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化侍這話絕不是危言聳聽,他的確感覺自己的太乙分光域有些異樣之處。
轟!
安化侍撐開自己的四方域界,四方世界在其腦後幻化波瀾,看起來氤氳嫋嫋好似神靈降世。
如此感官令藍阡夙大為吃驚,畢竟她現如今也已是大宗師,自然能明白安化侍這種資質有多麼恐怖駭人。
“安郎,你這是......”
“我是萬花筒大宗師,今後我再跟你詳細解釋。”
安化侍說完後依次探查,他發現其餘三處域界僅僅處在開辟後的寂滅狀態,依舊沒有產生任何專屬神通,之前有所感應的太乙分光域卻雲蒸霞蔚,已經徹底孕育出自己專屬的神通大術!
安化侍臉上閃過一抹喜色,不過這抹喜悅僅僅是一閃即逝,他現在關注的並非是這方麵。
一條遊離狀態的真氣藤蔓從太乙分光域中緩緩淌出,此刻正淩空糾纏在藍阡夙的腎髒部位,那裏正是其剛剛突破後的劍宗源爐,亦是其域界所在!
“藍兒,看來應當是剛剛我們的雙修所致,我的道宗域界和你的劍宗域界也產生了某種交融,兩者現在有些不分彼此,徹底成了不可分割的一脈相連之物!”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藍阡夙聞言倒是沒有太多波瀾,畢竟她向來都是這般寵辱不驚。
“應該不算壞,就是我不知道咱們一旦分開,是否這種聯結還會存在,按道理說我的太乙分光域乃是道宗太上長老公羊子的域界,本就品質不凡,若真能對你的域界有所滋養,沒準能逐漸提升你的修行根骨。”
如若真像安化侍這般想,那的的確確是難得的好事情。
畢竟藍阡夙的破境可謂危險重重,整個過程大半都是仰仗著安化侍的庇護掠陣,按道理講即便她眼下已經突破,由於破境不是她自己親力親為,今後的修行根骨也的確會遭逢很多缺憾。
眼下若是她和安化侍域界相連,那麼藍阡夙的域界便等同於安化侍的道宗域界,而安化侍的太乙分光域可是凝境巨擘級別的域界,完全可以將藍阡夙的域界緩緩同化,進而幫助其提升品質穩固仙路!
“但願一切如安郎所想,不過我現在的感受是極好的,渾身上下一身輕鬆,好似有用不完的精神和力氣,應當是我的域界還太弱小,在不斷被你的太乙分光域哺育滋養所致。”
“照此說來應該便不是壞事,藍兒,有了這條別樣的成親喜帶,看來我們今生今世都分不開了呢。”
安化侍略帶狡黠地嘿嘿一笑,笑得傻裏傻氣卻沒有一絲天真。
藍阡夙聞言亦抿嘴附和,隻不過卻沒將這句話接過來。
“安郎,還是我和你之前說得那句話,我們不要用凡人的思想去考慮你我之間的關係,在你還未做出最終決定之前,天長地久的情話全部都是不切實際的虛妄謊話罷了,不過眼下能夠和你相連,我很歡喜這倒是真的。”
藍阡夙一直都是這麼冷靜睿智,安化侍本也是這種利弊考量為先的家夥,因此聽到這話也很合他的自身脾性,當即便落落大方地點頭應承下來。
隨後,安化侍嚐試著引動域界神通,感悟半晌後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域界神通竟和藍阡夙的域界也有某種聯結!
安化侍攤開掌心,掌心上方出現一片光華璀璨,兩方巴掌大的太極鉛雲在對立凝結,太極之間遍布著幾柄完全由光斑鑄成的劍的輪廓,雖體態渺小卻蘊藏著難以言喻的恐怖力量。
劍不劍,道不道。
“這應該便是我太乙分光域開辟出的神通,不過這神通貌似有些變異,這些光劍看起來並非是普通的道劍,我能感覺到劍身中蘊藏的北戎劍意,應當是融合了藍兒你的域界真氣!”
安化侍略帶驚訝地看向藍阡夙。
藍阡夙此刻亦緩緩點頭,很明顯也感知到了這種變化,她也輕輕攤開自己素白的掌心,掌心處果然也出現了和安化侍一模一樣的璀璨光華!
“安郎,果然如你所言那般,我們不光域界有所聯結,就連域界神通此刻都完全呼應上了。”
域界融合神通!
“如此一來倒是好事,看來今後我不用太過擔憂藍兒你了,這神通雖僅僅在手掌顯化,其威勢卻大大超乎我的想象,今後估計藍兒你遇到危難,也可以通過此神通來借用我的真氣禦敵!”
安化侍笑得開懷,他是真的在為藍阡夙高興。
試想藍阡夙今後出手,隨隨便便就能夠施展出安化侍的域界大神通,這種反差威勢絕對能打得對方措手不及,也將成為藍阡夙用以自保的秘密底蘊!
“藍兒,眼下這神通又有道宗又有劍宗,我們不妨給它起個名號。”
“安郎,你剛剛說你的域叫做太乙分光,那不如就叫太乙分光劍,如何?”
“太乙分光劍?”
安化侍聞言立刻點頭答應,不得不說在起名這方麵藍阡夙的確有一手,最起碼比安化侍這位沒上過私塾的家夥強太多了。
“藍兒,我剛剛又順著那股真氣藤蔓探尋一番,發現我們域界之間的確打通了空間裂隙,若是我能夠更進一步晉入空境大能,我應該可以通過太乙分光域隨時前往你的域界,換言之無論到時候你離我多遠,隻要我想要見你就一定能夠瞬間來至你身邊!”
這對二人來說完全是天大的好消息,藍阡夙這次是真真切切的開懷微笑,在春風裏隨便揚起嘴角,都能帶起一片縹緲驚鴻。
“如此甚好,我知道安郎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卿卿我我不若來日方長,等你早日突破凡人四境,我們也可真正實現長相廝守。”
“這是自然,隻要我安化侍還有一口氣在,就會庇護藍阡夙一生周全無憂!”
安化侍說得極為堅定,說完後二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的確就像藍阡夙所說那般,安化侍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這些事情多多少少都有些血腥殘忍,還有很多事情注定會波瀾詭譎九死一生。
也即是說,安化侍要走的路和要做的事,都不可能隨時隨地帶著藍阡夙。
目前藍阡夙已經順利突破,安化侍心中懸著的大石頭已經落下,加之二人之間還開辟出聯合域界,安化侍也的確沒有理由再繼續浪費時間。
畢竟他已經長大,而仇人已然老去。
“藍兒,今後你打算去哪裏,是回劍宗還是前往其它戰場?”
“我還沒想好,安郎你可有何見地?”
提到了目前的國戰,安化侍說不出究竟是什麼感受。
他思索良久後抬起頭,望著藍阡夙又搖了搖頭。
“我不希望你再繼續參與國戰。”
“可是為了你那位兄弟陸潛,還是說為了澹台姑娘?”
“都有關係,但不全是,也因為你。”
安化侍跟藍阡夙實話實說,這才是藍阡夙喜歡並能接受的相處方式,安化侍越是對她落落大方直言相告,二人的關係便越會牢固越會細水長流。
每對道侶都有專屬於她的相處方式,安化侍和藍阡夙就應該是這般樣子。
“藍兒,說白了家國大義跟我無關,可我也不想看到你和澹台姑娘為敵,再有便是我擔心你的安危,畢竟國戰不是兒戲,我不想讓你受傷,再有便是我那兄弟陸潛,最起碼這是他誓死守護過的天下,我不喜歡看到,他誓死捍衛的東西與我真心喜愛的人產生不必要的對立。”
一番話說得言辭懇切,藍阡夙聽完後緩緩點頭。
“就依你所言這般,不過若是西梁藍家有難,我不保證我會不會出手馳援。最起碼從現在來看並無大礙,畢竟西梁本就在武力上獨步天下。”
“沒問題,北江城我也不會再管,具體命運如何,你那些劍宗同僚可以自行決斷,我也將去了結一些早該了結之事了。”
二人言罷,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藍阡夙即將一路北上返回劍宗,安化侍即將一路南下尋找葉崇山和澹台洪燁。
這對璧人一南一北,再次短暫相處又迎來長久別離。
好在是二人已經完全適應這種別離,最起碼此刻二人的心結已經逐步打開,互相之間有了更加細膩的思念沉澱,就像藍阡夙一直強調那般,她們已經開始學會用修行者的方式相處相愛。
“走吧,仙路茫茫,等我去尋你。”
安化侍故作灑脫地跟藍阡夙告別。
說實話他還有很多東西都放不下,望著破碎洞口內那些鍋碗瓢盆,那些前不久吃穿用度留下的生活痕跡,一時間又有了一股不得不離家漂泊的哀傷之感。
當然,這種哀傷對二人來說都很短暫,畢竟他們都是自小便遊曆江湖掙紮求生的孩子,早已經習慣這種居無定所的浪蕩常態。
至於漫長的東西,應當便是此刻二人之間產生的情愫。
好似一壇發酵了七十年的屠蘇老酒,一旦鬆動了紅布包裹的封泥,酒香便會溢滿四方再也縈繞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