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安化侍一路跑出了大道登仙閣。
此刻的他通體赤紅如血,宛若一整塊燒紅的岩漿雕塑。
羅睺功法所帶來的大境界提升太過迅猛,宛若暴雨侵襲水位猛漲後的江堤河岸,急需開閘泄洪釋放掉自身高壓。
之前溫叔牙使用羅睺明禪十三道,可以毫無顧忌全力催發對抗李墨白的天門斷海劍訣。可苦就苦在安化侍眼下四方一片祥和,根本沒有能讓他發泄真氣的地方。
他赤膊上身快速在太玄禦街上穿行,健碩寬闊的肌肉上銘文依舊閃耀。按奈不住的龐大真氣透出每一顆毛孔,令他宛若一尊行走人間雲蒸霞蔚的怒目金剛。
“好強大......這就是隱境大宗師的力量嘛?”
安化侍一邊走一邊靜靜感悟。
他現在滿腔都是膨脹的野心,腦子裏充斥滿各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感覺自己現在可出拳轟碎山嶽,亦感覺可以踏地阻江斷河。即便站在萬仞高山瀑布下垂,亦能夠徒手斷浪將瀑布徹底掀翻,把高山從劉海發型硬生生轟成背頭及腰!
好在是這裏並非窮鄉僻壤,南平京乃是天朝上京之地,城池裏什麼稀奇古怪的家夥都能見到,因而並沒有對渾身冒煙兒的安化侍太過感興趣。
“低調,一定要低調!”
安化侍咬著牙默默念叨,一路上磕磕碰碰不斷闖著禍。
他現在根本掌控不好自己的力道,隨便走路都會踏碎地磚,隨手摸下牌坊都會直接扯下一大塊兒。剛剛經過了一家青樓門口兒,一大幫波濤洶湧的姑娘穿著極度簡樸的衣裳圍聚上來,被他輕輕推搡婉拒好意,結果卻將其一個個丟沙包一般拋上了天!
“奶奶的,低調,必須再低調一些!”
這便是羅睺明禪十三道的功法弊端,畢竟大境界提升得太過粗狂迅猛,修士本身根本沒做好境界體悟,也根本沒辦法駕馭好更深層次的力量範疇,因而若是場合不當,洋相百出基本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他望著在地上摔成四腳朝天的胭脂姑娘,頻頻道歉後立馬朝青蓮大街方向發足狂奔。
一路上又闖出無數禍端,宛若一個毛手毛腳的冒失頑童。
張大娘的涼茶鋪被他撞翻了,老太太拿著笤帚旮遝呼喚鄰裏鄉親;
李大爺的獸皮攤被他扯壞了,老頭子鼓噪起義一般扛起虎頭大旗;
王掌櫃的惠春軒被他踩掉了幡子,旁邊的中藥曬壇倒了一地狼藉。徐教頭的槍棒校場被他摩挲了一把,一排排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寸寸斷裂成泥。
“哪裏來的混小子,哎呦你瞅瞅我這滿地杯具呦!”
“臭小子賠俺獸皮,俺這虎頭蛇尾可是新塗得亮漆!”
“沒長眼睛的東西,可敢與我大刀韓當大戰三百回合否?”
諸如此類,罵咧聲連綿不絕。
安化侍一路跑一路往兩側拋灑雪花銀兩,他向來都不喜歡憑空欠別人的,索性現在有澹台夭夭包養也不愁銀錢。
原本堅硬的銀錠被他一捏就碎,像掐麵片兒一般滿街天女散花。誰知還未跑出太玄禦街便被人攔了去路,看行頭皆戎裝披甲,竟是一水的南靖軍方。
“大膽狂徒,放浪形骸舉止狂悖,立刻給我停下受審!”
迎麵乃一彪人馬,看起來仿若剛剛從城門上換崗下來,一身重甲幾乎武裝到了牙齒。
為首乃是一員中年莽將,鼻直口方且不怒自威,身高九尺與安化侍視線交錯。
他手執一柄帶穗紅纓長槍,大槍比一般規格要寬大許多,握住槍柄的指節亦厚實粗壯宛若燭台圍徑,能看出是個地地道道的練家子,隻不過缺乏邊塞軍人的幾抹舔刀血性,能看出是養尊處優的京城優渥軍僚。
“諸位軍爺,找我可是有事?”
安化侍不卑不亢地停下步子,他倒是不怕自己有任何理虧,畢竟一路上惹的事都已留下銀錢,不虧不欠令他相當心安理得。
麵前莽將瞥了兩眼安化侍的腰牌,一雙虎目圓瞪逐漸目眥欲裂。
“你便是令狐衝?”
“你可有事?”
安化侍心中隱隱有幾分揣度,麵前莽將見他滿口答應,當即擺了個大槍架子殺意凜然!
“你可知我是何人?”
這一聲甕聲甕氣宛若洪鍾大呂,除了膽魄憤恨外蘊含了幾分真氣,瞬間震懾得四周行人避退躲閃,寬大可並行八馬的太玄禦街瞬間便清了場子。
“能見著我便舞刀弄槍,長得還這麼傻裏傻氣,你該不會是葉廣陵的老子葉擎蒼吧?”
“既知我名號還敢大放厥詞,今日必將你首級血濺太玄頭尾,以告慰我兒在天枉死之靈!”
安化侍聞言眼神滿溢無奈,抿起的左側嘴角亦隱隱有一抹滑稽苦笑。
他一眼便瞧看出來,這葉擎蒼和他兒子葉廣陵一般天賦平平,人到中年才不過是鋒境巔峰修為,而且應當是停滯在此般境界好多年的模樣。
即便安化侍不施展羅睺功法,葉擎蒼也決然不是他的對手。若是安化侍真氣灌注跟他較真兒,可能一巴掌便能將他扇去閻王殿父子團圓。
眼下安化侍有點頭疼,他自己都沒法掌控自己的力量,若再和葉擎蒼生起衝突,恐怕麵前這些軍士根本都不夠他塞牙縫的。
低調。
一定要盡量低調。
能不裝逼,就不裝逼。
安化侍一邊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一邊眉眼堆笑看向葉擎蒼。
“葉將軍,我覺得我們之間有些誤會。”
“還敢狡辯,眾目睽睽之下,你還敢不承認嘛!”
“這個......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安化侍對葉家的印象再次糟糕一分,這葉擎蒼絲毫不提被葉廣陵虐死的無辜修士,隻揪著自家兒子的賤命咄咄逼人。
對於這種家夥,安化侍早已將他當做畜生看待。
“那你是何意?”
葉擎蒼繼續趾高氣昂。
“葉將軍,我覺得我對你有些誤會。”
安化侍一臉真誠皮相,恍若一位人畜無害的樸實平民。
“我畢竟是澹台家的客卿,別人不敢管的事我澹台家敢管,別人不敢殺的人我澹台家敢殺。皇權特許天子門下,替葉家收拾三隻小嘍囉以示懲戒足矣,沒成想你這當爹的還主動來找我殉葬,簡直讓晚輩熱淚盈眶敬佩不已!”
言罷,安化侍握緊雙拳爆出真氣,將上身繚繞的熾烈白煙盡數驅散。
一人一刀匣。
屹立如神明。
“哎,最後還是他娘的裝逼了......”
安化侍自我抱怨了一嘴,隨即有意無意地朝太玄禦街來時方向瞥了一眼,嘴角微微抿起,貌似發現了某些有趣的人和事。
(最近自己在北京出租屋裏很孤獨啊,還好有讀者兄弟幾個陪著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