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本想將這胖子隨手擊斃,此刻心裏卻存了個計較,想弄明白魔修心法在天下修士眼中究竟如何重要,於是就假意鬆了口氣,道:“這麼說來,你我倒真的是同道了。隻是劉老三為何還不見身影?莫非他是在騙我們不成?”
胖子笑道:“劉老三此人雖不算如何靠譜,可此事在我們散修界早就流傳多時了,想來不會是假的,聽說這次隻要替魔修辦件小事,就可得到魔修心法了。”
原承天搖了搖頭道:“若隻是辦件小事,又怎能得到魔修心法這麼緊要的東西,劉老三的話隻怕不盡不實。”
胖子滿不在乎的道:“大不了就是殺人放火,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兄台不妨想來,這世間的魔修越多,對魔界豈不大有好處?是以這魔修心法肯定是會給的,兄台不必擔心。”
原承天皺眉道:“我隻是擔心,若我等修了魔修心法,被別人發現了可怎麼辦?那些大宗門的修士可是不好惹的。”
聽到原承天此言,胖子神情黯然,良久才歎道:“若是如此,隻能怪我等運氣差罷了。像你我這樣的散修,若生來便無仙基,那也就罷了,大不了就做個凡人,平平淡淡也是一生,可既有了這仙基,便免不了存了非份之想,就算不敢想什麼飛升昊天界,也總盼著修為日進,也好多活些年月。”說罷又重重的歎了口氣。
原承天隨聲附和道:“說的也是,既修了這仙法,誰不想多活幾年。”
胖子見和原承天話語投機,更加收不住了,恨恨的道:“我此生最恨的就是那些宗門弟子,若我他日修行有成,我定將這些道貌岸然之徒盡數殺了。”
原承天奇道:“這是為何?”
胖子道:“兄台想想看,這天下的仙修資源大半都給他們占了,哪裏還有我們這些散修的活路,我們若不是走投無路,誰願去修什麼魔修心法,這吞噬別人的仙芽,難道不是傷天害理?可若不修行這魔修心法,我等修為又是停滯不前,不過幾十年就完蛋了。”
原承天道:“其實兄台已是九級靈修,那也不算低了,怎麼也有二三百年好活。”
胖子將個碩大的腦袋晃個不停,連連道:“兄台啊,兄台,你定是年紀幼小,不知這修行的艱難,不瞞你說,我今年已是近兩百歲了,可在這九級靈修上卻停了近五十餘年,這真修境界對我來說竟是可望而不可及了,屈指算來,我也隻有二三十年好活,若不學這魔修心法,又該怎麼處?”
原承天對散修修行之艱原也知道一些,可胖子花了五十年也無法突破真修境界,還是讓他吃了一驚,這胖子既然能修到九級靈修,仙基也不應該太差,那麼他無法提升境界的最大原因應該是仙修資材難覓,或是無法得到高明的修行心法了。
自己身懷驚天動地的玄承,哪怕仙修資材有限,隻要按部就班的修行下去,自然諸事順遂,可世上又有幾人有自己這樣的玄承?更何況自己還擁有三件昊天之寶,比之天下諸修,又不知強過多少倍了。
現在想來,若是自己一無所有,也和胖子這般兩眼摸黑的修行起來,此刻哪能有這七級靈修修為。
如此想來,天下的魔修倒還有幾分可同情之處。不過同情歸同情,但魔修卻是個個該死,又是不容置疑之事。
此刻麵對這位一生坎坷的胖子,原承天實難再動殺心,他心中道:“這胖子雖然一心向魔,可畢竟此刻還不是魔修,殺之無理。”
然而轉念間又道:“我這次就算放過他,他隻要一得到魔修心法,自然就會傷害同道,我若放過他,對其他一心追求正道的修士豈不是太過殘忍?”
如此在道義和惻隱之心間來回思忖,一時也難以拿出個主意來。
不知不覺之間,已到了沙丘中的那座傳送台,傳送台邊已有了七八名修士,這些修士分占一隅,個個都警惕萬分,雙手不離腰間的物藏,就算目光與其他人無意相遇,也急忙避開。
胖子雖是饒舌,到了此間也沉默不語起來,他已將原承天視為同伴,便和原承天並肩而立。
那些修士大多都是八九級靈修,也有一名和原承天一樣是七級靈修,七級以下的靈修則是一人也無。
這讓原承天想起虛魂道的魔修來,虛魂道中的魔修絕大多數都是七級真修以上,六級真修幾乎沒有,原承天先前對此頗覺有些奇怪,現在也想通了此事關鍵。
原來不管是靈修還是真修,七級之後,修行起來都會變得舉步維艱,此時若沒有高明的心法指引,就隻能依靠靈草晶石了以及各種天材地寶,但世間能增進修為的靈草晶石,天材地寶又哪裏能輕易找到,是以七級之後的真修靈修,其實已進入最痛苦的修行停滯期,而在這種時期,一旦修行者意誌不艱,就極易受魔修心法的誘惑,這本是人之常情。
對身在宗門的修士來說,宗門不管大小,總有一些資材供修士們使用,而任何宗門都會擁有不少仙修心法,足夠宗門內修士修行,是以宗門弟子極少淪為魔修,並且反而成為鏟除魔修最強大的一股力量。
正在思忖之際,空中又來了兩名修士,其中一人高高瘦瘦,神情陰沉,似乎就是胖子所說的劉老三了。這劉老三是名初級真修,並且顯然已修過魔修心法,他身邊那名修士,則是九級靈修,也是名魔修。
原承天知道這劉老三一來,自己就未必能裝得下去,好在這裏除了劉老三之外,都是靈修級修士,隻要自己落靈劍一出,縱是再來七八十人也絲毫不懼。劉老三雖是真修,可其剛剛晉級真修,根基定然不穩,自己也沒有理由懼他。
一見劉老三前來,眾修立刻雙目放光,胖子早就迎了上去,叫道:“劉老三,怎麼幾日不見,你就是真修了,乖乖,真是不得了,這魔修心法硬是要得啊。”
聽到“魔修心法”四字,其餘諸修眼中都流出熱意來,劉老三嘿嘿笑了數聲道:“隻要諸位肯奉命辦事,我劉老三的今天,就是諸位的明天,這魔修心法,我手中就有,諸位辦成事後,盡管從我這裏拿。”此人說話時果然隻有嘴唇在動,而他雖發出笑聲,神情卻無絲毫變化。
原承天暗道:“劉老三這種神情,應是初修魔修心法之兆,這魔修心法要斷情斷欲,也難怪他麵無表情。”
胖子急道:“快說說是什麼事?我胖子第一個就替你辦了。”
其他修士怎肯落後,紛紛道:“不錯,不管是何事,我等都會替你盡心辦了,快說,快說。”
劉老三又是嘿嘿笑了數聲,隻是聲音更是陰沉,原承天暗自警惕,這劉老三既奉命招攬散修,自非平庸之輩,自己的身份定會被他一眼瞧破,說不定他下一刻就會發難。
果然,劉老三笑聲一頓,森然道:“各位的事情好說,不過在辦事之前,還請諸位先幫我辦一件小事。”
胖子道:“好說,那是什麼小事?”
劉老三轉向原承天道:“敢問兄台一句,你是受何人邀請來到此處?這裏的人都是我劉老三親自請來,可兄台實在麵生的緊啊。”
此言一出,場上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胖子慌忙離開原承天數丈,指著原承天道:“你究竟是誰請來的?”
其他修士,對原承天自然也是怒目而視,紛紛取出法器,隻等劉老三一聲令下,就要將原承天粉身碎骨。
原承天對劉老三笑道:“我倆先前不是見過麵嗎?”
劉老三冷笑道:“我劉老三雖是修行低微,可也不會如此不濟,有沒有見過兄台,我怎能不記得。”
原承天長歎道:“我原想多玩一會兒,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你識破,說不得,我隻好勉為其難做一次鏟除魔修的義士了。”
他將落靈劍往空中一拋,喝道:“獵風,這些人就交給你了。”
一道纖秀的身影一晃而出,正是獵風,獵風在原承天的域中等了多時,此刻好不容易被放出來,不由得精神大振,兩個起落之間,就有兩名修士倒下。眾修見獵風殺人如此之快,都不由得齊齊變色,可他們想祭起法器來,都發現個個手軟腳軟,法器這邊剛剛拋出,那邊就落下地來。
在落靈劍的落靈霞光照耀之下,那些靈修之士自然個個都成了凡軀,哪裏是獵風的對手,幾乎就在轉瞬之間,場上就隻剩下劉老三和與他同來的魔修,以及胖子三人。
原承天笑道:“這劉老三自是要給我留下,他身邊的魔修不受落靈劍影響也就罷了,為何卻留下那個胖子?”
獵風嘻嘻笑道:“獵風隻是覺得,主人似乎與這個胖子惺惺相惜罷了。”
原承天忍不住啐了一口,笑罵道:“誰與他惺惺相惜了。”不過他的確對胖子動了惻隱之心,獵風與他心神相通,又怎能不知。
胖子早被獵風剛才的威勢嚇得魂不附體,哪裏還能說出話來。劉老三身邊的魔修也是目光閃爍,顯見得也是怕極。隻有劉老三神情陰晴不定,也瞧不出是驚是怒。
忽聽有人冷冷的道:“原來是落靈劍,難怪閣下如此托大。”
原承天心中一凜,“莫非此地還有一名魔修?我剛才怎麼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