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陵差人把別院的鴿籠送來,不到半日,這兩幢宅子本就格局極像,現在根本就是整個折了個兒,生生把原先的渾天教換成了別院。東方陵桌前擺著兩隻鴿籠,伸手將灰鴿從籠裏抓出來,跟白鴿關在一籠。
萎靡了數日的灰鴿眼裏的光馬上亮起來了,白鴿挪了挪嬌貴的紅爪,瞥都沒瞥灰鴿一眼。屋外已不似夏天那般暖和了,東方陵幹脆把籠子擺在案前,長長呼出一口氣。
十二年前東方陵親手送給沈俊彥的幼鴿,現在已經成了不能傳訊的老鴿,終日被圈養在金絲籠裏,養尊處優。
莫淩恒還沒出門,倒有人先找上門了。安然靜靜地看著莫淩恒滿布紅絲的眼珠,呼出一口氣,緩緩道:“我還以為你真不當回事呢?”說著走進門,尋了一張椅子坐下,落座之時,臉色微變。
莫淩恒道:“你怎麼知道渾天教挪到這了?”安然道:“東方陵不會讓渾天教輕易暴露給外人。”莫淩恒聞言臉色緩和些許,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事?”
安然神色一凜,冷聲道:“我來是為了陸離的事情。”莫淩恒麵露詫色,“你知道陸離在哪?”安然搖頭道:“比起陸離的下落,現在有更要緊的事情。”莫淩恒沉聲道:“但說無妨。”安然道:“依你對陸離的了解,你對他被迫背叛一事有多大把握?”
莫淩恒斬釘截鐵道:“九成。”安然點點頭,問道:“如果朝風閣解了天山與九黎的麻煩,你能不能給他一個悔過的機會?”莫淩恒沉默半晌,搖了搖頭。安然視線偏移,門後一雙綠眸一閃而逝。
莫淩恒道:“渾天教的事情還容不得朝風閣插手,陸離的過錯,也要由我來彌補。”安然緩緩道:“朝風閣的鳥兒已放了出去,一旦有陸離的消息,我定會第一時間知會渾天教。”莫淩恒點點頭,安然又道:“不知你這份信任換來的會不會是陸離等價的回報。”
安然起身理襟,莫淩恒忽開口問道:“那個姓沈的,他是什麼樣的人?”安然至始至終麵上沒有一絲表情,淡淡道:“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莫淩恒臉黑了黑,“還有呢?”安然道:“人稱再世宋玉,玉樹臨風,英俊瀟灑,武試亦是摘得榜首,文武雙全,真真沒得挑。”莫淩恒拳心攥緊,安然似是毫無察覺,繼續道:“那方麵想必也讓人欲罷不能,不然也不能栓了東方陵整整六年。”
莫淩恒咬牙道:“就東方陵那身板,還能睡了別人?”安然漫不經心道:“反正你沒嚐過那等滋味,不懂長安多少人排著隊朝東方陵床上爬。”莫淩恒氣不打一出來,呼出來的氣都帶著灼人炙熱。
莫淩恒跟東方陵一個被窩裏膩歪這麼多次,能不知道那滋味有多銷魂?!他猜都能猜得出來!
安然估摸著差不多了,道:“你要沒事,那我就先走了。”安然慢條斯理地出了門,莫淩恒憋了一肚子火,臉色那叫一個好看,壓根來不及斟酌安然話裏的真假,腦子裏翻來覆去都是東方陵被窩裏換了個人,那些個柔情盡數施於旁人身上。
還是個自己處處都比不上的!莫淩恒渾天教主身份撐著的那點傲氣蕩然無存,他哪能眼睜睜地看著旁人搶走自己心愛之人,當即斂著一身殺氣出門。
鄭宜修看到莫淩恒出門,正欲開口,兩道猩紅淩厲的視線飆過來,駭得鄭宜修都沒敢噤聲。等鄭宜修緩過神,莫淩恒人早就沒影了。
“事都辦妥了,八卦門應該不會察覺此事。”安然道。東方陵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他知道你蓮宗的事情絕對不會輕易放手,在齊逾明那裏還算安全。”安然臉色變了變,沉聲應了,疾步出門。
門口傳來一陣吵雜之聲,東方陵抬眼朝吱呀一聲推開的門口望去,眸中亮起的神采霎時黯淡。
“你怎來杭州了?”東方陵開口問道。沈俊彥外裹雪裘,內裏雪青滾銀長衫,雍容華貴。沈俊彥顧自邁進門,眉目之間染上一絲風情,手掌按在東方陵搭在案上的右手,緩緩道:“我想你了。”
東方陵臉色變了變,未愈的傷處內裏仍陣陣疼痛,使力抽出右手,似是壓根沒聽到沈俊彥所言道:“不知沈大人屈尊駕臨所為何事?”
“我在長安時就與你說過,杭州這邊沒了我,你吃了不少虧罷。”沈俊彥視線落到桌案上同籠的兩隻鳥兒上,嘴邊噙著笑,絲毫不顧門外吵雜,雪裘頸前係帶解開,落到地上。
東方陵一言未發,定定地看著沈俊彥,不主動卻也沒拒絕,“那你來得可夠晚了。”
門口的吵雜忽地熄滅,莫淩恒矗立如一尊冷麵修羅,散發著森森地獄寒氣,兩手把在龍骨刀柄,轟然出鞘,青光炸響。硬是將撕扯在一團的杭州府兵與別院的家仆駭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骨子裏的猙獰血氣噴薄而出,鮮血磨礪而出的殘酷冷漠,所見之人隻怕喘上一口粗氣刀鋒便會舔上脖頸。眾人不由得讓開一條道路,莫淩恒一身煞氣地進門,足下生風,快得眼前隻留下一道殘影。
耳側任何細微的聲響皆被無限放大,隔著門都能聽到激烈煽情的喘息,莫淩恒瞳仁燒得通紅,一腳踹去,兩扇門折頁轟然斷裂,橫飛老遠,嘭地一聲砸在牆壁上,倒下之時激起一篷浮塵。
莫淩恒看到坐在東方陵腿上渾身赤裸的人時,他所執著的一切原則與信念霎時都變得一文不值,負麵情緒瞬間積滿胸腔,越來越堵,越來越疼。
堅固的心牆土崩瓦解,再無一絲遮掩,赤裸裸地袒露在東方陵眼前,硬生生地豁開,淌著血。
沈俊彥就是那點火星,把莫淩恒這個灌滿了火藥的炸藥桶給點了。
莫淩恒緊咬著牙關,忍著酸漲的眼淚,兩隻眼睛透著猩紅的火光,氣勢洶洶地衝到沈俊彥麵前,一隻手粗暴地揪著沈俊彥的頭發,直接把人扯拽到了眼前,發根滿是血跡。
莫淩恒眼底幽暗,俊美的五官透著冰封的光澤,沈俊彥瞳孔收縮,腥潮如血的吐息噴在臉上,“我今天就告訴你,東方陵是我的人!”
一室寂靜得隻能聽到三道或快或慢的呼吸。
東方陵已站起身,目光灼灼,瞳孔裏湧動著熾熱岩漿,亟待爆發,如一頭饑餓難耐的貪狼死死盯著自己的獵物。莫淩恒眼珠一偏,東方陵渾身上下沒亂一分,邪佞幽深的眸子毫不掩飾其中的欲望。
莫淩恒矛頭掉轉,一胳膊掄起東方陵,一巴掌掄在東方陵屁股上,啪得一聲響,隻把沈俊彥的臉都打綠了。莫淩恒就這麼當著沈俊彥的麵兒把人扛出門去。要多爺們有多爺們,要多瀟灑有多瀟灑。
還不忘甩給沈俊彥一句話,“記住這個畫麵,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機會見他!”
東方陵嗬嗬笑了起來,也不顧麵子,就這麼讓莫淩恒一路扛回了別院。進門前,東方陵敲了敲莫淩恒的脊背,“我怎麼就是你的人了?”
“現在不是,一會就是了。”莫淩恒把東方陵摔到軟鋪上,兩臂撐在東方陵腦側,決堤的熱淚劈啪落下,打在東方陵臉頰,擊出一朵朵水花。東方陵忽地愧疚了,心髒被莫淩恒的情緒拉扯得抽搐般的疼痛,若不讓安然對他說那些話,或許再等些時日,莫淩恒自己想開了,就不會這麼疼了。
可現在已容不得他再等下去了。
莫淩恒一口咬在東方陵側頸,血腥味滲入腦髓,“你不能操他,他再好你都不能操他!”東方陵貼著莫淩恒的耳廓沉聲道:“我隻想操你。”
東方陵揉搓著莫淩恒屁股上的軟肉,問道:“你怎麼相通讓我操了?”莫淩恒抬起腦袋,臉色陰沉,抓住東方陵的右手,聲色俱厲地質問道:“你右手什麼時候好的?”\\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