺身之禍,而就算瞞過了昊天修士,日子久了,隻怕也瞞不過天地,到時天地降下天劫來,終究也是一死。”
關啟乾歎道:“那顧沉舟既是昊天仙族弟子,為何自甘沉淪,要來凡界魔界修此魂術?真可謂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你聽他起的名字,或可一窺其心中所思了。”
關啟乾喃喃念道:“顧沉舟,顧沉舟。是了,此人莫非是想破釜沉舟,以求搏命一擊?這麼說來,此人修此魂術,其誌必定遠大。“
原承天道:“此人輾轉三界,苦心孤詣修此魂術,所謀必定非同小可了,隻因這魂術若是修成,哪怕是修為高過他一兩個境界的,在出其不意之下,也可一擊必殺。這魂術著實邪門的緊,思之令人心寒。“
顧沉舟是否修行魂術,原承天也隻能妄自猜測罷了,而此人是否如自己所料的那樣,潛修魂術,暗藏大誌,則更是無根無憑。
關啟乾的洞府就在呂祖所劃界域之中,離呂祖不過千裏罷了。可見呂祖今日雖對關啟乾嚴苛,也隻是一時怒氣,平日裏對天一宗弟子,倒是照拂有加。
關啟乾雖然達成仙修之境,可若想在幻域中尋得自己的一塊修行之地,也是頗不容易,如今托庇在呂祖座下,也就省了許多麻煩。
千裏之地刹時便到,與其他仙修之士一樣,關啟乾劈就的,也是一座地府。若想像呂祖那般,堂而皇之的在山林之中修成浩大府第,則非一日之功,更非他此刻聲名威能所敢奢望了。
此次關啟乾為趕赴呂府替公子我說法,不得不中斷修行,對修為損害不小,原承天之所以來此處盤桓,也是想助關啟乾一臂之力,助他早日恢複修為。
當初他與關啟乾初見時,因雙方地位相差甚大,不敢輕易泄露玄承,就算是與關啟乾談玄論道,也隻敢稍露鋒芒,此刻自己雖未修成仙修境界,可實力遠非昔日可比,也不怕別人惹事生非,因此對關啟乾也就毫不隱瞞自家的玄承。
二人來到關啟乾的地府坐定,原承天細細問起關啟乾所修功法,並以觀玄之術,察看關啟乾靈脈受損的情況。那關啟乾也是胸襟磊落之士,對原承天的好意,自然也是欣然接納。這種以後生晚輩超過自己為榮的心態,的是難得了。
當下原承天就以關啟乾所修心法為基,為其量身定造出恢複修為的辦法來,關啟乾原以為原承天的玄承就算超過自己,也隻是勝上一籌半籌罷了,可瞧了原承天擬定的修行妙法,方知道此子玄承勝自己十倍也不止。
接下來數日,原承天就陪侍在側,替關啟乾護法,修士閉關時,前幾日千頭萬緒最為緊要,不能有一絲大意,而若是修行漸漸走上正軌,那就輕省了許多,也不過時時在旁邊照看了。
又過了幾日,原承天算算時間,與諸修約定在幻域入口處見麵的時間已至,也該向關啟乾告辭,卻幹辦自己的大事了。
隻是關啟乾正在閉關,實不便打擾,於是原承天便將信訣一道,傳進關啟乾的靜室之中,悄然退出洞府。為防路過修士打擾到關啟乾,出了洞府之後,再設禁製數道,將這座地府掩飾起來。
至於日後關啟乾出關後,就可依自己留下的信訣中所示,依法解除禁製,這也不是什麼難事。
就此離開關啟乾的地府,向幻域入口處緩緩前行,心中便盤算了,若是此次收得的碎片能湊足三成,那是最好不過,若是湊不足三成,恐怕仍要去找袁公,求得他手中的碎片不可。
然而那袁公若是已離開顧沉舟也就罷了,若是仍在顧沉舟處,卻是有些棘手。
好在細細算來,手中碎片已接近三成,隻需來湊得四五片,怎樣也是夠了,那顧沉舟能不招惹,還是盡量別去招惹的好。
因算到約定之期尚早,原承天也不著急,就這麼向入口處緩緩遁去,等他出了幻域入口,離約定之期還有三日。
原承天就隨意選了個所在,將金塔一祭,就此一邊修行起來,一邊等候諸修會齊。再用信訣與諸修一一聯絡了,皆告知正在途中,個個正連夜趕來,以便赴此歡會。
三日時間對仙修之士來說,隻是彈指,到了第四日清晨,原承天收了金塔,就在空中立著,遙遙向遠處觀望。哪知從清晨等到日落,也不見一道人影前來。
原承天暗道:“莫非大夥兒是想會齊了,才過來見我,這樣說來,隻怕要耽誤一會兒了。“
然而再從日落等到天明,那些修士一個也不曾出現,原承天這才有些著急,急忙傳去信訣,哪知卻是石沉大海,怎有回音。
原承天就算有驚天神通,遇到此時也是束手無策,想沿途去尋,又怕岔叉了路,欲待不尋,等的又是心焦。可見這等候一事,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是沒輒。這世間愛遲到的道友,不可不慎。
正做沒理會處,神識之中探到一點靈息,原承天大喜,急忙遁起萬裏踏雲術迎了上去,隻行了一半,就知道是林黑虎到了。
原承天見是林黑虎到來,更是歡喜,忽的想了起來,自己先前來幻域時,從林黑虎這裏打聽到公子我的下落,就急急前來,卻忘了與林黑虎約定來幻域入口交割碎片一事。
自己前幾日與風氏諸修傳遞信訣時,也渾然忘了林黑虎處也得了四塊碎片。哪知道林黑虎竟是自已到了。
也就盞茶時間,就遙遙的看到林黑虎前來,林黑虎此刻已是羽修初修,看來多年來進步亦是不小。
林黑虎瞧見原承天,也不由哈哈大笑道:“我本以為我修成羽修之後,或可向你賣弄,哪知道原兄早就是羽修大成了,慚愧慚愧。“
原承天也不由大笑,二人十餘年不曾見麵,自是好不親熱。問起林黑虎為何得訊來此,林黑虎笑道:“上次傳訊時頗為匆匆,原兄也不曾提碎片一事,我隻當原兄暫且用不著。不想前幾日向那風氏仲昆傳訣問候,才知此事。想來定是原兄貴人多忘事,或是嫌我得的碎片太小,也不來理會我,故而今日前來,實是來向原兄問罪。“
原承天笑道:“此事的確是陰差陽錯了,難怪這幾日我總是覺得,心中有一件事盤桓不決,不想卻是此事。此事的確是我的不是,這就向林兄陪個不是。“
林黑虎不過是說笑,又怎會在意,問起別後情景,自是一言難盡,二人就算隻揀重要的說,也說了有半日之久。
林黑虎道:“此次飛升殿重建能由原兄主持,那可是再好不過,此事若成,原兄大名必定傳之千古,後世仙修之士的飛升之皆拜原兄所賜了。“
原承天道:“那名聲倒在其次,隻因飛升殿實與我頗有淵源,若假他人之手,就怕會有個閃失,豈不是又要枉費心血。“
說到這裏,忍不住眉頭一皺,道:“說來奇怪,你這個後得訊的,反倒早一步到了,風氏兄弟等人早早啟身,卻遲遲未至,不知這其中有何變故。“
林黑虎凝眉思索了片刻,道:“說起來,我在路上的確逢著一件怪事,卻不知與此事是否有關。“
原承天正想說話,就見一道青光從遠處掠來,就從二人身邊,掠進那幻域入口之中,原承天的神識瞧得分明,那青光之中,隱著一名紫衣修士。
林黑虎也瞧出了青光中的修士身影,立時道:“此人我倒是見過。“
(今日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