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麵吃完,預料之外的飽足感。
寧宇將空碗收了,又從工位拿進來電腦,讓我幫他看看他剛做好的幾個成功案例分析。
幹嘛?
真是要跟我認真探究工作嗎?
我好奇地問寧宇。
對方倒是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反問我,在辦公室裏,難道不就該探究工作的嗎?
好吧,也許是我想太多。
低頭,認真去看寧宇整理的那幾個成功案例分析。
觀點獨到,另辟蹊徑,說起來,寧宇還真是一個營銷方麵的天才。
有一瞬間,我特別希望站在我旁邊的人不是寧宇,而是馮齊。
可才華與人品,或許往往都不能兼得。
所以,以後的案子,能試著交給我去做嗎?
如果對我還不信任,讓我跟馮齊合作也可以,我也是進入公司才發現,自己對這個領域,真的很有興趣,我希望你能給我這個機會。
寧宇非常認真地看著我說。
我怎能不點頭?
如果這時候我還不點頭,倒顯得我是在公報私仇了。
天色,更暗。
我準備回家了。
寧宇說,他還想在辦公室再忙一會兒,讓我先走,家裏麵不適合工作,家裏麵那個人,有時候太糾纏。
寧宇說的家裏人,應該就是晨昊吧。
我忍不住八卦,問了一句,你們兩個,現在是同居的狀態?
對啊,畢業之後就住在一起了。
我剛畢業那會兒,手裏沒什麼錢,家裏更是幫不上忙。
不過......他對我的確也是很好的。
能遇到他,我覺得很幸運。
寧宇說這番話的時候,不知為何,我竟覺得有些真誠。
固然,他曾做過很多欺騙我,甚至是傷害我的事,但細想起來,他也隻是想給自己謀一條出路罷了。
窮苦人家的孩子,要在北京生存下來,總要用各種方式。
我曾覺得寧宇的種種手段令人不齒,可當初林威與我一紙協議,假扮情侶去欺騙網友,難道就夠正義?
說到底,我們都不如自己想象的那麼幹淨,又總是在嘲笑著別人的不幹淨吧。
回家,地鐵上,才發現林威什麼時候發了一條微信過來。
臨時有事,過幾天回去,好好照顧自己。
到現在,還不肯把他家裏的事情坦白給我,既然如此,那我也裝作不知道好了。
上樓,一邊泡澡一邊給段震打電話問些細節。
段震說,林威在山裏生活這幾年,其實挺煎熬的。
你也知道,林威從前,多在乎自己那張臉啊!
無論衣服,或保養品,都要買頂級的才行。
可是,自從臉被劃傷以後,他就變得自暴自棄起來。
有時候在家裏麵,幹脆隻穿一條破爛的短褲度日。
還記得我們剛住進山裏的第一年,難得下雪,我拉著他到院子裏去看雪,山裏的雪,好像比城市裏要更大一些,很快,地上就積了薄薄的一層。
我和林威,就站在院子裏,看背後的山景。
突然,林威跪下來,把整個臉埋在雪裏麵,動也不動。
那一次,可真是把我給嚇壞了!
我蹲下去,一直拉他,一直拉他......
後來他跟我說,那一次,他真希望雪能把他臉上的傷疤蓋住,如果能把自己藏進雪裏,永遠地藏進去,那該多好。
段震說到這兒,聲音裏帶了些哽咽。
我知道段震到現在還是在意林威的,就算他已經有了男朋友,哪怕他有一天跟別人去了國外結婚,他心裏麵最在意的那個人,還是林威。
相比之下,倒是我呢?
我自以為非常在乎林威,又為他做過些什麼?
除了給他煮一碗泡麵,我甚至都沒有哪一刻對他死心塌地過。
像我這樣的人,就是不配得到愛情的吧。
我這種看似不壞,其實也沒有多好的人,根本就配不上林威的喜歡。
掛了電話,在浴缸裏麵不小心睡著,好像是做夢了,又好像是真實。
林威離開那年冬天,第一場雪,林威把自己的臉埋進雪地裏那一刻,我在幹什麼呢?
我好像,是把酒吧裏遇見的一個陌生男人帶回家裏**。
特別激烈地**。
兩個人洗澡後,那男人說外麵在下雪,要不要一起到樓下去看雪?
我懶在床上,懶了好一會兒才說,雪有什麼好看的?我們再做一次吧。
後來,我們就在床上,又一次地糾纏在一起。
直到男人離開,我都忘了問他叫什麼名字。
隻記得他臉上有一道疤,他說是小時候打架,被人用樹枝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