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直入七層浮塔,就須得借助遁地獸之力,而借助遁地獸之力的唯一方法,就是被其吞噬入腹。這個匪夷所思的方法正是出於天龍鬼師。
因為所謂遁地之技,其實就是突破空間之技,若不入其腹,而隻是附著於其身的話,必將被空間之力撕裂。
原承天此時已在遁地獸的口中,卻見遁地獸的兩排利齒正急速合攏,欲將原承天攔腰咬斷,這種龍族異獸的牙齒何異於神兵利器,任你是大羅金仙之體,也禁不住這利齒一切。
原承天口中急誦法言,同時大喝道:“敢爾!“
那遁地獸微微一怔,利齒便停在那裏不動,原承天借此良機,祭出定天鼎來,同時便向遁地獸的腹內遁去。
原承天所誦法言乃是天龍鬼師與遁地獸家族所訂定的契約,此契約非隻與一隻遁地獸而定,而是牽涉到了整個遁地獸一族,因此這契約的力量極其強大,對每一名遁地獸都產生約束之力。也唯有天龍鬼師這等同樣具有龍族血脈的大修,方能令遁地獸俯首稱臣。
原承天雖逃過了遁地獸的利齒,可他若想避此大劫,麵前仍有難關重重,遁地獸的腹內雖然空間廣大,足以容身,可遁地獸的胃液對此刻的原承天而言卻是世間最毒之物,他縱有定天鼎護身,也不敢保證就能不受此胃液所侵,更不知要在此間呆上多久。
而更讓原承天擔憂的是,若是遁地獸被玄離子所誅,那麼自己仍是無法遁逃。
他自是想讓遁地獸立時遁地而逃,可這遁地獸縱是肯遵守與天龍鬼師的約定,留他在腹中,卻又怎肯放過玄離子這位大仇。
而此刻的玄離子已猜出了原承天的用心。
遁地獸的遁地之能玄離子自是知道的,隻是借助遁地獸之力穿行於各層浮塔,縱是有人想過,卻是無從下手,如今原承天自投獸口,讓玄離子頓時心中一動。
自投於遁地獸之口,隻要能保證肉身不滅,倒不失為一個借助遁地獸之力的好辦法,可以肉身投入遁地獸之口,又能如何安全?那遁地獸的腹內自成一個獨立之域,其中的法則卻與外間不同,遁地獸對進入其腹的肉身有至高無上的生殺大權。
不要說區區一個原承天,就是玄離子這樣等級的修士,也要受其腹中的法則之力製約。這也是遁地獸龍族血脈的一個明顯標誌,龍族異獸,自然是與眾不同。
難不成原承天竟能與遁地獸達成某種約定,從而能夠在遁地獸腹中安坐嗎?
玄離子不及細想,便禦使虎形坐駕急墜而下。
一切答案,總要等擒到這隻遁地獸之後方能知曉。說起來,玄離子被原承天的安全倒不怎麼擔心,此子狡黠奸詐,當世不做第二人想,想來也不會自取死路,他既肯自投獸口,必有生存之法。
其實原承天也是有苦自知,進入遁地獸的腹中之後,便與進入地獄一般,龍族異獸的腹中就是一個獨立的界域,任何生靈入內,都隻是束手被噬的份。
要知道龍族與天地同生,是為天地間第一生靈,從而蒙受造物神的諸般恩賜,這腹內自成一域的神技,也唯有九首朱雀,金翅大鵬等有數幾種靈物擁有,此技可保護獵物入腹之後,就再無遁逃之力,從而使龍族不會有食物缺乏之虞。
在天地初創之時,因氣息混亂之極,生靈種類極多,且各具奇異技能,那些洪荒巨獸就算吞食了這些生靈,生靈也極可能破腹而出,就算無破腹之力,也有諸多生靈能在其腹中呆上多時而不死。
龍族腹中的自成之域,足以保證龍族能將吞噬到的生靈消化吸納,正是仗此神技,龍族才能生存至今,而與龍族同時的諸多洪荒巨獸則是日見凋零,存世極少了。
好在因天龍鬼師與遁地獸訂立的契約束縛下,原承天進入獸腹之後,自身法力修為並沒有被冰結,這便是說,獸腹中的法則之力對原承天已是暫時失去作用了。
但就算如此,呆在遁地獸的腹中,仍是極其凶險的一件事,這四周的氣息激體,皆可在瞬間將原承天的肉身融化,比之任何法器法寶都要厲害。
原承天除了祭出靈蛇鎧甲和定天鼎外,風月之體自然也施展出來,不僅如此,各種護身的靈符真訣法言,隻要是手中擁有或是想得到的,都一並祭了出來。事後獵風曾笑言,那時的主人,便像是棕子一般。
就在原承天在遁地獸的腹中試演其諸般防禦技能時,卻發現遁地獸身形向上飛遁起來,原承天不由得暗暗叫苦。
原承天雖曾以契約為憑,責令遁地獸立刻遁地而逃,離開這三層浮塔,可是這契約之力,卻抵不過遁地獸為同伴的報仇之心,是以遁地獸不逃而進,向玄離子迎去。
身在遁地獸的腹中,原承天對外間的事物自是毫無辦法,隻能聽天由命。若是遁地獸被玄離子所殺,那麼他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化為烏有了。
玄離子禦使虎形獸快速接近遁地獸,遁地獸張牙舞爪迎了上來,雙方相距數裏時,虎形獸攝於遁地獸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龍息,畏懼之心大起,就此止翼不前。
玄離子罵道:“孽障,有我在此,何需懼它!“
可是不管他如何責罵,虎形獸仍是不敢上前,玄離子沒奈何,好在雙方距離已近,足夠自己施法了,他取下腰間束帶,向空中一拋,喝道:“去將那遁地獸擒來。“
那束帶在空中嬌若遊龍,直向遁地獸撲去,而其真身則是時隱時現,卻是一條金蛇。
遁地獸怎會懼此金蛇,利爪迎了上去,狠狠一劃,此爪之利,就連空間都快要被劃出一道裂縫來,那條金蛇,自然也被一劃兩斷。
原承天雖在遁地獸的腹中,可其靈識早將外間的動向探了個清楚,他見遁地獸占了便宜,反倒暗暗著急。
玄離子分明是因坐駕不敢上前,擔心遁地獸逃遁而無法追趕,故而使出這誘敵之策,以驕遁地獸之心,他明知遁地獸是龍族血脈,又怎會以區區金蛇相敵?
隻是原承天雖連聲提醒遁地獸,可遁地獸被仇恨之火燒得蒙住靈智,哪裏肯聽從。
原承天知道遁地獸若再不轉身逃遁,必被玄離子所擒,情急之下,他也顧不得許多,縱是冒險也隻有一試了。
於是他祭出青鳥劍來,便在遁地獸的腹中尋了肉厚之處,輕輕一刺。
此一刺雖不會使遁地獸受到重傷,可體內之傷,自是痛不可當,遁地獸劇痛之下,竟無法在空中飛行,直直的向地麵墜去。
原承天雖是達到目的,可此舉事後的麻煩不小。
最擔心的是遁地獸震怒之下,不惜毀了契約,到時腹中法則之力無從壓製,他就將必死無疑了。
就在原承天惴惴不安之時,卻聽耳邊傳來一聲含混不清,口音怪異的說話聲:“道友,多虧你這一刺,提醒了在下,在下本非此人對手,正該及時逃遁才是。“
原承天暗暗稱奇,此聲莫非是遁地獸的話音不成?
遁地獸已是五級異獸,能夠開口說話自是順理成章,隻因它接觸人類甚少,是以學這人類說話,難免不倫不類,語聲怪異了。
原承天忙道:“遁地兄不必相謝,此人的確厲害,盡快逃走方是上策。“
原承天雖在遁地獸腹中,亦能感受到遁地獸下墜速度極快,隻是遁地獸速度再快,可在初級鬼帥麵前,又怎能輕易言勝。
玄離子知道虎形獸不敢逼近遁地獸,這是天生的恐懼之心,斷然消除,看來此次追敵,是不能指望虎形獸了,於是親禦遁風,去追那遁地獸。
而此次追逐,對玄離子而言亦是小小的考驗,一旦遁地獸落在地麵上,就可立時施出其遁地之技,消失的無蹤無影,到時它或在四級浮塔,或在五層浮塔,縱是出現在七層浮塔之上亦是平常,自己又該如何擒他?
是以無論如何,都得在遁地獸接觸到地麵之前,將其擒住才是。
玄離子深知自己的遁速並不算如何快捷,若與遁地獸比拚遁速,未必就能贏他,然而雖是如此,玄離子卻是不緊不慢,既沒有使出風係法術來助遁速加快,亦不曾動用法器去傷那遁地獸,而隻是將那朵本命陰火運出,燃在手中。
遁地獸此刻頭腦清醒,再無複仇之念,隻是一心的想遁逃此地,而眼瞧著離地麵隻有數裏之遙,再過一兩息的時間,自己就可逃離此處了。
便在這時,就發現一團微小的光芒從身邊掠過,直墜地麵而去,此光雖小,光芒卻是耀眼,正是玄離子的本命陰火。
可奇的是,此陰並不曾攻向遁地獸的本體,而是繞開遁地獸,直直的墜向地麵而已。
遁地獸與原承天都同時的閃過一念:“玄離子此舉,意在何為?“
卻見青焰落地之後,地麵立時變成一片火海,此火蔓延極速,刹那之間,方圓百裏,盡是平空生出淊淊烈焰來。
遁地獸大惑不解,此焰雖烈,可龍族一脈的異獸怎能懼怕火焰?莫非玄離子竟想靠這火焰來攔阻自己嗎?這玄離子雖是修為甚高,可瞧來也不甚聰明。
然而原承天卻忽的想到一事,他叫將起來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