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威的家裏出了點兒事,我不是從林威口中知道的,而是段震告訴我的。
感覺自己有些變態。
相比於林威家裏出的事情,我好像更在乎,林威寧願把事情告訴段震而不告訴我這個事實。
所以,跟我比起來,他更信任段震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為什麼要回來同我生活,幹嘛不繼續留在小旅館呢?
段震在電話裏跟我簡單說了林威家裏的事。
林威的父親,替人做擔保,結果借貸的人跑了,隻留下老人家自己,每天被人上門催債,騷擾。
本來,林威是不打算管的。
因為他跟父親之間,一直有些解不開的結。
可是前幾天,有個親戚,往這邊發了一段視頻,視頻裏,他父親差點兒讓人給打了。
林威有些著急,終於還是決定回去。
業哥,林威這些事情,難道都沒和你說過嗎?
你們兩個,明明已經住在一起......
段震最後這幾句話,我相信不是故意在諷刺我的,可在我聽來,卻是那麼的刺耳。
他和我說過的,我隻是沒想到,他會走得那麼著急。
跟段震扯謊,也不知這時候要這種麵子有什麼意義?
掛了段震的電話,坐在沙發上冷靜一下。
林威家裏出了事情,林威應該早就知道,但他從未在我麵前表現出分毫。
到底是怕我擔心,還是根本就不信任我?
這兩者,我更願意相信是後者。
他每天跟我住在同一個房子裏麵,跟我一起吃飯,看電視,嬉笑,打鬧......可是他自己的事情,卻在心裏麵默默計劃著,不肯讓我參與分毫。
難怪我買回業大嫂的時候,他顯得並沒有那麼興奮。
他其實是喜歡狗的,他隻是沒想過,我會在這個時候,給他買回來一個放不下的牽絆。
說什麼把狗放到小旅館去,是為了讓狗有更廣闊的空間。
冠冕堂皇!
說到底,他根本就不相信我一個人能把狗給照顧好。
說到底,他從來就是不相信我的!
我一直以為,年近四十,人會活得越來越淡定,也會活得越來越成熟。
可對我自己而言,似乎並不是這樣。
林威把我氣到了。
我甚至不願意去想,他這次回去,能不能解決家裏的問題,或者我能不能在某個方麵,幫他解決一點問題。
我就是很生氣,然後不願意再想他的事情。
辦公室,忙碌工作,一直到傍晚,都沒有吃半口東西。
窗外,暗了。
外麵,也靜了。
我在辦公桌前伸了個懶腰,突然覺得渾身酸疼。
要再給林威打個電話嗎?
經過一天的冷靜,我好像又有些擔心林威了。
盡管,他對我並不信任,寧願把心裏的事情告訴段震也不告訴我,可是,難道我就值得他去無條件地信任嗎?
我又做了什麼感天動地的事情,去讓他信任呢?
這樣想著,忍不住就從桌上,拿起了手機。
餓了吧?
我剛泡了一碗麵,要不要分你一點兒?
就在我準備給林威打電話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了,寧宇捧著一碗麵,從外麵探進頭來,關切地問我。
咦?
你怎麼還沒走嗎?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
放下手機,淡淡地問寧宇。
寧宇進來,把麵放在我的辦公桌上,也不坐,直接繞到我身後,輕輕幫我捏著肩膀說,有些資料要看,畢竟剛入行,需要學習的東西很多。
你呢?
平時下班,早早就回去了,今天怎麼還不走?
寧宇手上的力道可真好,我本來很倦,被他這樣一捏,還真舒服了不少。
別管我了,你坐吧,正好跟你聊聊。
我讓寧宇坐到我的對麵,桌上的泡麵碗上,隻放了一雙筷子,我打開抽屜,想再找一雙,卻怎麼都找不到。
沒事兒,咱們不是還喝過同一杯飲料嗎?
你先吃,吃完了我再吃,我又不嫌棄你。
寧宇把麵碗上的筷子遞給我,那一刻,我竟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往事重現,還記得剛認識寧宇的時候,他到我家裏來,給我煮麵吃,那種久違的溫暖,好像一下子又回來了。
並不是真的吧?
他這麼做,一定又有什麼目的吧?
心裏在這樣想著,可手上已經接過他遞來的筷子。
辦公室,原本明亮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
我和寧宇兩個人,湊在一起,吃著同一碗麵,吃到後來,額頭都冒起了汗。
你看你,不就是一碗泡麵嗎,吃得像個孩子一樣。
寧宇從桌上抽了紙巾,幫我擦額頭的汗。
他的呼吸,離我太近,我整個人,都被他呼出來的熱氣催得暈暈的,本來想打的那通電話,也忘到九霄雲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