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掌心雷就要擊到頭頂,薛萬徹無計可施,隻能閉目待死。不想耳邊的“嗤嗤”之聲忽的消失無蹤,急忙睜開眼睛,就見趙氏兄弟與中年美婦仍在石台上端坐,隻是齊皆茫然罷了。
原來兩個界域都已消失了。
此刻薛萬徹方才相信,原承天所成的界域的確是超過了他,而此人設製界域的手段,可比自己高明多了,自己的十裏之域,在羽修之士中雖稱不上絕頂,也絕不能算小了。隻可惜高一尺,魔高百丈,終是輸給了原承天。
那道天雷不曾擊實,分明是原承天在最後關頭,放了自己的性命,此命雖是保住了,薛萬徹卻是心如死灰,自己竟敗給用一名玄修之士,若是被他人知曉,又有何麵目存活於世?隻需原承天道出“承讓“二字,他也沒臉再留在這裏。
想到那趙氏兄弟一直不甘唯馭獸宗馬首是瞻,每次議事,總是別別扭扭,禦禽宗宗主齊薑固是不敢與自己爭鋒,可此女見風使舵,若見自己落敗,又怎肯再服膺自己?
原承天微笑道:“宗主果然高明,在下望塵莫及。”
原承天這句話一字字道來,在他人聽來也是尋常,可在薛萬徹心裏,就好似那溺水的人撈到塊木板一般,原承天這輕輕一句,可就是救了他的命。
縱是他心境如鐵,此刻也是心花怒放了,然而那原承天既存了他一份薄麵,他又怎好意思得意忘形,因此這臉上的神情喜也不是,悲也不是,真真難為他了,也就隻好勉為其難,將頭略點罷了。
原承天道:“此次貴三宗盟約之事,還請宗主三思,當此魔修臨界之時,萬事當以大局為重,以宗主靈慧,想來不必在下多言。”
原承天雖知薛萬徹怯意已生,此事他斷然不敢反複了,否則便是自己一人,就可將這三宗高手一網打盡,可總要給薛萬徹留有退步,這才不立時逼迫薛萬徹答應放棄盟約一事。
薛萬徹怎不知原承天心意,隻好假意道:“此事容在下三思。”
那禦禽宗宗主齊薑道:“薛宗主,原道友剛才所說,字字是金玉良言,那荊宗主的性子脾氣,我等向來是深知的,又怎肯受此脅迫?而我等若是與天靈宗反目,一旦魔修來襲,又怎能自保?我瞧這盟約之事就此作罷了吧。”
薛萬徹聽到這裏,也不表態,卻將目光瞧向趙氏兄弟,隻需趙氏兄弟同持此議,那麼這棄盟之事也就毫無阻礙了,就怕趙氏兄弟向來心高氣傲,不肯就此低頭。
趙氏兄弟相視一眼,就算沒去傳音商議,心意已通,趙大道:“當初薛宗主力執盟議,我兄們二人皆曰不妥,既是連齊宗主也不肯附議,我看這盟約之事就此作罷了吧。”
其實剛才原承天雖替薛萬徹掩飾,可二趙與薛萬徹相交百年,怎不知他的稟性,豈是輕易饒人的?而剛才薛萬徹明明已動用自我之域,若是占盡優勢,那原承天又怎會是安然無恙?由來推測去,那薛萬徹在域中必是吃了大虧了。
若是原承天連薛萬徹的自我界域都可視為無物,此人的實力,簡直是難以想像,便是羽修大成隻怕也不過如此罷了。二趙雖是狷介之性,可遇到那實力遠超己方的大修,又怎敢強項到底?
修士存活於世,靠的可不僅僅是法術修為,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俗話,那是要時時牢記在心的。
那趙氏兄弟既然退卻,盟約之議自然是不必提起了,原承天這趟差事,也算是有所交待。
原承天眼見於此,心中感慨不已,此戰若非自己在實力上壓了薛萬徹一頭,便是自己舌綻蓮花,又怎能說服三宗,就算那道理明明白明,人人皆知,可若無絕對實力壓製住了,那三宗又怎能不生出僥幸之心?
隻恨自己向來事務纏身,也沒多少時間好生修行,看來此間事了之後,就該苦修個三五年,也好將近年來的所思所悟整理一番,而身為玄修之後,那諸多心法密術,也該加以修行才是。
正思忖間,薛萬徹道:“既是兩位宗主同持棄盟之議,在下又怎便獨專?也罷,就煩請原道友回稟荊道友,盟約之事就此作罷,日後馭獸,禦禽,萬蟲穀三宗,唯天靈宗馬首是瞻。”
原承天點頭道:“如此甚好,天靈宗禦魔大會日期將近,到時便在會上再見了。”
說完此言,就向獵風示意,二人也不回頭,就徑直向穀頂遁去,薛萬徹諸人,皆是揖手送別,直到主侍二人沒了蹤影,諸修才緩緩放下手來。
齊薑首先歎道:“此子之才,驚豔絕倫,你們瞧他年紀輕輕,就修成玄修五級境界,更是修成神識,本座若說他日後便是天一第一人,卻不知誰會反對。”
諸修聽到此言,皆是默默無語,想來同樣是苦修經年,又怎及他人這樣的造化?不免心生妒意了,可又想到魔俗之戰勢不可免,仙修界有原承天這樣的人物,便可多出幾分勝算來,又覺得有幾份安慰。
原來那人的立場若是不同,那看待事物的心思,也是不一樣的。
原承天不等出了幽穀,就先向荊道衝傳出一道信訣,以安諸修之心,而考慮到離會期尚有些時日,原承天也就順便告假,想尋個清靜所在,先將魏無暇之事料理了。
魏無暇畢竟是與自己同行,若這會上少了此人,卻是拂不過步遙環的推薦之意。
荊道衝收到信訣自是大喜,而見到原承天意欲擇地為魏無暇安神,便傳來法旨,提出一個所在來,這地方亦是在極東之地,卻是天靈宗的一處秘密基地。
原承天也不推辭,就謝了荊道衝,按荊道衝信訣上所指,徑直去往那處基地,也就是半日工夫,就到了一座深山密林之中。
用神識探去,方圓千裏,卻是靈氣奇絕,分明是仙修死地了,不過荊道衝既是刻意讓原承天過來,又怎會相欺,看來這個地方另有玄機了。
果然,片刻之後,就有一名修士的身影出現,卻是得了荊道衝的吩咐,特意來為原承天引路。
這修士姓方,是名真修之士,他既知原承天的身份,也不隱瞞,就道:“此地原為本宗的一處玉礦,百年前廢棄之後,本宗就在這廢礦之中設立一座傳送門,原道友從這傳送門進去,就可深入天梵大陸內部深處了。”
這傳送門既然是開在這廢礦上,自是另有深意,而此處離馭獸三宗如此之近,其意不言自明了,若是馭獸三宗真的不顧一切,與天靈宗決裂了,天靈宗高手瞬間可至,三宗舉手可滅。此為其一。
而若魔界魔修是果真如原承天所測,從這極東之地為突破口,向天梵大陸進襲,天靈宗則可依靠這傳送門,快速調動人手,此為有備無患。那名大宗之所以能屹立千萬年不倒,豈是僥幸的?
隻是這傳送門通向的另一處,究竟有何機密,則讓原承天好奇起來,不過既然荊道衝安排自己來此,可見這處所在,應該是與運玄調神有關了。
那方姓修士笑意吟吟,隻等那原承天問來,也好賣弄一二和,原承天卻也調皮,就是不肯開口,方姓修士等了良久,見原承天遲遲不來問詢,反倒好生失望。這二人的暗裏官司,讓身邊冷眼旁觀的獵風笑痛了肚皮。
片刻間進入地底,向四處望去,那地麵猶有玉屑,果真是一座廢棄的玉礦了。再往這地洞裏深入數裏,麵前廓然開朗,現出一座極大的地下洞府來。
進入這洞穴之後,方才有靈氣流動,可見這洞穴四周,已是設了極強的禁製。
原承天眼見這工程浩大,便是以天靈宗的勢力,也需經營多年,方有如此規模了,因此心中更是好奇,不知這傳送門的盡頭,是何神秘的所在。
隻是剛才不曾向方姓真修提及,此刻也不好提起了。也就隻好悶在肚裏,等見著了再說。
方真修讓二人站在傳送台上,手起一道靈符,將這傳送門運轉起來,原承天和獵風傳送經驗極豐,隻當尋常,原承天則心中默數起來。
原來那傳送的距離,是可在傳送時微妙的感受到了,那傳送的距離越長,在傳送門中感受到的時間停滯之感也就越長,隻是這種感受,非有極靈靈識不可,原承天先前怎敢測算,此刻身具神識,倒不妨測算一番。
及至傳送停止,原承天以神識中的微妙感應算來,則是驚愕不已了,原來此次傳送,竟有十萬裏之遙,若是度算此次傳送的方向距離,竟是已身在黑蠻大陸了。
他忍不住奇道:“天靈宗這處基地,卻是深入黑蠻大陸腹地,豈不怪哉?而如此浩大工程,恐怕就是天靈宗也是建不起的,不敢動問,此個傳送通道,莫非是古來有之?”
方真修嚇了一跳,道:“大修,你是如何知道我等已身在黑蠻大陸腹地?難不成大修就與當年的九瓏姑娘一般,有神算天課之能?不過這個通道,的確是古修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