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冷眼看著不請自來的齊逾明,齊逾明的視線在安然身上停留片刻,轉到東方陵臉上。東方陵在別院整整候了三天,安然終於把齊逾明引來了。
東方陵布茶,齊逾明大方落座,開門見山道:“巡捕房搭進去的幾條人命,我要你給我個說法。”東方陵唇角勾出一抹笑,狹長的鳳眼正中魅惑的一截打量著齊逾明,不急不緩道:“這要看你能給我什麼?”
坐在一側的安然身子猛地一僵,放空的視線逐漸收攏,不動聲色地在東方陵身上凝聚。
齊逾明默不作聲,陰森冷厲的眸子在東方陵身上上下打量,繼而落到安然身上。安然被齊逾明看得頗不自在,東方陵瞥了一眼坐立不安的安然,“你還在這做什麼?”
安然聞言即刻起身出門,沒有絲毫遲疑。
東方陵看著安然出門,十指交疊,“我能讓渾天教保證杭州城的安定,而你,什麼都不用做。”齊逾明眯起眼,“杭州府的默許豈不就是你最大的助力。”東方陵朗聲一笑,潑了清茶,替齊逾明斟滿酒盅,“齊總捕果真是個聰明人。”
安然送齊逾明到門口,齊逾明忽然折身,定定地看了安然一會,忽道:“你臉色不太好。”安然怔住,齊逾明卻沒再做糾纏,轉身大步離開。安然折身回來,東方陵就站在院裏,手裏持著一柄玉骨折扇,聽聞聲響轉身望向安然,“他同意了。”
安然在東方陵身側駐足,沉默不語。東方陵又道:“你功不可沒。”
安然沉默半晌,似乎沒聽到東方陵的話一般,漫不經心道:“我今天去渾天那邊,聽見了孩子的哭聲。”東方陵手中搖扇一停,竟從安然眼裏看到一絲笑意,問道:“你跟我說這作甚?”安然轉過頭看了東方陵一眼,“好些日子不見,不想她麼?”
安然話裏有話,東方陵豈能聽不出。東方陵在上城等了齊逾明三日三夜,有個人怕是等不及了。
莫淩恒站在馬廄旁,偏頭問鄭宜修,“馬怎麼少了幾匹?”鄭宜修老實答道:“別院來人牽走了幾匹,我派人跟著,看方向是朝著北方去了。”
“去北邊?”莫淩恒擰眉,鄭宜修又道:“別院那邊也放出了一隊人馬,去了長安。”莫淩恒擺擺手,“他派人去長安不足為奇,照現在這般肆意揮霍,杭州撐不了多少時日。”鄭宜修點頭表示讚同。
幾聲突兀的雜響衝入莫淩恒耳裏,這若是旁人聽不出什麼,莫淩恒卻朝鄭宜修道:“寶兒怎麼又哭了?”鄭宜修思慮再三,還是說出實情,“她是想回別院找東方公子。”
“她想去就送去,東方陵不是不好說話的人。”莫淩恒話雖如此,卻看到鄭宜修的臉色變了。鄭宜修點點頭,正要離開,又被莫淩恒喚住:“算了,還是我帶她去吧。”
鄭宜修聞言頓時心起戒備,語氣生硬地阻攔道:“這等小事我去辦就是。”莫淩恒神色一冷,漆黑的瞳孔之中射出兩道鋒利視線,態度強硬,“我去。”鄭宜修黝黑的瞳孔裏神情複雜,終還是讓開了擋在莫淩恒身前的身子,側至一旁。
莫淩恒身子沒在石屏後,一人快步走到鄭宜修身側,低聲耳語了兩句。鄭宜修朝著大堂而去,還未至正廳,東方陵已走了進來,與鄭宜修打了個照麵。東方陵臉上帶笑,溫和卻不熱切,客氣卻不疏離。
鄭宜修最不想這樣毫無準備地見東方陵,再堅固的心理防線都被這一個笑盡數攻陷。鄭宜修最怕自己動搖,反複提醒自己眼前這人並非表麵看來溫文儒雅的翩翩公子。東方陵將鄭宜修一瞬間的鬆懈盡數收入眼中,彬彬有禮地躬身揖禮道:“見過鄭舵主。”
鄭宜修臉上的神情盡數冷卻,“公子屈尊來此所謂何事?”東方陵臉上笑容微斂,嚴肅時周身那股子成熟穩重的氣質另鄭宜修如坐針氈,難掩焦躁。
“聽承老說曾寶想去別院玩幾天,我從城中回來正巧順路接她。”東方陵說得字句懇切,沒提莫淩恒一個字,鄭宜修卻仍是神情緊繃。告訴承德這事的本意就是不想讓東方陵親自來,沒想到東方陵還是來了。
“公子在此稍作歇息,我這就把曾寶帶過來。”鄭宜修渾身緊繃,東方陵笑道:“罷了,我都走到這了,就順路去看看新請的教書先生教的如何,就不勞煩鄭舵主了。”說完便朝著後庭去了,鄭宜修五指收攏,卻怎麼也伸不出手把東方陵拽住。
東方陵繞過石屏,剛巧看到莫淩恒坐在椅上,把曾寶抱在大腿上,曾寶的小腦袋靠在莫淩恒懷裏,哭得脊背一抽一抽,霎是傷心的模樣。莫淩恒手掌順著曾寶的脊背,哄道:“寶兒不哭,爹爹這就帶你去……”話音戛然而止,莫淩恒撩起眼皮,正對上東方陵的視線。
東方陵心裏莫名一軟,滲出一絲悔意。莫淩恒抱著曾寶站起身,磨著後槽牙,一字一頓道:“找、小、叔、叔。”東方陵陰著臉,走到莫淩恒跟前。曾寶一扭頭,東方陵臉上由陰轉晴,臉變得那叫一個快。
“叔叔抱。”東方陵伸手要去接過曾寶,曾寶也張開手臂要掛在東方陵脖子上。莫淩恒眼珠一紅,狠狠地瞪了東方陵一眼。心裏想的卻是老子都沒上你個小丫頭片子就捷足先登了?!
“不給。”一扭頭,抱著曾寶就朝外走,曾寶眼淚汪汪地眼珠越過莫淩恒的肩膀看著東方陵。東方陵不說話,跟在莫淩恒身後。莫淩恒斜著眼珠問道:“馬車在外麵停著呢?”東方陵喉嚨裏“嗯。”了一聲。鄭宜修看著倆人一前一後走出來,臉色別提多好看了。
“少主,你這是去哪?”鄭宜修還在坐著最後的掙紮,莫淩恒橫了東方陵一眼,“我不放心把孩子放他那。”說完就上了馬車,連個商量的機會都沒留給鄭宜修。
東方陵一路的冷臉在莫淩恒鑽進馬車後的霎時撕裂,鄭宜修瞳孔收縮,眼看著東方陵勾起嘴角,邪佞狂肆視線挑釁地掠過鄭宜修,在其耳邊低聲道:“少主不在渾天教這些日,諸事勞煩鄭護法了。”
鄭宜修周身僵勁,眼睜睜地看著莫淩恒一頭紮進蝕骨窟,永無翻身之地。
東方陵照例把曾寶帶回了自己臥房,莫淩恒抱著手臂靠在一邊,一反尋常地安靜,赤紅的眼珠生了鉤子一樣死死楔在東方陵身上,一刻不鬆。東方陵問道:“你怎麼了?”
“你說我怎麼了?”莫淩恒顧不得曾寶,扯著東方陵的領子就把人拽了出去。東方陵脊背猛地撞上門框,發出一聲震顫的悶響。東方陵擰眉,手掌落到莫淩恒的腰上,把人狠狠箍到懷裏,“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怎麼了?”
莫淩恒兩臂環著東方陵的肩膀,腦袋埋在東方陵頸窩,貪婪地吮吸著久違的香味,啞著嗓子道:“你可真能耐,三天!足足晾老子三天!”東方陵手掌按著莫淩恒後腦,心道敢打他屁股的主意,晾你三天都是少的。
莫淩恒見東方陵不說話,話匣子一開就絮叨個沒完沒了,“你身上這味忒好聞了,老子能聞一輩子。”磨蹭了半天才抬起頭,漂亮的眼睛定定地注視著東方陵,這若是個女人早就軟成一灘春水了。
莫淩恒一腔柔情蜜意如何也釀不出,反而燒出一身野火,竄上眉毛。火苗燒著燒著把倆人都撩著了,漸成燎原之勢,光天化日實是有礙風化。曾寶從屋裏跑了出來,咬著手指怔怔地看著倆人。兩人迅速分開,喘息不止。
兩人避開孩子純真無邪的視線,皆是心虛不止。東方陵把孩子抱回去,朝莫淩恒使喚道:“去廚房讓人做點桂花糕送來。”
堂堂渾天少主莫淩恒就這麼任勞任怨地被人使喚了一下午。東方陵要是不給他找點事幹,莫淩恒一刻都忍不了,一旦著了道,看什麼都是帶色的。
東方陵還就能在這當口不知藏哪去了,足足晾他三天!
東方陵躺在裏麵,莫淩恒在外麵,終於把曾寶哄睡著了。稍稍一動,曾寶就有轉醒的趨勢,莫淩恒眼珠都燒紅了,垂頭便看到曾寶蜷縮在東方陵懷裏,羨慕得發狂。東方陵剛要說話,被莫淩恒捂住嘴。
舌蕾掃過掌心,莫淩恒眼裏戾色漸濃,幽深的眼珠盯著東方陵。
手指在曾寶身上按了兩下,指尖衝出一股氣勁,曾寶這回是徹底睡踏實了,雷都打不醒了。莫淩恒鬆開手,東方陵問道:“你剛做什麼了?”莫淩恒跳下床,挑眉道:“點了她昏穴,保準一覺到天亮。”
東方陵身子翻過曾寶,還未下床就被莫淩恒揪著裏衣鬆垮的衣帶扯到懷裏,兩道鐵臂緊緊鎖著東方陵,動不得分毫。\\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