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夏醒的時候腦子裏有片刻的空白,片刻後他才後知後覺的自己喝了很多酒,他抬起頭看了看周圍,這時午後強烈的陽光已經穿透了畫室的窗簾射了進來,地上滿是空的或是殘有餘液的酒瓶,他想站起身來,可大腦還在陣陣的疼著,所以隻能勉強撐起身子坐在靠牆的位置。
蕭夏幾乎醉了兩天,兩天來他不是喝酒就是在昏睡,幾乎處在意識不清的狀態,偶爾清醒的時候便逼著自己使勁喝酒,不要去想任何事,可不去想或者是意識不清想不了的時候,他都清楚知道自己根本無法永遠這樣任性下去,而任性過會蕭夏知道是該麵對現實的時候了。
蕭夏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沈淵覺得自己惡心的事實,他其實很想就這樣一直逃避下去,可他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永遠躲在蕭啟南的保護下,等著他給自己收拾爛攤子,更何況這次的事他也不想蕭啟南插手。
坐了一會兒蕭夏感覺頭沒那麼痛了才站起身來,然後走進浴室衝了個澡洗去身上兩天的油膩,再回到畫室將雜亂的地麵收拾了一番,最後視線又落在了那幅畫上,這讓蕭夏想起了那天沈淵主動牽起自己手的情形,雖然當時是在黑暗的樓道內,可一向從不主動的沈淵能夠主動牽自己的手,這對蕭夏來說至今都像是在做夢一樣,因為這對蕭夏來說是從來不敢想的,而這也給了蕭夏相當大的鼓舞和信心,讓他有種隻要一直呆在沈淵的身邊,就可以慢慢的融化他的心的感覺,可這種鼓舞和信心卻在沈淵說出惡心兩字後消失殆盡,不,確切的說是在沈父說了那些話後,自己的心裏便有了芥蒂,而原本被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得失心也被挖了出來,如今想來自己還是真愚蠢,沈父那般精明的人,怕是早就看出了自己對沈淵的重視與不確定,才會對他說那些話吧,為的就是擴大他心裏對沈淵的患得患失,從而讓他離開沈淵吧。
蕭夏不得不承認沈父很懂得攻人必先攻心的道理,幾句話便挑撥了兩人之間的關係,讓自己迫不及待的想要驗證沈淵對自己的感情,反而做出了令沈淵感到厭惡的事,若不是蕭夏還夠聰明或者說是不願再逃避下去,怕是到現在還想不明白自己中了沈父的計謀了吧,隻是如今想明白怕也是晚了,沈淵定是極為厭惡自己了,那麼接下來呢?要離開他嗎?
蕭夏出了畫室,來到廚房倒了杯冰水,然後猛喝了下去,體溫瞬間降下來幾分,整個人也因此變得極為清醒和冷靜。
離開?不,他不會離開的,他明明有對沈淵說過他不會離開他,不會再讓他覺得孤單,不會再讓他一個人,他還記得自己當時說這番話時的心情,他是那麼的渴望著他,直到如今也是一樣,所以他又怎麼可能離開他呢。
蕭夏發現自己是第一次那麼的渴望著一個人,與王子喬在一起時不同,對於王子喬自己那時的確是很愛他,但卻從未渴望著他,甚至到最後自己對王子喬的愛變成了一種執念,不然他怎會允許自己做三兒,同別人一起分享一個人,而如今他終於遇到了一個自己如此渴望著的人,可蕭夏也怕這種渴望到最後同樣會變成執念,所以他想,就如他對沈父所說的吧,除非是沈淵讓自己離開他,否則無論怎樣,自己都不會離開他的。
這時客廳裏傳來了急促的電話鈴聲,蕭夏知道電話定是蕭啟南打來的,因為家裏的電話號碼他和蕭啟南都很少告訴外人,於是蕭夏接起電話時也沒問是誰便說道,“哥,這才兩天而已,你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蕭啟南原本急著告訴蕭夏自己剛剛在網上看到的東西,可聽蕭夏這麼一說,沉默了許久才稍微冷靜了些說道,“夏天,你打開電視或者上網,我在網上看到了一條新聞,是關於沈醫生的,你看的時候冷靜點。”
關於沈淵的?蕭夏他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但聽蕭啟南的話他也能猜出沈淵肯定是出事了,於是他立馬掛了電話將電視機打開,才剛調了幾個台,便在屏幕上看到了沈淵的身影,而同時出現在屏幕上的幾個字卻讓蕭夏震驚不已。
“無良醫生毀人容貌,被患者家屬爆出其是同性戀。”
蕭夏呆愣的站在原地甚至都忘了呼吸,沈淵曾經是他的主治醫生,所以他知道沈淵雖然在患者麵前冷冰冰的,但卻是個好醫生,而且在交往的過程中他也發現沈淵每次手術前都會做好充分的準備,所以他的醫德是毋庸置疑的,可同性戀……蕭夏知道沈淵不是同性戀,隻不過是有了他這個同性的戀人罷了,可這個世界的人對待同性戀並不寬容,更不會去深究一個擁有同性戀人的人是不是gay這個問題,他們會罵你變態,疏遠你,會用看待怪物一樣的眼神看你,會把你當做病毒般躲著你,而這些原本是不會在沈淵身上發生的,可如今……蕭夏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很可能會毀了沈淵。
“開門!你這個無良的醫生!TMD把我兒子臉搞毀了就想躲起來逃避責任!我操你祖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媽逼是個同性戀!真tm的惡心到家了!我要讓全世界人都知道你tmd是個同性戀!”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怎、怎麼地,我再說一遍你能把我怎麼地!你tm就是個同性戀!惡心的同性戀!你把我兒子搞毀容了,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你tmd是個同性戀!”
“死同性戀!你開門!以為關上門就沒事了?!我告訴你,那些照片我這還有很多!我都把它們寄到報社電視台還有你工作的醫院了!我要讓大家都知道你有多惡心!……”
電視裏傳來沈淵和患者家屬的對話,而患者家屬的每一句話都像是粗重的鋼釘狠狠的釘在自己的胸口,讓他連喘氣都覺得生疼,還有那一閃一閃的閃光燈,就好像照在自己臉上一般,刺痛著他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