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旖旎,歲月靜好。
兩個人靜靜告別,互相之間皆無需多言。
“我這些年被迫分離了許多親朋,說實在話已經厭倦了送別,不過今日我還是看你北歸,如此我才能徹底放下心思南行。”
安化侍言罷,藍阡夙緩緩點頭禦劍騰空,在她和安化侍之間不需要任何矯情與推讓,這種互相知悉的相處方式也著實令她舒服。
隻不過這世上並非隻有她們二人,往往有些不長眼睛的家夥會突然冒出來,大煞風景的同時也帶來了新的麻煩。
“藍師妹,可算是尋到你了!”
北江城的方位轟隆作響,剛剛因雷劫消散而恢複清朗的天空再次塗滿黑雲。
一柄巨大無比的遮天重劍橫亙虛空,好似一艘開在蒼穹上的重型帆船一般劈波斬浪,破開層層鉛雲朝著藍阡夙所在方向呼嘯而來!
好大的劍!
這絕對是安化侍迄今為止見到過最大的兵刃。
這把劍大的著實有些離譜,離譜到好似一塊懸浮漂移的大陸。
安化侍乍一看去也沒認出,足足看了好幾眼才辨認出劍的輪廓。
巨劍長度足有將近十丈,寬度也足足有五丈有餘,所過之處下方山川皆瞬間黑天,無邊無盡的黑暗籠蓋四野,蔓延十裏的陰影濃鬱到根本不透光。
而此刻在巨劍鋒尖處正站著一人,昂首挺胸和安化侍一般身長九尺,身材亦是虎背熊腰極為魁梧,鼻直口方眉宇間蘊透著不怒自威的英雄氣概,隨便一瞥便能感受到威風凜凜的豪邁淩然!
“西門師兄,你怎麼來了?”
藍阡夙很明顯和他相熟,隻不過這句問話顯得有些尷尬,她回過頭瞧看了安化侍一眼,安化侍很敏銳捕捉到了藍阡夙的情緒變化,當即灑脫大方地朝她報以一絲淺笑。
“怎麼了藍兒,此人和你有何過節?”
“不是的,他是劍宗北葵山掌座大師兄西門無鋒,北葵山在劍宗以巨劍道著稱,向來好戰血勇有西梁風骨,西門師兄也是和秦牧雨、張北魚並稱為劍宗三傑的蓋世人物,這次正是他帶隊前來駐守北江城!”
“西門無鋒?沒聽說過。”
安化侍並沒有任何調侃與不屑,他的表情極度真誠。
他是真的沒聽說過這家夥。
藍阡夙麵色上微帶幾分憂色,她禦劍飛回來到安化侍身邊,輕輕挽起安化侍的臂膀。
“西門師兄在修為上的確不如前兩者,但也絕對是不可多得的修行大才,往日裏對我的修行也指點有加,不過其人生性好妒,一會兒他若是有哪些言語不妥,安郎你不要放在心上便好。”
“沒事,我比他不會說話多了,到時候還得讓他多多擔待才是。”
安化侍此刻捎帶幾分陰陽怪氣,他本就是心思機敏之人,自然能感受到藍阡夙言語中的話外之音,從剛剛西門無鋒呼喚藍阡夙的語氣也能聽出,這西門無鋒定然對藍阡夙傾慕已久。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安化侍是個俗人,自然也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免俗。
藍阡夙知曉安化侍看出來了,當即將挽住他的手臂攥得更緊了些。
她向來都是聰慧的姑娘,知曉該如何做才能讓情郎心中舒坦,不過安化侍可不是如此隨意便能打發的家夥。
“安郎,西門師兄向來對我極好,不過我心中有你,因此這些年也僅僅隻當他是前輩尊重,人家也沒表現什麼不友善處,你這個大醋壇子也不用這般虎視眈眈。”
藍阡夙笑著拍拍安化侍的胳膊,像個打情罵俏的小娘子一般滿是溫存,安化侍被她說得沒了脾氣,皺皺眉頭擺出一臉苦笑,隨即伸手拍了拍她的前額。
“我加藍兒天生便是世間絕色,有臭男人追著捧著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我對藍兒你也向來放心,你且隨他離去便好,回北戎後好好修行,我今後會......”
“大膽狂徒,把手給我鬆開!”
安化侍話還未囑咐完,高天上的西門無鋒便將其粗暴打斷,一聲雷霆怒喝後是一頓無情審訊,句句言辭都沒把安化侍放在眼中。
“你是何方修士,與藍師妹何種關係?藍師妹你可是受了要挾?要是你被劫持了你便眨眨眼!”
“不是的西門師兄,你誤會了,我們其實是......”
“當然是誤會!我冰清玉潔的藍師妹怎可能與此等家夥混在一起!定然是這廝糾纏你不放意圖不軌,說你呢小子把手放下!”
西門無鋒很明顯是個憨直性子,跟他的巨劍一般直來直去根本不繞彎兒,當然也絲毫不給藍阡夙任何解釋說明的機會。
向來知性的藍阡夙此刻也頗感無語,苦笑著望向安化侍搖了搖頭,示意西門無鋒往日便是這般模樣。
“藍兒,我見過愣頭青,可愣到這種地步的傻子還真是頭一遭。”
安化侍笑著調侃一嘴,隨即帶著藍阡夙衝天而起,一躍來到西門無鋒的巨劍上空傲然俯瞰。
男帥女靚,好似渾然天成。
相互依偎,般配不可方物。
“藍兒,這是咋回事,你......你在挽著他?”
西門無鋒狠狠地擠了兩下眼皮,他貌似眼神不太好,此刻看了好幾眼才確認所見狀況。
安化侍見此狀頗感好笑,他能感覺到西門無鋒本性不壞,根本就是個憨態可掬的純良之輩,當即對其敵意也放下了幾分,不過西門無鋒可不這麼想。
此刻的西門無鋒漲紅了臉,兩道粗重白氣從鼻孔中洶湧噴出,好似發狂的蠻牛一般不斷猛跺著腳。
“藍兒,老西我追求你足足六十七載,你連根手指都不讓我拉,眼下你這是咋回事,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那我要是不解釋呢,師兄?”
藍阡夙很明顯和他關係很好,當即微微一笑,歪著腦袋調侃了一嘴。
“不解釋......那可就別怪我了!”
“不怪你,你會怎樣呢師兄?”
“我會......我會......我會不開心的,哼!”
西門無鋒跺腳跺得更歡實了,像個撒潑的頑童一般擺動著壯碩的身軀,在巨劍上瞪著安化侍又吼又叫,著實讓安化侍對其刮目相看。
“我說藍兒,我以為我的朋友就夠神經質了,沒想到你們北戎也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神獸人物啊!”
“抱歉安郎,讓你看笑話了,我們劍宗北葵山其實不全是他這樣子的,還是有很多像我這種正常人的。”
藍阡夙輕撫額頭亦搖頭苦笑。
安化侍咧嘴皺眉亦哭笑不得。
“無妨,我就喜歡跟神經兮兮的家夥打交道。”
安化侍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想起來這些年所有溫存的記憶,大多還真都是一群不正常的家夥給予他的。
隻不過西門無鋒這種不正常又有些與眾不同,他更為憨直更為不懂隱藏,完完全全想到什麼便說什麼。
這種性子安化侍以往倒是也遇到過,其實就是傻。
“啥玩意,你叫他安郎?”
聽到藍阡夙對安化侍的呼喚,西門無鋒再次變得歇斯底裏。
安化侍就喜歡這種氣人氣到底,他一把將藍阡夙攬在懷裏,不顧她滿臉嬌羞眼帶責備,提高嗓門朝西門無鋒宣示主權。
“我已經助藍兒突破入大宗師境,眼下已經正式結成道侶並有了夫妻之實,看在藍兒麵子上我也叫你一聲師兄,在這兒也勸師兄一嘴,老大不小的人了,別人家老婆有別人疼,你還是少惦記點為好啊!”
“這......我連一根手指都沒碰過的藍師妹......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被你給......我又不開心了,哼!”
西門無鋒聽聞此話好似瞬間被雷劈,被震撼到無以複加上躥下跳,寬闊的巨劍上到處流竄著一位身高九尺的魁梧大漢,跑來跑去哭天愴地異常淒慘,足足持續了將近半個時辰才消停下來。
“殺千刀的小子,你是哪裏人,你們啥時候認識的,我咋從來不知道?”
“安化侍,南靖人士,從小認識青梅竹馬,你還想問啥?”
“安化侍......那個南靖道宗的頂級通緝犯?”
西門無鋒很顯然也聽說過安化侍的事跡,不過他在乎的根本不是這些,此刻的他收拾情緒神情鄭重,來到安化侍麵前與其四目相對。
二人皆是身高相仿的魁梧之姿,此刻互相對峙好似兩座厚重山巒,藍阡夙能感受到一絲狠辣意味,知曉西門無鋒此時此刻已然動了真怒!
“安道友,我因為一些事情晚到一步,在北江城見到了流血漂櫓,根據南瑾師妹所言,屠殺我東北聯軍上萬人的罪魁禍首就叫安化侍,這點你認還是不認?”
“認,我本就是南靖人,殺你聯軍應該天經地義吧?”
安化侍對此毫不避諱,一旁的藍阡夙卻麵色發窘。
從戰爭立場上看,西門無鋒的確討不到半點便宜,他眼帶惋惜地盯著藍阡夙,滿口虎牙因為憤怒而咬得嘎嘣作響。
“藍師妹,等我拿下此僚,我需要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說法,我劍宗人士為何要與屠殺同宗者為伍結親,難道說為了青梅竹馬就可視家國大義於不顧嘛?”
藍阡夙知道他性子憨直,當即微微一歎想要跟他解釋,誰成想安化侍根本不願去過多解釋,直接將她攔在身後,衝著西門無鋒瞪起虎眸。
“去他娘的家國大義,我的女人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嗬斥了,再胡亂嚼舌根直接砍掉剁碎,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