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S\����“吳師兄,你該不會沒聽說過四國連嬰吧?”
“偶有傳言,咋啦我親愛的師弟?”
時間能夠衝淡一切悲傷,眼下吳安全已經逐步恢複了往日的開朗心態,當然他見到安化侍後也極度亢奮,並非因為二者間有多麼好的交情,完全是因為這座太玄山上隻剩下他們兩顆腦袋,安化侍隻要還在山上,他這位太玄掌座就不算光杆元帥。
安化侍聽他話中的意思便已了然,的確四國連嬰這種大事向來保密,像李逍遙那些普通掌座都不一定能了解其詳,更遑論吳安全這位沒人正眼看的末流掌座了。
能看出吳安全不曉得前不久剛剛發生過四國連嬰,安化侍當即也換了種問法,旁敲側擊地問了很多道門內門的變化,這倒是問出些許有價值的消息出來。
“我親愛的師弟,你不在的這段日子也不知怎麼了,整個內門世界全部都風聲鶴唳的,連稽查司那幫人都進來巡查了好幾大圈,聽說帶頭的是祝家那位長公子,還有大名鼎鼎的百裏燕青將軍也來了!”
“百裏燕青?”
“不錯,師弟你不知道,他可是咱們南靖朝第一神箭手,統率玄羽箭陣攻城掠地無所不克,往日裏跟我也算是好友,這家夥與人打交道從不按修為高低,倒是有幾分江湖上的義氣豪爽,當然我也幫了他不少忙,他的玄羽箭都是我參與機樞設計的哩!”
安化侍聽罷瞬間眉眼含笑,自然也猜出了這位百裏燕青是何許人也。
那天晚上那十三支玄羽箭的確當得起奪命追魂的名號,隻是一想到如此厲害的羽箭竟是自家師兄親手設計的,安化侍心中就感覺分外別扭不太好受。
這感覺,跟拿起自家石頭砸自己的腳一般無二。
“咳咳,師兄,大概四個多月前的某日,皇宮上方升騰起一層紫色魔雲,這事情你知不知曉?”
“魔雲?”
吳安全聞言立時變了臉色,隨即東瞅瞅西望望,生怕隔牆有耳一般極度謹慎。
安化侍對此十分無語,拍了拍他的龜殼歎了口氣。
“你就直說吧師兄,這山上除了咱倆也就剩一座墳了。”
“好的我親愛的師弟,說起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咋回事兒,畢竟你也清楚我不好這口兒,隻想擺弄我這些遁甲藥草,不過我聽說呀,那天魔雲籠蓋了整片南平京上空,持續了大概半個時辰後又突然消散,給天上的雲彩留下了一道大窟窿,你說嚇人不嚇人!”
“是嗎!那後來都查出什麼來了!”
安化侍學著吳安全一驚一乍,故意雙眼圓瞪與他保持同步。
“不知道啊!從那之後咱們內門世界便天天來人,前不久我們九大掌座也全部被召集起來,說是要在南靖四方疆域布置防禦陣法,眼下其它八座主峰掌座全都被派出去了,我這兩把刷子你也知道,他們很自然的把我拋下了,我倒是也樂得清閑。”
吳安全憨憨地笑著,絲毫沒有因被輕視而有絲毫發愁。
安化侍見狀也默默陪笑,不過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揣度。
“吳師兄,難道最近你沒聽說某些人的死訊?”
“死訊?誰的?”
“就比如說,某些太上長老?”
“太上長老?”
吳安全聞言立刻將安化侍嘴巴捂住,麵色異常拘謹且戰戰兢兢。
“我親愛的師弟啊,在內門當中話可千萬不能亂說啊!太上長老那是何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怎可能隨隨便便就無故夭亡,就此打住千萬別招惹口舌之災,切忌禍從口出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吳安全久違了的安全第一論調再次重出江湖,安化侍也不想讓他再繼續磨嘰,當即喏喏連聲地應和著。
很明顯,公孫大藏和左天衡的死訊被道宗高層完美掩蓋了。
左天衡是他親手殺死的,公孫大藏是為了與顧蒼生同歸於盡而自爆的,二者的死亡事實絕對不會有差池!
道宗這麼做也完全情有可原,畢竟任何一個大派都不會輕易在世人麵前示弱,也不會輕易在世人麵前展露自己底蘊或缺的漏洞。
安化侍作為這一切的親曆者,自然能夠感受到事件的嚴重性,當時僅僅隻有北戎的太上長老願意留下與道宗共進退,估計公孫大藏的死目前也僅有北戎高層能夠知曉一二。
每一位太上長老都是宗門的頂級瑰寶,隨隨便便一位空境大能離開道宗,都完全有資格憑借一己之力開宗立派成立一方小宗,因此可想而知眼下暴斃二尊太上,對整個道門以及南靖造成了多麼不堪重負的打擊!
本來道宗這些年就飽經滄桑,雖說在一萬五千年前的遠古時期鼎盛霸道,還發動過侵略瀚海天照宗這種不義之戰,可從那之後就一路晦暗遭逢了諸多不幸,仿若遭遇天譴一般連連受挫不複往已。
暫且不提攻打祭天宮消耗了多少道宗底蘊,光是五百年前的十魔滅道,道宗掌教和剩下的太上長老也死傷大半,至今掌教靈虛子還在桑田滄海古鏡中走火入魔。
眼下,僅存的數位太上長老苦苦支撐著看似表麵繁榮的道宗,實際上道宗早就已經風光不再外強中幹,這次又接連折損了兩位太上長老,特別是還有公孫大藏這位暫代掌教之職的大人物,這對本就捉襟見肘的道宗來說更是雪上加霜!
因此,不管從什麼角度來看,道宗此次的秘不發喪都很有必要,隻不過像安化侍這種能完全理解的家夥著實不多。
剛剛聽吳安全說八大掌座全部出動加固邊疆防禦,很明顯這也是兩位大人物隕落的最好印證,畢竟南靖向來以道宗立國,道宗一旦衰敗南靖必定也深受牽連,特別在當初打下江山的趙家皇室勢微的情況下,現如今的南靖更是處在了剃刀邊緣!
安化侍沒打算跟吳安全再聊太多,了解到自己想知道的訊息後便準備離去,臨走時他又想起一事,回身看向吳安全。
“師兄,三千琉璃大道你可參加過?”
“咳咳,我親愛的師弟,你師兄我這幾把刷子根本不夠看的,哪裏有資格去參加那種青年盛會?”
“師兄,我跟你說很多遍了不要妄自菲薄,不過距離下一次開展的日子越來越近,眼下道宗很明顯出了某些大事,你覺得三千琉璃大道會因此而延期嗎?”
“這個應該不會,三千琉璃大道在道宗舉辦曆史上就從沒有過延期,師弟你問這個幹嘛,難道說你要報名參加?”
“沒事,隨便問問。”
安化侍朝他笑笑,並未多說離開了他所在的藥園。
拿回鬼徹的安化侍並未在太玄山上住下,而是背著鬼徹刀匣出了內門世界一路往西。
安化侍一直穿出西城門,直到離開南平京範圍才開始施展夜行書生秘法前行,於日落之前趕到了一處炊煙之地,正是當初生活過的長陽鎮。
長陽鎮坐落在群山之中,四周綿延百裏坐落著十八道山巒,其中一道便是赫赫有名的血狼穀所在地。
安化侍望著血狼穀的方向輕輕一歎,說起來那裏是他和澹台夭夭初見的地方,此刻已經不複往昔再難回頭。
長陽鎮還是跟以前一樣熱鬧,由於安化侍之前在此地做過一段時間獵戶,此刻再回來還是有些許親切感受。
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熟悉的獵戶店家,一一和他們笑著打招呼,誰知這些家夥紛紛誠惶誠恐來到道邊衝他下跪,不斷禮拜作揖口中還念念有詞,即便有一些獵戶認出了安化侍的模樣,此刻也根本不敢造次紛紛俯首帖耳。
安化侍見狀不勝唏噓,雖說長陽鎮距離南平京並不算遙遠,可此地由於山勢險峻偏僻,鎮子裏的居民百姓還是很少見到修行者的。
此刻的安化侍沒有戴人臉麵具,穿著在太玄山道廬中新換上的嶄新道袍,刀匣威武劍眉星目,道簪齊整雲鬢利落,怎麼看都像是百姓口中傳頌的那些神仙人物,因此眼下盲目崇拜也就見怪不怪了。
隨著安化侍步入修行界的年頭越久,他越是感覺到仙凡之隔的芥蒂愈發明顯,他也明白很多之前的交情際遇也都難以維係,當即也坦然處之接受百姓的叩拜,一路腳步不停一直來到了翁老丈的家門前。
當初他將救下的北戎仙苗嬰孩交給了翁大善人,眼下一年多的時間匆匆過去,也不曉得這孩子現如今怎麼樣了。
整理衣衫,恭敬扣門。
“吱呀——”
沒過多久便有人從內迎候,觀之乃是一斯文書童,鼻直口方,樣子憨厚。
“不知仙長大駕光臨,敢問活神仙您找誰?”
書童乍見安化侍的樣貌也驚訝不已,隻不過安化侍實在受不了人人見他下跪,當即用真氣托著書童的胳膊令其跪不下來。
“不必多禮,我來找翁老丈。”
“好的......那您跟我來後院吧。”
書童一路戰戰兢兢地引著安化侍,一直繞過影壁牆又穿過前堂回廊,一直來到後方暖閣旁邊的院落當中。
院落中有一株蒼勁有力的紅梅樹,剛剛有吐冒花苞的意思,看起來古樸又自有幾分閑情逸致。
翁老丈在周邊十裏八鄉都是有名的大善人,以前也是在南靖朝中做官大半輩子後光榮歸老的,靠著前半生的積蓄廣結善緣多做善事,眼下也置辦了不小的家業頤養天年。
這庭院裏的下人書童全都是翁老丈收養的流浪乞兒,安化侍當初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決定將仙苗嬰孩交給翁老丈來收養。
書童將安化侍引到院落後便自行離去,此刻梅樹下有一張斜躺搖椅,搖椅上正趴著一個穿開襠褲的大頭娃娃,一位麵色紅潤的中年男子正在與娃娃逗趣兒,安化侍仔仔細細辨認了許久,才從眉眼五官中瞧看出些許熟悉的樣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