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收雨歇。
辰天披上深衣，低頭一看，發現正中心的神闕穴有異樣。
這絕不是剛才碰撞而紅，必是楊娘所謂的秘法起效了，否則氣海兩側的天樞穴與外陵穴，為何充滿靈力？
甚至衝擊帶脈，聯動十二幅經絡瘋狂運轉，一遍又一遍的凝聚靈力。
辰天的丹田氣海很大，上次在杜家溝見到生民慘狀之時，頓悟玄天大道，氣海內已經幻有一株建木幼苗。
但後來也菩姬鏖戰的時候，不小心身中蟪蛄之咒，隻要調動靈力便會吞噬陽壽，急劇衰老。
所以辰天已經有兩三個月沒有從丹田氣海主調動靈力了，可現在，蘊藏深厚的靈力居然自主衝刷經絡？
他攥掌為拳，緩緩又攤開，察覺這番靈力波動並沒有觸動蟪蛄之咒，更沒有衰老。
反倒是心中那棵建木茁壯成長，轉瞬之間，已經從幼苗變成參天巨樹，開枝散葉之下，鬱鬱青青。
“……你這是什麼秘法？真是合歡宗學來的？”辰天滿詫異。
他先前與眾女歡好，隻是單方麵的輸出靈力，可以大幅度提其修為，今天倒還是第一次受到增益。
“天地乾坤，陰陽日月。”楊娘很滿意辰天的反應，側身躺在床榻，笑靨如花，“這正是合歡宗的無上秘術——落蘇心法。”
“這名字有點耳熟。”
“當然了。”楊娘點點頭，“姑蘇城之前的名字便是落蘇城，直到現在，自水的下遊還是叫落蘇河。”
辰天想了想，突然道：“合歡宗的先祖道祖，該不會正是你吧？”
“就你聰明。”楊娘托腮側望，玲瓏有致的身段在床榻勾勒出曼妙曲線，“姑蘇城的柳依依想必神尊聽說過吧？她可是四大美人之一，當初她也是天柱峰修煉成形。”
“正是我與她聯手開創合歡宗，隻不過後來我跟隨梵天麟菩姬，她跟隨姑蘇城的羅氏先祖罷了。”
細究起來，柳依依還是知事堂草木花仙子之首柳穀雪的妹妹，辰天也聽南呂聊起八卦，知道一二。
但他屬實沒料到，楊娘居然跟柳依依也有淵源，關係還不算淺。
“那合歡宗後來又如何了？”
“後來被柳依依帶去姑蘇城了呀，憑借傾國傾城的容貌，還有婀娜的舞姿，她據此引來大量目光，合歡宗轉變成刺探情報的孤織。”
姑蘇城孤織與永泰城鬼燈，均是在滄汐北域齊名的情報組織，無孔不入。
前幾天殷建承強襲上林苑的知農堂，辰天很懷疑正是孤織刺探到丈菊的消息，最終釀成慘禍。
不過後來姑蘇城主的羅氏，一代不如一代，傳到現任城主羅勇豐手裏，早被麾下的林葉兩家架空了。
柳依依所組建的孤織也已經落入葉家，最終成為葉家占據官場，並勾結林家流沙商會的斂財工具。
“說起來，柳依依也挺可憐。”楊娘把玩發梢，娓娓道來，“羅氏先祖當時意氣風發，帶領族人開辟姑蘇城，掙下赫赫家業。”
“他對柳依依一見傾心，瘋狂追求，最終俘得芳心，兩人倒也過得一段如膠似漆的甜蜜日子。”
“但天道催人老，羅氏先祖沒能突破無上歸真境，最終老死，隻剩柳依依留在世上。”
草木花仙子的壽命很長。
即使化形之後不再吸納天地之靈氣，隨便也能熬死十代凡人，更何況柳依依還是草木花仙子之中翹楚？
“羅氏先祖？”辰天坐回床榻，笑著問，“你與柳依依好歹也是萬年姐妹，卻不知其心上人的姓名？”
“以前是知道，但架不住萬年歲月太漫長呀，我哪能記住每一個見過的匆匆過客？”楊娘順勢躺進他懷裏，回應道，“萬年之內不知冒出多少青年材俊，羅氏先祖又算得什麼？”
“要知道，滄海一粟，江山代有人材出。”
聽及於此，辰天默然。
自有天地以來，傳承萬萬年，誕生無數超凡強者，無數傳奇，但終究抵不住浩瀚的歲月。
這些人生前哪怕再功績彪炳，隻要沒突破無歸真境，最終也隻是一顆稍亮的流星，稍稍擦亮曆史的天空。
但古往今來，又有幾名幸運兒突破無上歸真境，證道長生？
少之又少，寥若晨星。
如果自己在有生之年也做不到，還是難逃一死，最終埋沒隨百草。
辰天思緒泛開，突然在心尖激起一股鬥誌，如同百年之前剛剛踏入築基門檻，即將攀登證道長生的巔峰。
楊娘恍見氣氛有些異樣，正想岔開話題，忽然感覺辰天的氣質大變，渾身散發磅礴戰意，眉心不斷溢出紫氣。
頓悟？
又頓悟了？
楊娘聽過童若然談及辰天的頓悟，往往不動聲色，但氣勢極其恢弘。
她當初還不信，現在近距離感覺到辰天雄渾的靈力波動，終究滿臉驚訝。
眼前這個男人同樣也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為公平分發世間靈氣，鏖戰萬裏，已經整合四座天下，最終隻剩腳下一滄汐天下，實力不可謂不強。
那他可能掙脫天道輪回嗎？
楊娘不敢妄下結論。
但她認為，辰天肯定比羅氏先祖走得更遠，即使是一顆流星，也會照亮整片天空。
伴隨辰天逐漸褪去光芒，楊娘驚訝的發現他變得更為精神矍鑠，似乎與之前病入膏肓的模樣越離越遠。
……蟪蛄之咒鬆動了！
真的鬆動了！
楊娘大喜過望，雙手搭住辰天的肩膀，又搖又晃：“神尊！禁咒快有瓦解的趨勢了！別停下呀！”
辰天嬉笑，翻身按住她：“那好，不停就不停。”
“誒誒！妾身是說冥想頓悟不要停！”楊娘捂住身前的雪山峰巒，急切道，“神尊可不要因女色誤色啊！”
“沉迷女色我願意。”辰天笑意更甚，放開她與其齊肩平躺，“頓悟乃是天賜良機，哪能說不停就不停？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
“怎麼了？”
“你仔細看看。”辰天搓指打出響指，放外靈力，“感覺到了沒有？”
“呃，天嘯境一層天？”楊娘愕然，神尊的實力確實因為禁咒鬆動而得到恢複，但這也太少了吧？
永字營修為最低的陌刀手都不止天嘯境——
“可喜可賀。”楊娘艱難的說出這句話，神色很是複雜。
辰天樂了：“以前我隻能依靠靈石，現在可以稍稍靈力，豈非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但是吧……”楊娘遲疑。
辰天捂住她的嘴巴，彈指熄滅燈盞：“別但是了，快試試還能不能再讓禁咒鬆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