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此刻神識大耗,若被這巨蝠發現,引來仙修大士,又如何能敵。
而這巨蝠的音波索敵之技,瞧來大是非凡,原承天不敢遁行,隻盼這域字真言能瞞過巨蝠。
那道波紋毫光掃過來時,果然是毫無阻礙,又掃到別處去了。原承天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巨鷹與巨蝠心有不甘,就在這附近來回巡視,足足花了半天個時辰,仍是一無所獲,兩隻靈禽也就隻好怏怏而去。
原承天就在域字真言中祭出金塔來,也不敢收回真言,就在塔中靜養。而經此一事,原承天再也不敢使神識有過多消耗了,否則一旦猝遇仙修大士,豈不是連防禦之能也無?
在塔中靜養一周,神識總算恢複如初,原承天再次前行,這一次就更不敢大意了。
如此且行且停,又花了數月工夫,總算遠遠瞧見無邊山了,原承天至此才算是如釋重負,這最困難的所在,總算讓他安然渡過了。
不過正所謂行百裏者半九十,越是看到成功的希望,越要小心。原承天放慢遁速,探出神識去。越接近成功,越是心急不得。
忽見一青一白兩道光芒從空中落下,好似水銀瀉地,光芒收處,現出兩名修士來。
原承天這一驚非同小可,難不成自己如此小心,仍是被發現了蹤跡?好在他向來沉穩,泰山崩於前而目不瞬,見到兩名仙修大士前來,也隻是停下遁術,靜以觀變。
就聽一名穿青的修士道:“那修士若真的通過此處,我等顏麵何存,也委實對不住元都大法師,待我祭出照域鏡來,守住此處才是要緊。柯老兄,你也需打點精神才是。”
那姓柯的大士一身紫袍,瞧來光彩瞧來,可這件紫袍上汙跡斑斑,七八個扣絆,倒有一半扣錯,故而這紫袍穿在身上,顯得七扭八歪。好端端一個仙修之士,好似市井的潑皮一般。
柯大士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道:“這無邊山中設有陣法,還怕他逃到天上去?也罷,我且睡一陣子再說。”
青衣修士笑道:“你隻管睡來。”就將手中一麵青銅古鏡祭到空中,這古鏡進入雲端,再也瞧不見到,唯有一道淡淡光華罩著無邊山地域。
柯大士則是倒頭就睡,轉眼間就是酣聲雷動。
原承天離二修不足千裏,這樣的距離若是被發現了,兩名大士的法寶說來就來,又怎敢有絲毫大意。
如今兩名大士守住無邊山,原承天又如何能通過,別瞧這無邊山地勢連綿,或有數萬裏,可那件照域鏡臨空一照,恐怕就可將這無邊山完全守住了。
而“照域鏡”三字,聽來讓人心驚肉跳,若無照見界域之能,想來不可能用此名字。要知道修士到達羽修境後,皆可修出自成界域,既有此術,必有破除之寶。
這照域鏡或也就罷了,這柯姓修士反倒最讓原承天擔心。此人別瞧形容猥瑣,可既是仙修大士,必具非常手段,而原承天亦知有種心法,可於夢中通玄,就叫做玄夢心法。
修此心法者半生都在酣睡,修此心法者,與白鬥的大睡神功有異曲同工之妙。因此別看柯大士酣睡,其實此人的靈識早就充塞天地,數千裏之地纖毫可辮。
如今有這兩名大士阻路,那無邊山中又布有陣法,原承天著實是為難了。
他若再前行數百裏,說不定就被這照域鏡照到,又或者是被柯大士的靈識探到,而域字真言能否瞞過兩位大士,就是在兩可之間了。
原承天心中歎道:“說不得,隻好繞路而行了。”
他從地圖上再找路線,卻又左右為難起來。
原來若從東側繞行,需經過廣寞林,赤風海,這兩處皆是法則特殊之地,仙修大士在此多年,必熟知這兩處的法則,若是因勢布下圈套,自己一時間又哪裏能洞悉其中玄妙?
而若從西側繞行,乍看起來最是輕省,算得上是一馬平川,可惜這塊地域向來是仙修大士的修行佳地,自是大士雲集,原承天從這裏通過,豈不是自尋死路?
原承天思來想去,這兩條路竟然都是行不得的,無奈何,他隻好將身緩緩向高空遁去,這是想從極高空處跨越無邊山了。
雖然對方應該也防到自己會從極高空穿越此處,但最多隻會在六千裏高空布防罷了,絕不可能布到六千裏高空以上去。
等閑羽修之士,也隻能上升六千裏罷了,越過這個高度,就是仙修大士的地域。
因而原承天此次若想跨越無邊山,非要升到八千裏高空不可,他在玄修境界時,已可到達空中六千五百裏,如今登羽成功,八千裏高空或非難事。
身子扶搖直上,仍以域字真言罩身,到了千裏高空中,他的神識已探到那件照域鏡了。
就見這麵照域鏡在空中緩緩轉動不休,不光照向地麵,在反轉之時,亦照向高空。果然這些仙修大士,也防到自己會從高空中跨越。
不過照域鏡雖強,也隻能照到千裏之地,原承天隻需再升高兩千裏,就可不必顧忌此境了。
等他升到三千裏時,神識中忽又探到一麵青旗,這青旗插在雲端之中,隨風飄蕩,有慶雲數團,圍著這麵青旗轉動不休。
這麵青旗也不知是怎樣的法寶,瞧來並非陣旗,想來定也是一件探查之寶。
原承天仍不敢大意,又再往極空升去。
這次升空,就比上次禦魔之戰前容易許多,不知不覺已到了五千裏高空,四周的壓力雖強,倒也是渾然不覺。
等到了上次的六千五百裏極空時,方才有壓山如山之感,好在身子仍可承受。
六千五百裏,已是羽修之士通常的極限了,原承天知道此處必有安排,果然,探查良久之後,就探到一處雲霧濃厚之處,又藏了一麵紅旗,這紅旗與底下青旗遙相呼應,隻要有修士通過兩旗之地,必被覺察。
好在原承天登羽功成,八千裏想來亦非難事,而這樣的修為,又怎是幻域中的大士可以料到?
在七千裏處,原承天總算遇到重大考驗,四周壓山何止有十嶽之重,而真玄消耗之快,更是如千裏懸河一般。
這時那三價龍魂的好處就顯示出來,不管真玄消耗如何快速,龍魂總能源源不斷的泄出靈氣,哪怕不能完全補充,總可使原承天沒有靈氣斷絕之虞,隻是遁速會大大的慢下來罷了。
原承天借著龍魂之助,努力掙紮向上,到了七千五百裏時,那真玄整個就留不住了,於龍魂中吸到的一點靈氣,剛剛化為真玄,就立時泄了出去,這遁速就變得如蝸牛行路。每上升一丈,都覺得艱難無比。
此情此景,就好比修行一般。羽修之境後,每上升一級,也同樣是難如登天,初修與中乘看起來隻是一級,可諸多羽修初修之士,就算是窮盡歲月,也未必能夠達成。
至於仙修之境,每進一步,其難度更是不必多言了。
原承天心中歎道:“看來這八千裏極空之地,非我此時可能到達。好在這些仙修大士們,應該也料不到我能升到如此高度。“
饒是如此,他也不敢輕易跨越無邊山頂。將神識探了又探,確定四周絕無圈套之後,才小心翼翼,向前跨了一步。
原承天平生遇敵,以此次最為謹慎,塔中諸靈諸侍,心中都像是吊了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就連向不知危險為何物的玄焰,也是斂口收聲,一字都不敢說了。
玉靈則是一直站在塔中窗口,替原承天護法。這玉靈著實是天地妙物,也不需她動用什麼手段,隻需身邊有玉靈悄無聲息的伴著,那心中自是古井不波的,任你遇到怎樣的危機,心境也隻是明月照閑花,清風拂玉露。
原承天一步步跨去,雖是蟻行蝸速,半個時辰之後,也穿越了一半無邊山了。
到了這種地步,想來安然渡過此山應無疑問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無邊山終於落在身後,諸靈侍到了此刻,方才齊齊鬆了口氣。這天一幻域中的許多仙修大士,也攔不住一個原承天,諸侍靈怎能不生出與有榮焉之感。
過了無邊山之後,前方便是坦途,隻是原承天仍是打點精神,不敢有絲毫疏忽。隻要還沒離開幻域,又怎能說得上脫險?
如此迤邐而至幻域入口處,原承天用神識探到四處並無動靜後,再緩緩出了幻域,此次天一幻域之行,總算是功德圓滿了。
離幻域五千裏之地後,原承天這才收回域字真言,當晚祭出金塔,足足修養了半月,此次跨越無邊山,神識靈識的消耗也就罷了,這心力損耗,著實不輕。
半月之後,原承天收了金塔,正想再度前行,就聽到一聲細如絲縷的聲音傳來:“原小道友,但請留步。“
從這聲音的強弱判斷,應該是在五千裏之外,而從這聲音的方向來看,則是在幻域的所在了。
原承天心中陡然一沉,難不成自己千辛萬苦穿越幻域,卻仍是被元都大師法發現了不成?
還是這元都大法師其實並不知他的行蹤,隻是漫然放出傳音,來個疑兵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