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逾明兩道英眉緊擰,“八卦門把他關哪了?”東方陵道:“這件事交給渾天教,杭州府絕不能參與其中。”齊逾明拳心攥緊,“若我偏要管這事呢?”
東方陵冰封般冷硬的視線越過齊逾明的肩膀,裂開一道縫隙,泄出絲絲柔情來,“你來了。”齊逾明轉過頭,正見到莫淩恒走進門,“你便是渾天少主?”莫淩恒默許,沉聲道:“我可向你保證安然絕不會傷到一根毫毛。”
“你憑何保證?”齊逾明問道。莫淩恒道:“你太小看他了。”齊逾明臉色陰沉,冷聲道:“此話怎講?”東方陵忽地笑了起來,緩緩道:“齊總捕怕是忘了安然可是個戲子出身,擺出那副模樣不過是為了蹭那兩頓飯罷了。”
莫淩恒淡淡道:“現下安然的武功不在陸離之下,你著實低估安然了。”齊逾明臉色變了又變,終妥協道:“我知江湖人的規矩,杭州府不會參與此事。但我是一定要去的,安然若是出事,我定不會放任不管。在下多有打擾,先告辭了。”
莫淩恒轉過頭目送齊逾明離去,再轉到東方陵身上之時早已變了副模樣。東方陵胸口熱燙,莫淩恒眼裏閃爍著兩團熾熱的火光,彼此眼中再容不得旁人。
深秋末尾,一縷寒氣吹上莫淩恒的皮膚,沒能冷卻躁動的心髒,莫淩恒身形如鬼魅橫行,眨眼便到了東方陵身前。腳底蹬在靠椅扶手上,修長剛健的大腿在東方陵麵前大大劈開,東方陵一手掃去桌上紙硯。
莫淩恒眼疾手快地抓住一方紙鎮,咣當一聲響,正正砸在門框上,角度刁鑽,夾著氣勁,霎時將潮濕寒氣鎖在門外。東方陵抓著莫淩恒一隻腳踝,邪佞的鳳眸居高臨下地睨著莫淩恒,“上次我就想這麼做了。”莫淩恒大半個身子被推上檀木桌案,一條柔韌性極佳的長腿膝蓋直被壓到肩膀。
莫淩恒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眯縫著漂亮的眼珠,向來不知矜持為何物地道:“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東方陵眼珠霎時充血,猩紅的眼白透著嗜血的光澤。嘶啦一聲響,莫淩恒的褲子從褲腰劈開一道裂口。
莫淩恒突然伸手拉下東方陵的脖頸,嘴唇貼著東方陵柔軟的耳廓,蠱惑般的喑啞低語道:“幹我。”東方陵下身幾乎是立刻繃得筆直,臉色卻徒然慘白。東方陵撐起身,定定地看著莫淩恒,心髒鼓動的節奏在耳裏格外清晰。
決絕而坦然,甚至帶著悲哀至極的瘋狂。東方陵目光幽暗深沉,手掌扣在莫淩恒的後腦,大力把人攏到自己懷裏,堅硬的眉骨抵在莫淩恒腦門,顫抖而嘶啞的悲鳴噴在莫淩恒高挺的鼻梁上,“你找死麼?”
東方陵幾乎立刻察覺出莫淩恒反常的舉動之後的意圖,莫淩恒漂亮的眼珠蒙上一層霧珠。東方陵兩手托起莫淩恒的大腿,直接把人抱到了床上,什麼都沒做,就這麼緊緊摟著他。莫淩恒紅著眼,嘶聲道:“老子就讓你這一次,過了這村沒這店了。”
東方陵一動不動,似漆雙眸捉不到焦點,黑洞一般吸去所有的光澤。莫淩恒淩然暴起,掙開東方陵的手臂騎坐在東方陵身上,“是爺們就給老子個痛快。”東方陵聲音聽不出一絲起伏,“你要什麼痛快。這麼來,別說剿了八卦門,你就甭想再出這個屋。”
莫淩恒肩膀一塌,趴在東方陵身上,“我心甘情願的。”東方陵手指梳理著莫淩恒的頭發,緩緩道:“什麼時候動手?”莫淩恒悶聲道:“明晚。”東方陵手指一僵,指尖冰涼,“你一定會回來。”莫淩恒兩手鑽進東方陵衣襟裏,“這次攢不了了。”
莫淩恒大睜著兩眼,眼眶刀割般刺痛,卻流不出一滴淚水。東方陵柔軟的嘴唇落在莫淩恒身上每一處淺淡泛白的傷疤上,“我隻要你活著。”莫淩恒手掌按在東方陵脖頸,指腹感受著東方陵的心跳,蓬勃有力,仿佛永遠沒有盡頭。
陸離手中落下一縷燃盡的灰燼,隨風而散。陸離剛離開,羅靳便從暗處潛出,正要追去之時,腳步忽地一頓,躬身撿起地上的一片藍羽。
陸離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怎麼在這?”羅靳不動聲色地站起身,嘴邊扯出一絲痞笑,反問道:“你說我怎麼在這?”陸離沉默,手指微微撚開刀鞘。
龍骨刀入鞘,莫淩恒將其綁在兩腿上,朝鄭宜修問道:“羅靳人呢?”鄭宜修搖頭道:“昨夜還見他回來取琴,現在怎又不見人影了。”莫淩恒道:“他可知曉要與紫心會一路。”鄭宜修點頭道:“羅護法離開前曾說了不會耽擱正事。”
莫淩恒綁緊夜行衣的褲腿袖口,道:“那就好。”鄭宜修反而麵露困惑之色,“少主怎不問陸護法的去向?”莫淩恒道:“我有別的事讓他去辦。”
天泉山穀三麵高聳,一條青碧溪流蜿蜒而下。華清玄一眾人皆身著黑衣,淹沒在密林矮叢當中。羅靳身後背著長琴,貓著腰匍匐至華清玄身側,低聲道:“華老,我有一事……”話還未說完,林中忽地傳出一聲尖銳鷹哨。
羅靳噤聲,紫心會人手已應聲而動。一道紫霧迅速蔓延,直向山穀最為低坳之處的宅邸翻湧奔騰。羅靳深邃的輪廓在月色下如白玉石塑一般,毫無血色,僵硬冰冷。七弦淬滿幽藍毒粉,閃爍著幽幽磷光。
羅靳最先衝入府中,眼神霎時陰沉可怖,院內滿滿當當的八卦門徒持劍而立,口鼻蒙著黑布。羅靳暴喝道:“別進來!”剛勁般強健的脊背猛地抵上兩道門,紫心會的人手進門之時方才發現八卦門有所準備,皆臉色大變,亂作一團。
劈空琴音如閃電炸裂,七弦長琴橫於胸前,蓬勃內力洶湧而發。九幽魔音震寰宇,天下誰人不識君!羅靳手腕銀鎖抖轉嗡鳴,磅礴琴音直穿耳膜,半弧氣刃如浪潮推散湧來人叢,八卦門打頭衝上之人臉色霎時蒼白,七竅湧血,抽搐倒地。
“羅靳!你讓開!”青光乍現,龍骨出鞘之時迸出一聲綿長嗡鳴,莫淩恒躍上牆頭,朝羅靳大喊道。羅靳一手持琴,身形如蛇滑行。兩扇門被猛地推開,內四堂之人一擁而上。羅靳躍至屋脊,與莫淩恒貼背而立。
烏瓦輕響被吵雜震耳的喊殺聲淹沒,屋頂不知何時又現五人。羅靳碧翠的眸子裏閃爍著陰寒的光澤,向莫淩恒低聲道:“教裏有奸細。”莫淩恒眼中倒映著包圍而來的三人,刀光冷豔,眸光冷酷,“回頭再說。”
丹青手裏攥著一柄短劍,踉蹌後退,割在小腿上的刀口於地上拖了一道長長的血痕。丹青抬劍指著來人,“你若是殺了他,莫少主絕不會放過你!”白雪刀身冰寒透骨,刀尖落下最後一滴漆黑血珠,潔淨似雪。
陸離眼裏沒有一絲光澤,漠然的視線從高處落下,“東方陵在哪?”丹青臉色逐漸青白,孔雀膽的毒性迅速擴散,瞳孔發散倒在地上,再無回天之力。
安然看著突然闖進來的郭浩一行人,徑自起身向外走。郭浩視線落到林瑾瑜身上,問道:“安公子,這人怎麼處置?”安然回頭看了林瑾瑜一眼,“你不跟我走?”林瑾瑜抽出腰間佩劍,“替我向玉閣主帶好,渾天此戰必敗,讓朝風閣的人速速離開,切莫久留。”
安然臉色驟變,“那你留在此處作甚?”林瑾瑜道:“渾天當中有奸細,閣主交代,萬不得已之時救莫淩恒一命。”“表哥為何要救他?”安然不解,卻被林瑾瑜長劍逼出門去,“如有再見之時,屬下定與公子細說。”
那扇門在安然眼前合上,安然轉過頭向郭浩道:“我們走。”
郭浩一行人護送安然從側門遁走,卻並未徑直下山,而是朝著坡上而去。安然眼前亮起一簇光芒,東方陵站在密林之中,背後閃爍著點點金屬冷光。安然走到東方陵麵前道:“從北燕回來的果然不止我這一隊人。”
東方陵眼中映著穀底燃起的火光,“有錢能使鬼推磨。既知此戰難免,我不可能袖手旁觀,聽任天命。”
莫淩恒遠遠望見黑潮般的人群衝下山坡,玄色甲胄閃爍著金屬暗光,不由得心頭猛地抽緊。羅靳格下襲向莫淩恒的兵刃,喝道:“這時候你發什麼愣!”莫淩恒眼看這群人攪入戰局之中,郭浩的暴喝於混戰的人叢中炸響,“兄弟們,給我蕩平了八卦門!”\\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