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6章 虛應故事不可得

因原承天來此之地時,曾數次動用傳字真言,因此離六道宗已是頗遠了,二人也不掩飾行藏,一路上大大方方,隻管緩緩遁去,以便讓那位大士容易探聽他二人的行蹤。

原承天細問雲衝鶴服丹之後的發應,雲衝鶴也不隱瞞,將其中細節一一道來,以原承天的道丹道玄承,自是一聽便知。

原來此丹的玄機,並不在於靈藥之力,而是暗藏了一道靈符,隻需服其此丹,就好似立了符誓一般,終身隻能皈依魘龍,至於服丹後再立的符誓,反倒是虛應故事了。

這就難怪此丹不必采用昊天之材,就可增進靈識了。

服了此丹後,魘龍已生感應,自然以其強大神力,庇護修士,雲衝鶴在鬥法之時身上所罩的淡金光芒,便是魘龍的神識之力了。

說來這魘龍雖是九淵惡物,但畢竟是傳承於真龍之能,故而其神識亦是光明正大之極,又怎會有絲毫魔息鬼氣,在修士瞧來,這淡金光芒便是天賜神通的,哪裏會有懷疑。這也是魘龍迷惑人的地方了。

聽到這裏,原承天的眉頭就緊皺起來,若隻是丹藥之力,憑他的無雙玄承,或不難破解,但此事牽涉到魘龍的神識,符誓。那就不是輕易可破了。

看來隻有先弄到一粒妙諦丹,細剖其中玄機,才會從容應對。

雲衝鶴道:“若隻是得到一粒妙諦丹,自是不難,那大士還巴不得你服了此丹才好,隻是得了妙諦丹之後,那大士自會眼瞧著你服下,又怎容你弄鬼,這才是極難之處。”

原承天道:“此事隻可臨機應變罷了,到時雲兄瞧我眼色行事。”

雲衝鶴道:“這是當然。”

遁了半日之後,空中忽的閃來一道白光,這白光來時甚疾,不過到了近處後,卻是緩緩落下了,雲衝鶴點了點頭,忙用手一招,就見白光中露出一塊玉牌來。

雲衝鶴忙將玉牌交給原承天,以示無他,原承天見玉牌上並無字跡,便用手握動,動用靈識一掃,那玉牌上隱藏的訊息就浮在腦海之中了。

玉牌說的是:直行五百裏,隻在紅山中。

此人以玉牌傳訊,而不動用信訣,分明是怕有人尋著信訣上的一點靈息追蹤而去,果然是極為小心。

這也難怪,此人代百大凡族來凡間行事,自然擔心會遭到仙族阻擊,別看百大凡族在凡界勢力深植,可仙族之中,高德大士如雲,百大凡族在凡間的行蹤,未必就能瞞過仙族大士的耳目。

更何況此人所行之事,是代為魘龍收奴,這等逆天之為,亦不敢讓天地得聞。

原承天說了玉牌上的訊息後,雲衝鶴道:“離此五百裏處,的確有座小紅山,此山本以產赤鐵礦出名,卻是七真宗的產業。”

原承天聽到七真宗的名字,心中就是一怔,難不成此事與七真宗有所牽扯不成?

他這邊心中一動,那邊獵風已然知悉了,獵風立時道:“主人,你隻管放手施為,我離宗千年,早已不是七真宗的弟子,何況七真宗若是真的行此逆天之事,獵風也是不恥與其為伍。”

原承天點了點頭,收了玉牌,就向小紅山方向緩緩遁去,五百裏的路程,對羽修之士來說,也就是一兩個時辰罷了,眼見得前方一座赤岩紅峰在望,分明到了。

離赤岩紅峰尚有五十裏,就有兩名玄修之士迎麵趕來,一名玄修笑道:“聽聞原道友來投,大士心中極是歡喜,此刻正在山中翹首以待。“

原承天笑道:“若非雲道友,怎知世間還有這種好事,這就是不打不相識了。“

雲衝鶴也笑道:“以原道友的仙基,服了妙諦丹後,成就必定驚人,日後飛升昊天,指日可待了。“

二人相視大笑,就讓兩位玄修在前引路,片刻間,已來到小紅山的山頂。

此刻山頂之上,新結了一座草廬,四修降到峰頂時,就見一人從草廬中大步迎了出來,大笑道:“原道友七陸揚名,今日終得一見,幸甚,幸甚。“

原承天見此人頭戴竹冠,身穿灰布法袍,相貌清臒,卻是不識。

雲衝鶴見到此人,卻是微覺驚訝,上前揖手道:“道友莫非是七真宗護法元觀大師?數十年前一見,不想今日重逢,道友仍是風采如昔。”

原承天暗暗搖頭,不想此事果然與七真宗有關。

元觀笑道:“雲道友,如今你我皆是大士座下弟子,又何分你我,倒是讓原道友早得妙諦,超脫苦海才是正經。”

原承天道:“難不成大士不在此處?”

元觀道:“大士聽說原道友來投,也不知有多歡喜,隻恨事務繁忙,分身乏術,不得已,隻好令貧道前來迎迓。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原道友海涵。”

原承天心中暗道:“此人果然機警,竟是不肯獻身,若此人不露麵,卻該如之奈何?”

他原先的打算,是想見到大士之麵,探查了此人的修為之後,再定誅殺之策,如今對方棋高一招,自己的打算卻是落了空。

他皺眉道:“在下雖是玄修之士,好歹也是七陸揚名,難不成大士竟是瞧我不上,讓為在下不值得親自來迎嗎?”

他這一番發作,讓元觀和兩位玄修皆麵露難色

雲衝鶴亦道:“元觀道友,這也難怪原道友生氣。別瞧原道友隻是玄修境界,卻曾在天梵大陸力敵十大魔神。試問你我皆是羽修之士,可有這樣的手段?說來慚愧,昨天與原道友鬥法,在下亦是失手被擒,若非得聞妙諦丹之事,隻怕在下這條性命也要斷送了,試問這等高人,大士怎的不親來一見?”

元觀嘿嘿笑道:“雲道友,貧道亦是得了大士的吩附,這才前來侍奉,莫非是雲道友信不過貧道不成?我等仙修之士,又何必在意什麼繁文褥節,此事之要旨,隻在於這妙諦丹罷了。”

說罷將手一伸,攤開手掌讓原承天來瞧。

此人的手掌之中,有一粒手指頭大小的丹藥,色呈五彩,丹香撲鼻,端的是一粒好丹。

兩位玄修在旁邊瞧見此丹,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露出垂涎之狀來。

元觀笑道:“你兩位已服過此丹,便是再吞一百粒下去,也是無用,這世上佳丹便是如此,也隻能一粒見效罷了,否則這靈識漲到天上去,難不成要奪了神執之位?”

兩位玄修都哈哈大笑起來。

原承天隻是搖頭,道:“元觀兄,非是我不信你,實是在下胸中難平,我也不怕傷了雲道友的臉麵,為何雲道友服丹之時,那大士就在身邊陪著了,我卻難享此遇?我又有哪一半比不過雲道友了?再說我胸中還有數個疑團,想向大士請教,還請元觀兄不辭辛苦,將大士喚來便是。”

雲衝鶴聽了此言,心中暗笑不止,表麵上卻隻能苦笑罷了。

原承天這番做作,其目的不過是想激大士出來罷了。好在世間之人,本來最重的就是顏麵風光,原承天這番發作也是常情。

元觀臉色微變,道:“原道友,實不相瞞,大士雖是懷著大慈大悲之心,欲渡天下有緣道友,可總有些無知之輩,說大士此舉暗藏歹念,因此大士行蹤實不敢泄露,便是在下,也不知大士此刻身在何處,道友隻管服了此丹,那便是自己人了,大士自然就會現身一現。“

說到這裏,將聲音一頓,冷冷的道:“若是原道友一味的推三阻四,那元觀著實要懷疑原道友的動機了。“

原承天氣道:“你說我有何動機?“

元觀嗬嗬幹笑了數聲,道:“大士以妙諦丹結交天下道友,我等自然也與他傾心結納,那受益的道友越多,大士的聲望也就愈發大了,我聽說道友是天一宗的特奉,莫非道友是受天一宗之使,來此探查此事不成?以天一宗的性子,又怎會坐視其他勢力坐大?“

原承天心中氣苦,在這些修士的眼中,這大士簡直就是代天普惠一般,別人若是生疑,就是心懷歹念。看來這些人得了好處之後,就已是身在迷局之中。

他心中暗道:“我若是將實情相告,此人執迷不悟,又怎肯深信?與其費這番唇舌,不如仍按原計劃行事,隻管去尋這大士的晦氣。“

便佯裝生氣道:“在下為的不過是一絲顏麵罷了,哪裏有什麼居心?罷了,你隻管將妙諦丹拿來,在下服用便是。“

元觀這才轉嗔為喜,忙將妙諦丹奉上。原承天取丹在手,卻是沉吟。

雲衝鶴不知原承天打的是什麼主意,心中也是忐忑,雙方說到這份地步,這丹藥那是不可不服了,可若是原承天服了此丹,便是魘龍座下侍奴,又怎能再反抗?若是失了原承天,又有誰來拯救自己跳脫魘龍魔爪?

元觀也不催促,隻是笑吟吟的瞧著原承天,原承天動用神識掃過此人心念,知道此人心中的確是一團歡喜,甚至還微有妒嫉之意,由此看來,此人果然也是受大士蒙蔽,不知這妙諦丹的背後玄機。

而對大士來說,自己服不服此丹,卻是事關重大,隻需服了此丹,自己縱是天大神通,也得受此人擺布了,但若自己不服此丹,這人又如何會輕易露麵?

想到這裏,忽的一仰脖,就將這妙諦丹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