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動用遁術,快如閃電般撲向小紅樓,此時又有一道黑色閃電擊來,閃電之中煞氣滾滾,此為修士曆劫時引發的煞雷,最是厲害不過,原承天曆劫無數,怎不知厲害?
他心神一動,靈蛇鎧界已布滿身周,同時祭出雷龍珠向空中一擲,這雷龍珠與煞雷同源,立時就將煞雷吸引過去,卻見雷龍珠在煞雷中上下翻滾,其珠光忽明忽滅,原來便是這雷龍珠,也不抵這煞雷之威。
好在有雷龍珠引開煞雷,這廖羽仙的洞府便可不受波擊,原承天正想衝進小紅樓中,卻見小紅樓中現出兩道身影,其中一人赫然是林清越,而林清越身側之人,則是廖羽仙了。
林清越本已是臉色蒼白如紙,忽見到原承天的身影,心中激動難平,急聲叫道:”原大修,快救我師姑。“
廖羽仙此時雙袖衣衫盡碎,皓腕玉臂畢露無疑,正用右手執定林清越的衣領,左手煞氣翻滾,正向那林清越的頭頂按去,這一掌別說拍實,就是那掌中煞氣,林清越也萬萬經受不住,可那林清越為何開口就讓原承天去救廖羽仙?
原承天值此危急之際,心中反倒空明,並不急於動手,而是凝神瞧去,隻見廖羽仙全身黑氣籠罩,神情猙獰,然而她的目光卻是迷茫中透著一絲清明,其玉臂上有一道黑線,自手腕而起,在肘部而止,那黑線忽進忽退,如毒蛇吐信,情景甚是詭異。
原承天瞧見此景,卻是心中大悟,廖羽仙玉腕上的黑線自是因煞氣而起,廖羽仙不將這煞氣逼出體外,反引那煞氣入體,自是擔心這煞氣一吐,就要了林清越的性命。
隻是若這煞氣在體內停留過久,廖羽仙畢生修為,必會大受損耗,如今她極力將煞氣停在體內,自是寧願犧牲自己,也不肯傷害林清越了。可是她的神智又是忽明忽昏,卻不知趕緊放開林清越,因此形成這詭異之景。
原承天正思該如何解救二人,廖羽仙抬起頭來,對原承天厲聲道:”你是何人,敢闖我洞府?“忽又轉為焦急之色,叫道:”原道友,快救清越。“
原承天心中暗歎,這二人倒是隻顧著別人,渾沒想到自己的安危,這份情誼,著實令人讚歎,他忙將域字真言祭出,先將林清越護得周全再說,林清越畢竟修為甚淺,稍有差錯,就是玉殞香消了。
既將林清越罩住,原承天略感放心,他上前一步,叫一聲:”得罪了。“執定廖羽仙玉腕,道:”前輩盡管放出煞氣,晚輩尚能經受得。“
廖羽仙卻不肯逼出煞氣,而是搖頭道:”道友,趁我此刻神誌清明,你速帶清越離去,除非是宗主親至,否則我這身煞氣誰也經受不得。“
原承天知道這是廖羽仙擔心這煞氣厲害,自己經受不住,要知道一旦這煞氣發出,別說這小小洞府,縱是這座月華峰,隻怕也是毀於一旦了,那時月華峰中的月華宗弟子,定也是會折損大半了。
可是這煞氣在體內多呆一刻,廖羽仙的修為就會減損一分,原承天與廖羽仙雖無太大的交情,也不忍見她損去百年修為,這也是同為仙修之士的一份兔死狐悲之情。
他道:”前輩盡管放心,晚輩總要想盡辦法,保住這月華峰周全。“
他手中掐訣,又形成一域,同時念動真言,引那廖羽仙的體內煞氣去往此域。
好在廖羽仙此刻猶有一絲清明,見原承天揮手形成一團無形之物,卻是暗藏無上玄機,雖不知此為真言之域,卻可知此無形之物無邊無際,盡可容納下體內煞氣,於是不再強行留住煞氣,將法訣一收,那煞氣如波如濤,盡數往原承天形成的域界衝去。
這煞氣去的極快,眨眼之間,廖羽仙玉臂上的黑線已是盡褪,她此刻神誌完全恢複,瞧見自己的形狀,不由得羞不可抑,忙取出一件法袍穿上,就此掩去春光。
原承天隨手將包容著廖羽仙全身煞氣的真言之域彈向空中,此刻空中雷龍珠與那煞雷猶自纏鬥不休,原承天抖手將雷龍珠收回,將真言之域綻開一線,又將那煞雷收了,這才急施法言,將這道無界之域遠遠的送將出去。
這些事情說起來甚是繁複,其實也不過是數息之間的事,見那無界之域遠遁極高空,原承天這才輕舒了一口氣。
他轉過身來,又將林清越身上的真言之域收了。卻見廖羽仙襝衽為禮,道:”不想數日之中,蒙道友兩次出手相救,救命之恩,其實難報。“
原承天忙道:”前輩言重,前輩不過是為了保這月華峰上的弟子,這才自抑煞氣罷了,隻是沒想到這前輩身上的煞氣發作,竟是這般厲害。“
廖羽仙歎道:”總是怨我年輕時太過逞強好勝,不知敬畏天道,一言不合,往往就痛下殺手,終於惹來這煞氣纏身之苦,上次雖蒙宗主引去我這煞氣,可那煞氣去而複來,如何能消得幹淨,原想近日就離開月華峰,擇地苦修,也免得連累宗門,哪想到這煞氣來的竟是如此之快。“
原承天道:”煞氣的確難以消除,此實為仙修之士心頭第一大患,不過晚輩在南方大陸時,巧遇一名丹修大士,蒙他不棄,授我‘消煞靈液“的製法,隻是這消煞靈液功效如何,晚輩也難以盡知。”
忽聽有人叫道:“消煞靈液!這名字我也曾聽人說起,莫不是南方大陸的宰父丹所製?”
從洞府外匆匆遁來數人,打頭的是那名書生玄修曾羽翰,身後則是劉真木玄二人。
原承天說出這消煞靈液的名字,也是心中天人交戰了半晌,要知道這消煞靈液中,最難配的材料雲摭月液與玄焰穀五靈草,唯有自己擁有,那雲摭月液雖是難得,可終有覓處也就罷了,唯有這五靈草,因玄焰穀已然廢荒,此草不複存在,世間唯有自己一人擁有此物。
而若救廖羽仙,自然也需將此草拿將出來,如此一來,豈不顯得自己物藏極豐,自己雖是一心救人,可又怎知不會有人貪圖自己所藏?凡俗百姓流傳一句俗語,叫做行不露白,是說身上若藏有寶貴之物,就千萬不要泄露出來,以免啟人貪念,這俗語用來原承天身上,也最合適不過了。
如今因他一念慈悲,說出這消煞靈液的名字來,焉知不是災禍之源?
見曾羽翰說出宰父丹的名字來,原承天這才知道消煞靈液的名頭竟然已傳到天一大陸來了,不過消除煞氣本就是天下所有修士最為關心之事,宰父丹配此丹方,已有近二十年了,又怎能保住秘密?
回身與諸修行禮畢,原承天道:“這消煞靈液的確就是那宰父丹所配,在下以全部身家,才勉強換來此方,那宰父丹仍說是賣的賤了。”說罷麵露苦笑。
曾羽翰笑道:“道友可知道消煞靈液的丹方如今值得多少?便是敝宗半數產業,也未必能夠換來,道友實是撿了大便宜了,道友如今隻管開口,隻要是敝宗所有,無不應允。”
原承天倒是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丹方竟是價值連城了,自己因修成風月之體的緣故,反倒瞧它甚輕了。既是如此,他若是隨手相贈,反倒顯得不合時宜,於是便笑道:“在下所求,劉前輩自是明白的。”
沒想到劉真卻是連連搖頭道:“此舉實為不公,這生意做不得,萬萬做不到。”
曾羽翰不知內情,他身為丹修院之主,對這消煞靈液的配方聞名已久,卻無機緣獲得,尤其是這廖羽仙煞氣發作之後,全宗上下,無不猶心忡忡,既為廖羽仙擔心,更為自己的前程憂心不已,如今喜從天降,這請來的貴客原承天身上,既有如此寶物,正所謂遁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是以見劉真態度不明,言語曖昧,曾羽翰心中甚急,忙道:“卻是何故?”
劉真道:“原道友的意思,是想用這消煞靈液的配方換得敝宗的萬年玄玉一用罷了。”
曾羽翰道:“此法甚好,又有何不妥之處?萬年玄玉雖是敝宗鎮宗之寶,可原道友拿去一用,也不會損失什麼,那玉本也有數十年無人動用了,放在那裏,豈不可惜?”
劉真笑道:“師兄有所不知,這萬年玄玉已蒙宗主恩準,早就準許原道友一用了,是以此物來報答原道友在混元陣中的援手之情,如今我等又要用此物來換得消煞靈液的配方,師兄覺得甚是妥當嗎?”
曾羽翰想也不想,就道:“果然是極不妥當,此事不必再議了。”轉向原承天又急急問道:“道友,除了這萬年玄玉之外,你還想得到什麼東西?”
他本是性子溫文,可自聽到這消煞玉液的名字後,哪裏還能斯斯文文起來,竟變成急脾氣了。
眾修見他如此,也是心中暗笑,同時更在心中揣度,不知那原承天想要何物,而本宗若無他所要之物,又該當如何?
原承天卻是為難之極,他對消煞靈液瞧得甚輕,不過是想隨便要件物事,就將丹方送出,也了卻一件心事,不曾想諸修對此丹方都瞧得極重,他若是不開口求個珍貴物事,反倒是啟人疑竇了。
然而自己此刻除了萬年玄玉之外,還有何急迫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