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郊一所私人診所的一間病房內,易承正坐在雪白的床上,望著雪白的房間,透過風吹起來的窗簾看看外麵早已經蕭瑟的風景。
“餘州的冬天真的不會下雪啊…”易承自言自語道,突然想到什麼,嗤笑一聲,卻也不再看窗外,直視前方的白色,想起了這場巨變的開始。
忘記了幾天前,易思突然從鄉下趕過來,沒有問他拿鑰匙也沒有打電話給他,而是拿了門衛那邊的備用鑰匙,進了家門。
“這屋子那麼大,缺個女主人也不是個事,易承啊,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這相親怎麼也不抵用呢?”易思自言自語說著話,看著有點亂的客廳,手也閑不下來的開始打掃。
等到打掃完客廳,易思就轉站樓上的客房。客房雖然多但是沒人住,好歹也得打掃一下,畢竟要過年了,積灰可不好。
易思嫻熟的把自己經常用的房間還有兩間完全沒人用的房間全部清掃了一下,在將辰木的房門口有些遲疑了。
“小將的房間要不要打掃?”易思隨意的掰了下門把,門就打開了,易思見此也就不客氣的進去打掃了。
幹幹淨淨的,除了灰什麼都沒有,床上的被子也整齊的放在床上,似乎這個房間沒有住過。
“這怎麼回事?小將不是住在這裏的麼?”易思翻開了下衣櫥,什麼都沒有,當她看到一旁的垃圾桶裏有著幾張紙,紙上都積了灰,易思才意識到這屋子壓根就沒有人住,就是住也就睡了沒幾天。
明明將辰木拿著行李是住在這裏的,她也是親眼所見的,那他睡在哪裏?這個房子裏一共就六個房間,將辰木不住在客房那住在哪裏?
易思想到了一個離奇的想法,她衝下樓去,打開了易承的房間,在易承的衣櫃裏找到了不屬於易承的男性衣物,在床頭櫃裏,一些還沒拆封的性用品還擺放在裏麵,顯然是主人特意準備的。
一時間,易思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幾秒,她引以為豪的弟弟竟然是個同性戀,是個惡心的同性戀!
“咚咚…”門被敲了兩聲,一個身穿護士服的女人走了進來,她手上拿著一個包裝精致的飯盒,一步一步的靠近易承。
“易先生,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女人的嗓音很好聽,非常的溫柔,像是和煦的春風一樣,吹拂著易承。
易承看了眼護士,機械的掀開被子,穿上家用拖鞋,走到了一旁的沙發上,等著護士給他準備好餐具。
護士小姐麻利的將餐具準備好,然後把筷子遞給將辰木:“易先生,今天有你愛吃的牛肉,你可以多吃一點。”
“謝謝。”易承接過筷子,安靜的開始吃飯,似乎外界的身邊的人都和他沒關係,就像是一個沒了靈魂的人,隻知道做被指示的事情。
護士小姐對易承挺詫異的,不管是從談吐上還是穿著上,都看得出來他確實是一個很好的人。
兩天前,一位易小姐將易先生送到了她們診所,雖然她們掛著私人診所的名字,其實就是一家特殊的醫院,關於精神類的診所。
護士小姐被要求照顧易承的時候,完全沒有看出來易承是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雖然說確實有很多的隱性精神病,但是一點點反常的都沒有的,護士小姐至今都沒有見到過,除了易承。
每天早起吃完早飯後就接受精神治療,休息一個小時後用午飯,睡完午覺後再接受治療,用晚飯後被強製睡覺。這些就是在診所內的所有病人都要經曆的一天,如果你乖的接受治療,受到的傷害會小點,但是如果你抵抗的話,接受的懲罰就不是可以想象的。
護士小姐很肯定,易承絕對知道這個事情,但是這樣說又十分的不合常理。在診所的病人中,從被送進來的一刻就知道自己是一個異類,所以會瘋狂的掙紮反抗,然後才會慢慢的慢慢的變乖…
而易承,從一進來到現在為止,毫無變化,從心態到行為上,毫無異義,護士小姐實在是想不出易承的問題出現在哪裏。
那位易小姐在送易承進來的時候就交代過,易承需要一個人住在一個單間,費用完全不是問題。除此之外,易小姐還加上了一條,除了主治醫生以外,任何人都不得知道易承的病因是何,這算是違反了診所的規定,但是在巨額的報酬下,上至院長下至打掃的阿姨,除了主治醫生以外確實沒有一個人知道易承的病因。
“…護士小姐,我吃好了。”易承用餐巾紙擦了擦嘴巴上的殘留,對似乎在神遊的護士小姐提醒道。
護士小姐反應過來,忙道歉道:“不好意思,我現在就收下去…”
“能不能和我說說話?就一會,我想要人陪我說一會話。”這個房間是單間,沒有任何人,隻有他自己,除了每天送飯菜的護士小姐和帶他去做治療的人以外,易承沒有見到過其他人。
自言自語確實是發泄的好方法,但是一個人到底還是孤單了一點。
護士小姐一愣,看到易承臉上的真誠,她收拾東西的手一頓,點點頭坐了下來:“可以,易先生,您想說什麼?”
“今天幾號了?這裏沒有手機沒有中標,唯一知道時間的還是每天的日暮和日出,但是也就記住一次,等第二次的時候早已經忘記了上一次記的是多少了。”
護士小姐笑笑:“今天是二月八號,易先生。”
“二月八號…”易承呢喃道:“是不是要過年了?”
“是的,還有一個星期都不到了,馬上要過年了。”
易承點點頭,略帶憂傷的說:“是要過年了,今年終於要過去了…”
護士小姐不知道該說什麼,看起來這句話似乎已經觸到易承的心底,按照職業的素養她應該立即的停止這段對話,然後離開這裏,否則她會有生命危險。可是,當看到易承顯而不露的脆弱和悲傷,護士小姐發現自己竟然移不開腳步,隻能傻傻的看著,想易承再說些什麼。
“護士小姐,你有愛人麼?”易承抬起頭看著護士,護士小姐不知所以的點點頭:“是的,我已經結婚了。”
“你們相愛麼?”
“是的,我和我的愛人在一起三年結婚兩年,至少在現在,我們還是十分的愛對方的。”
“結婚了…”易承久違的笑笑:“是麼?恭喜你。”
護士小姐不知道為什麼易承突然恭喜她,但是本能的她回答道:“謝謝…”
“有孩子了麼?”
“嗯,孩子八個月了,是個很可愛的男孩子。”
易承想到了他,忍不住苦澀的笑道:“我也有一個深愛的愛人,他很愛我,我也很愛他,我們是去年十月底他的生日在一起的,直到今天,不,是前兩天,我們已經在一起三個月多月了。他很愛我,他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全部給我,而我也出乎意料的愛他,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希望拋開自己的一切去找他,告訴他我愛他。”
“那易先生是因為什麼分開的呢?”護士小姐忍不住的問,她可以從易承的眼睛裏看出他對戀人的深情,真的是那麼深愛的一個人,為什麼又會放手呢?難道和他的病情有關?
易承呢喃了句:“為什麼呢?我不知道…”
護士小姐不好再問,她見易承也有點要到極端了,所以勸導道:“易先生,時間不早了,您該去睡覺了。”
“睡覺?我喜歡睡覺,隻有在夢裏,才沒有人可以幹涉我見他了…”易承輕聲的說著話,慢慢的爬上床蓋上被子,將自己強製的睡著,然後他就可以見到他了…
當病房門被關上的時候,護士小姐似乎看到了易承熟睡的臉上浮現了小孩子的微笑,看起來是如此的愜意和自在。
當康格抵達公司的時候,碰巧在門口看到了易承的特助小王,他忙走上前,揪著小王的脖子:“你他媽大早上竟然關機,你要這手機有什麼用,還不如砸掉它!”
小王先生還沒睡醒就被康格這動作嚇得一抖,他連忙推開康格的手,害怕的說道:“不是的,康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了?”
“我早上給你打電話你是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了是吧?啊!”康格決定將自己早上因為將辰木的電話吵醒的起床氣全部撒到小王身上,反正這小子好欺負!
小王先生忙搖搖手:“不是的,康先生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還沒起床,手機關機睡覺的。後來我看了下時間,我以為是康先生睡覺的時候不小心給按出去的,所以不敢給你回,真的不是我故意的,康先生。”
典型的欺負人,大早上上班的人本來就多,康格這脾氣也是有目共睹的,走過路過的都同情的看著小王,大早上的怎麼把這個魔王給得罪了呢?
康格雖然不是很在乎大家的目光,但是走過路過唄人看著也不是他的風格,他鬆開抓小王衣領的手,冷哼一聲:“到旁邊來,老子有話要問你。”
“誒。”小王聽話的點點頭,跟著康格走到了一旁的隱蔽區。
“我問你,易承是不是請假了?”
“易先生?”小王點點頭:“是的,易先生前天請假了,假期是一個星期,但是因為一個星期之後就是過年,所以按照法定假期的安排,一易先生可以放到大半個月後!”
康格皺眉道:“什麼理由?你身為他的特助應該知道的吧?”
小王搖搖頭:“不知道,易先生就交代了我一下歡於工作上麵的一些事情,其餘的沒有說,反倒是…”小王像是想到了什麼,忙閉上了嘴。
“反倒是什麼!”小王屬於那種傻到不行的人,連謊話都說不了,也真的不知道易承怎麼想的,安排了那麼一個傻愣子在身邊做特助。
小王緊閉嘴巴,使勁的搖搖頭,不肯說。康格見小王舍身取義的樣子著實好笑,陰著臉毫無表情的湊到小王麵前:“說不說?說的話我可以免你一死,否則的話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不相信我們試試?”
小王害怕的往後撤,但是沒走兩步他就被康格再一次的拎住了衣領:“老子好好和你說你就好好回答,你放心,老子絕對不告訴別人是你告訴我的!”
“我不能說…”小王怯生生的說,身子忍不住的顫抖,看來是真心怕了。
“不能說?”康格仔細的咀嚼了這三個字的意思,隨後看著小王道:“不是不敢說也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是不是和林爾嘉有關?”
小王聽到那名字,瞬間瞪大瞪大雙眼,還沒來得及反駁,康格憤恨的踢了旁邊的牆壁一腳,在小王震驚的眼中,消失在了眼前。
康格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說實話直到此刻他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將辰木的慌張和絕望痛苦就是從話筒那邊傳來都可以知道的一清二楚,用最低的姿態隻想知道易承現在在哪裏?說明什麼?說明了現在將辰木和易承毫無聯係,那麼又說明了什麼,隻能說明兩個人因為一些原因被迫的斷開了彼此的聯係。
那那些原因是什麼?小王說的關於林爾嘉的又是什麼事情?本來應該打著要明白朋友去處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去詢問林爾嘉到底在其中擔任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可是,康格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特別發虛,似乎當他邁開這條腿的時候,他和林爾嘉之間那形同虛設的關係將會徹底的潰壩。
但是,易承是他最好的朋友,將辰木在易承心裏是什麼樣的地位,有人可以無視有人可以簡而易之,但是康格不行。他還以為那種感情在易承身上絕對看不到,可現實是,將辰木讓他表現出來了。
康格拿著手機不停的翻轉著,最終他給將辰木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很多下後才接起來。
“幹什麼?”將辰木的語氣中充滿了低落和無助。
“你在哪裏?”
“和你無關。”將辰木正想掛電話時,康格在對麵說:“我有事情要告訴你,關於易承的。”
“我去哪裏見你?”
“我現在在公司,我們公司旁邊有一家咖啡館,就那裏,可不可以?”
“可以,你等我,我馬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