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仙修界中,散修無論實力如何強大,也不可能是宗門的對手,是以得罪宗門,實為散修大忌,原承天在混元陣中所為,既被清虛宗所察,那麼原承天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擺脫不了清虛宗的糾纏。
而若想應付此劫,則非要投靠另一宗門不可。劉姓修士微笑不語,便也是此故了。
更何況月華宗一心招攬,劉姓修士的一片拳拳之心,卻也難以堅拒,而天下宗門子弟,見到潛力無窮的修士,為宗門前程計,自然必生招攬之心,如此看來,劉姓修士也不可能有什麼惡意。
於是原承天歎道:“想不到一時率性而為,竟得罪清虛宗不小。”
劉姓修士聞弦歌而知雅意,怎不會原承天已動了依附之心,雖然原承天不可能就此投進月華宗,成為客修,其心思畢竟已有動搖,於是便道:“既是如此,道友何不前往敝宗一往,敝宗雖不複往日之景,可想來也是處藏身之地,更何況道友是為敝宗之事得罪清虛宗,道友的前程安危,敝宗也自該負起責任來。”
原承天也就順坡下驢,道:“隻是叨擾不小。”
劉姓修士撫掌笑道:“道友說哪裏話來,我等一見如故,哪舍得道友就此遠遁,正該盤恒多日,也好向道友請教。”
原承天連稱不敢,那劉姓修士見原承天答應隨他回宗,自是眉花眼笑,就連木姓修士,也是微露笑容。
劉姓修士收了白幡,三人這才現出身形來,一路行去,三人這才通了姓名。
原來那劉姓修士單名一個“真”字,木姓修士則叫做木玄。
仙修之士與凡俗百姓不同,卻是有名無字,或是依照宗門輩份,或是幹脆自取法號,原來修士一旦踏上仙修之路,都會易姓改名,一來以示與紅塵世界斷絕聯係,二來也是為了避免泄露身份來曆,保護家人周全。
劉真與木玄本是羽字輩的,但仙修士之士到了玄修境界,是不是按照宗譜取名,又有誰來管他?不過姑憑已意,隨意取個名字罷了。
如今月華宗羽字輩的玄修之士共有六名,除了劉真,木玄,廖羽仙外,還有三名玄修之士。
其中那名書生玄修名叫曾羽翰,未修道前是位飽學書生,因無意中發現自己身具仙基,又因機緣巧合,這才投入分華宗門下,不想此人仙基不但奇佳,福緣更是了得,經百年修行,如今已是玄修大士了。
至另外兩名玄修,正處在閉關之期,此刻是見不著了。
而據劉真所言,月華宗本為仙修大宗,自有無窮玄妙心法,萬年來是英才輩出,光是仙修之士就有九人之多,隻是因近幾百年來宗門高士出的太多,如今反而人才凋零了。
原來修士一旦修到仙修境界,再想在凡俗界有所進益可就極難了,好在那天一幻域極其廣闊,更有無數修行福地,可供仙修之士修行,是以修士到達仙修之境外,必至天一幻域,另擇修行之所,從而完成從仙修初修到仙修大化之境。
而修成大化之境後,就算是天一幻域也難覓修行之地了,此時仙修之士唯一的出路,就是飛升昊天界,以便繼續修行,要知道就算是仙修之士,壽命也是有限的,哪怕活上兩三千年,若是修行仍無寸進,終不免要化為塵土。
是以到了仙修大化境界,修士無日不想飛升昊天妙境,然而那飛升門戶雖在天一幻域之中,卻是飄乎不定,縱是等上三五百年也尋覓不到的情況,也是常有之事。
是以若是仙修大士一旦離了宗門,來到這天一幻域,等閑是絕不會離開的,若是為了宗門雜務而錯過了飛升之門,豈不是終身之憾。
當然,若是宗門麵臨生死存亡之境,仙修之士說不得就要回來一遭了,但也有一些仙修大士,哪怕宗門被人滅絕,也未必就肯回來,所謂“一入仙修萬事灰”之語,正是從此而來。
既然仙修之士必然離開宗門,那麼若是一家宗門所出人才太多,反倒不是一件好事了。
月華宗也曾是天一大陸一大門宗,可就因數百年來,宗門一下子出了兩名仙修大士,這才使得宗門傳承出現斷層,如今月華宗隻有一名羽修之士,這對一家宗門而言,實是顯得單薄了。
而反觀月華宗的對手清虛宗,卻有兩名羽修執掌門戶,別看隻是多出一名羽修之士,可實力卻是雲泥之判了。
仙修界的宗門起起落落,也是自然之理,但是身為宗門弟子,自然要為宗門的前程大計考慮,劉真一心想招攬原承天,也正是此意。
原承天實力強大也就罷了,更兼潛力無窮,若是月華宗能將其招攬過來,數百年之後,說不定就能修成羽修之境,那月華宗豈不又要重新恢複昔日氣像?
月華宗雖離此有千裏之遙,三人談談講講,倒也不覺其遠,如此半日之後,來至一處群山環抱之地。
這所在山巒重疊,起伏綿延,何止有萬裏方圓,此山就是月華宗的萬年基業,名叫銅雲山。這銅雲山實為仙修福地,靈氣所在多有,便是羽修之士,亦可修行,而此山因空中雲霧危呈青銅之色,故而以雲山名之,而群山中有座萬仞高峰,則是月華宗宗門府第之所,名叫月華峰。
劉真也不隱瞞,指著銅雲山道:“此山峰之中,礦藏無數,除了玄金,玄銀,晶石之屬外,靈草奇百,俯拾皆是,更難得的是此山盛產上佳靈玉,否則本宗怎會擁有一塊萬年玄玉?此實為仙修的上佳福地,敝宗在此立宗萬年,正是仗此山保佑,敝宗萬年中出了九名仙修之士,可見並非僥幸,而這九名高士,亦留下無數玄妙心法,我等後輩實是受益無窮。“
說到這裏,他話鋒一轉,歎道:”可惜現在人才凋零,卻不知此山何時就淪為他人之手了。”
原承天知道劉真是想以此山礦藏心法說動自己,於是微微一笑,卻並不接話。
他雖有在月華宗避難之心,可是不是要仗月華宗的客修,卻在兩可之間。銅雲山的礦藏固然令他心動,可他生性懶散,怎肯受宗門約束?
至於月華宗的仙修心法,他更沒放在眼中。
他現在所修的紫羅心法便是在昊天界中,亦是第一心法,凡俗間的心法,又怎能讓他動心?
劉真見原承天並不接話,也不勉強,此人既來到銅雲山,好歹也要想方設法,將他留下來,此事需要從長計議,不可操之過急。
三人緩緩來到月華峰前,空中早有一名三級真修在此等候,見到三人便上前行禮,道:“劉師伯,木師伯,宗主令晚輩在此等候多時,還請兩位師伯速去大殿議事。”
劉真道:“今日之事,正該與宗主詳述,我與你木師伯這便去往大殿。這位原道友是本宗貴客,不可怠慢了,你領著原道友,且往廖師姑那裏歇息。”
傳令修士連忙應了,劉真對原承天再三致意,與木玄前往峰頂大殿。
原承天由那名傳令修士陪著,先閑看此山風景。
月華峰那座大殿高達百丈,甚是恢宏壯麗,實為仙家手筆,凡俗界再也修不成這等高大建築的。
而自大殿以降,月華峰上樓宇宇重重,果然是有萬年宗門的氣像。
傳令修士不敢違逆師伯法旨,在旁小心侍候,一一指點峰上所在,那處丹氣飄香之地,就是丹修院了,卻是曾師伯主持,這處殺氣衝天之所,則是製器堂,如今是劉師伯打理。
而那處建在半山腰的府第,則是廖師姑的洞府了。
此處遠離大道,甚是僻靜,而洞府掩映在密林之中,更顯清幽,偶有紅牆碧瓦透出,方知此處為仙子居所。
片刻間二人來到廖羽仙洞府門前,那傳令修士雖是饒舌,至此卻是大氣也不敢出,上前輕敲銅門上的鐵環,卻無半點聲響發出。
想來仙家布置,姑有巧妙不同,洞府中人,自有妙法得知門外動靜。原承天見多識廣,自是見怪不怪。
片刻,走出一名少女來,修為不過是四級靈修,生得纖纖秀秀,相貌頗有可觀之處。
傳令修士哪敢抬頭,忙上前道:“在下奉劉師伯之令,送原道友至此,想來廖仙姑亦是知道了。”
少女道:“我家主人自是知道了,隻是近日我家主人身子不快,你不可在此停留,速速去罷。”
傳令修士忙行了一個禮,後退數步,這才轉身取出遁器,離了此處。
那少女抬頭瞧了瞧原承天,卻是麵容淡漠,想來以她的眼力,也瞧不出原承天的修為來,淡淡道:“我家主人吩咐,讓小的帶道友先去花廳奉茶,原是我家主人近日欠安,失禮之處,還望莫怪。”
原承天道:“在下理會得。”
少女正想關了大門,引原承天前往花廳,忽聽得一聲異響從洞府深處傳來,原承天循聲瞧去,隻見一道黑氣從一座小紅樓中衝天而起,將那空中的雲霧打散,卻見空中刹時烏雲翻滾,隱隱傳來隆隆之聲。
說時遲,那時快,忽見一道黑色閃電當空劈將下來,將那座小紅樓劈成兩半,原承天臉色一變,叫道:“不好,此為煞雷之劫,廖前輩莫非有所不測?”
再瞧身邊少女,早已是花容失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