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落頭民 (三)

看著了這混合著血水的粥羹,這婦人臉上嫌惡得表情更甚:“你可不是還對那妖婦有點感情?”

趴在地上的男子聽了這話抖得像篩糠支支吾吾了半天卻是說不出一句話。

婦人見狀更是氣甚,抬起腿衝著男子的屁股踹了一腳,隨即不發一言轉身回了屋。

空落落的院子裏麵隨地飄著幾個枯黃的葉子,光禿禿得樹枝上麵站了一隻老鴉,看著院子裏麵的殘羹寵寵欲動,但看了看地上得男子隨即“呷”了一聲展翅飛走,撲棱下來幾根羽毛。

那男子怔怔瞅著地上的殘羹,過了會似乎想起了什麼向著東邊那關得嚴嚴實實得屋子看了一眼,細看眼角竟留下了一行清淚。

一陣肅風吹過,順便捎帶來東屋那隱隱約得哭泣聲,那男子聽到之後緩緩站了起來又邁步朝東屋走去。走了一半又朝母親住的西廂房看了看,看見沒人便又朝東屋挪去。

這戶人家或是還有點家底,除了東屋的其餘屋子都修繕得還算大氣得體。就這東屋修得又小又破,像是個發育不良得瘤子長在院子裏。東屋小門緊緊閉著,門上還栓了一個小指粗的鐵鏈子。門邊一個小窗,剛好能框下一個頭得大小。

男子慢慢挪過去趴在小窗上向裏麵張望。

屋內十分昏暗,本來一個透光得小窗口還被他的大頭給遮住,更是什麼都看不見了。男子忙讓了幾縷光進來,隱約可見屋內躺著個人,還有堆在身下得二三被絮,其餘便什麼也看不清晰了。

“玉珂,玉珂。”男子扒在窗戶上輕聲呼喚道。

隻見那屋中人影猛地衝過來,但中途卻被什麼給拽住了。隻聽到一個嘶啞年輕得女聲吼道:“曾狗你們一家都不得好死。”

男子顯然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愣了一下後神色戚戚然。

“玉珂對不住,我不想這樣的。”男子抱著屋沿痛苦道,後用袖子擦了擦眼淚。

“我真是瞎了眼,看上你個懦弱無能得畜生。”屋中人影激動異常,一邊掙紮一邊嘶吼道。

男子似乎顧忌著什麼,看了看西廂房後用食指比在嘴前:“噓......小聲點,不要讓我娘聽到。”

屋內人看著眼前這男人得滑稽模樣竟然笑出了聲:“真是窩囊啊,嗬。”

“玄兒,你在幹什麼?”清晰冷厲得聲音從西廂房傳來,嚇得男人一個哆嗦。

“母親不...不...不礙事。”男人望著西廂房答道,半天了一句話都說不利索。

*

目初早些時候從趙府出發向趙府討了一架驢車。

這幾日趙府除了邪祟,舉府歡慶。對於驢車這種物件就當是施舍了,趙員外大手一揮便從趙府驢圈裏撥出去了一頭。

看著這禿頂的老毛驢目初心下甚是歡喜,這活了幾千年騎過麒麟騎過龍,這騎毛驢還是第一次。

趙府的仆役找了一架橫豎不過七尺的小木車拴在了毛驢身後。這毛驢又老又瘦,毛還有點斑駁,腦袋頂上禿了一圈看起來甚是不中用。

不過目初對此已經很是滿意了,內心將這大善人趙員外從內到外誇了個遍。

這毛驢甚是有靈性,拖著車子剛走出趙府便站在樹蔭下麵不動彈了。任憑目初抽其驢臀,依舊一副風雨不動安如山的架勢。

看來這驢子也是個勢利眼,在府內眾目睽睽之下跑得屁顛屁顛的,現在任憑你怎麼叫人家就是不動,呼哧著鼻子在樹底下找草吃。目初總是不能回去再叫出所有人看著他走,或是換一個也是老臉掛不住。

雙方在僵持了有一刻鍾之後,目初決定繳械認慫,他將手中的小驢鞭放在車上,翻身下車拽起老驢就走。

老驢見自己贏了開心得打了個響鼻,順便在樹下排泄了一番便跟著走了。

目初覺得自己那個命裏和舒坦犯衝得結論下得絕對是正確的,如果早知道這老驢是這等好吃懶做之徒,不要也罷。如今倒累得他牽著這老驢的鼻子走。

冬日得太陽沒有一絲溫度得掛在天上,邪祟已除,大街上得小攤販也開始出來擺攤,除了目初以外得所有人都挺開心得。

這老驢十足任性,用行動向目初展示了什麼叫做懶驢上磨屎尿多。目初牽著這頭老驢老臉微紅得走在人群中,這驢拉屎放屁得本事實在了得,走著也是可以的。

野地不拉,沒人得地不拉,非得拉在別人門前,目初這臉皮再厚也是有點掛不住,這屎感覺活像是自己拉的,扯著這驢便向城東走去。

*

如果目初沒有記錯,那顆綠油油的頭顱似乎說得是午時在城東郊得無聲廟。

這無聲廟目初是有點印象得,當初他們從蒼涼村來這鎮上得時候,路過了一座廟,聽李丫說叫無聲廟。

這廟來曆奇妙,也算是一個地方特產。或許隻有蒼涼鎮這種地方才有這種東西。不過這廟聽起來似乎是人們焚香供拜得地方,其實卻不然,這廟得來曆說來是有些瘮人。

*

傳說當年鎮上有個叫無聲得小姑娘,是個啞巴。這姑娘長到二八年華時,眉眼漸開,身條抽長,成了一個水靈靈得大姑娘。這長得如此標誌,卻是個啞巴,眾人無不歎息。

這姑娘家底頗豐,父親也是當地得名門望族,母親溫柔賢良,也是個和諧美滿得家庭。

但是有一天夜裏,一個喝醉的酒鬼路過這姑娘住的院子,這酒鬼平日裏老實聽鄰裏說無聲小姑娘長得多麼俊俏,卻是沒見過。這日倒是個好機會,這院牆雖高旁邊卻是一顆枯木,借著這枯木踩腳,醉漢很容易便翻牆而入了。

這一夜月光甚是皎潔,透過紗窗映照在無聲得臉上美的仿佛落入凡塵得仙子。醉漢一看色心大動,控製不住身下得洪荒之力。

憑著蠻力掰開了窗戶鎖,這小姐不知是不是耳力也不好,愣是沒聽見。

醉漢翻窗進去,三下五除二便在這小姐身上釋放了洪荒之力。無聲拚命掙紮,無奈有口說不出話,隻能眼睜睜看著這畜生將自己玷汙。

二八年華得小姑娘遭了這般事情,當然不敢到外亂說,隻得打碎牙混這血往肚子裏吞。整日遇見別人便戰戰兢兢生怕別人看出自己身子不幹淨。

那醉漢嚐到了甜頭當然不肯善罷甘休,這小姑娘是個啞巴不說,這事情也不敢到外頭傳,沒了顧慮這男的便開始頻繁過來。這畜生不僅自己日還告知了幾個狐朋狗友。這些男人啊,嚐到點葷腥便不會撒口。

一來二去,無聲小姐肚子便大了,紙包不住火,無聲被奸汙得事情也瞞不住了。小鎮上發生這種事情一般傳播得速度堪比瘟疫,沒幾天全鎮上下都知道這小姐已經是個被搞爛的破鞋。

鎮上向來對女子得風俗要求頗多,眾人抗議要將這無聲小姐處了死刑。這種刑法是官府不會管的,是對於女子忠貞得束縛。

偏生這小姐得父親是個極好麵子的,得知這事之後一怒之下叫來家仆眾人要將小姐帶到東郊野地燒死。

鎮上男人有很多都偷吃過這腥味,聽了這話紛紛應和,叫囂著燒死無聲。

可憐這小姐有口難辨,硬生生得被自己得父親以及仇人燒死在了蒼涼鎮東郊得野地上。

這世道炎涼,哪裏輪得好人活下去,都是畜生當道啊。無聲得怨氣至深,死後便化為了厲鬼。以其人之道換其人之身。

鎮上多數男子皆菊爛腸斷致死。無聲得冤魂整日飄在這蒼涼鎮上空,鎮上人心惶惶,請了道人,在無聲死的地方修建了無聲廟,以鎮無聲冤魂,老道人交代,這往後的日子鎮上處決女子便得在這無聲廟,讓其亡魂相互鎮壓可保現世安康。

這,便是無聲廟得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