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身邊的兄弟接二連三被釘在岩壁之上,時不時又因吃痛跌落穀底摔得粉身碎骨,樊長翔怒氣上湧。
娘的!
遠處那個雜碎隻顧虐殺,嬉笑孟浪,不似錚錚好漢!
樊長翔不顧暴露身份,提前縱槍外放武魂,猛然激發一條槍意青龍,沿途絞碎大小灌木,徑直撲向趙玉堂。
“來!來!來!”
“醃臢娘炮!有何本事,盡早向你野爹使來!”
話音剛落,一支三枝青羽應聲而至,刺穿槍意青龍眉心的同時,不偏不倚正中樊長翔的胸膛。
叮——
饒是他穿有焚金山莊的萬淬镔鐵山紋鎖子甲,護心鏡仍被貫穿,陷進大半枚箭頭。
樊長翔大怒,撐起長槍倒翻摔上崖頂,劈手打斷瘋狂震顫的箭杆,雙手抄起長槍不管不顧衝向趙玉堂所在的參天銀杏樹。
“雁山樊長翔!”
“特來取你首級!”
但沒等他跑動兩三步,破空而來的罡風再次嘶鳴炸響,一支利箭正中他的大腿,擦出明晃晃的火星,血流如注。
鎖子甲更是隨之剝落大片,崩碎如雨,淅淅瀝瀝的灑落滿地金屬殘渣。
樊長翔確實橫煉外功,但麵對精修箭術的趙玉堂,明顯無力抵抗,止不住狂奔的勢頭猝然栽倒在地,撞斷三四根柏樹才堪堪停下。
“喲——”
“雁山盤龍宗的少主?”
趙玉堂瀟灑站在銀杏枝葉之上,負手而立,滿臉戲謔表情不像生死之戰,反倒更像踏春野遊。
但下一瞬,他臉色突然變得陰鷙,惡狠狠道:“本公子平生最恨少主!”
他挽弓如月,搭上一支鏟頭破甲箭,勢如流星,毫不留情的釘向樊長翔。
鏟頭箭的破甲效果極為不俗,尤其是對編製而成鎖子甲,更是有抽絲剝繭的奇效,觸之解甲。
但樊長翔可不管這些。
他先前吃虧兩次早有防備,剛聽到破空風聲,立即揮動紅纓長槍舞得密不透風,登時將鏟頭箭破甲箭絞成木渣。
狂風平地乍起,煙塵繚繞,附近的樹木無為之攔腰摧折,轟隆隆倒成一片。
樊長翔雙手緊握長槍,攪得方圓百步飛沙走石,夐不見人,一條槍意青龍再次應運而生,跟隨鋒芒畢露的槍尖遊弋而出。
龍吟乍響,雲層滾動。
枯枝敗葉恍如一群巡海夜叉,簇擁槍意青龍乘風遊天,聲勢浩蕩,千丈之外也可聽其山呼海嘯。
然而趙玉堂自恃射術比過後羿,側立銀杏樹梢,巋然不動,完全沒有躲閃的意思。
“青蟲而已。”
“何必丟人現眼?”
趙玉堂橫握長弓斜指蒼天,撥弦如奏,連珠應聲而發,飛抵雲巔中劃出一道圓弧。
而在下落之時,伴隨震耳欲聾的陣陣尖嘯,陡然化成一團箭雨。
山頂的大片枝葉頓時被刺得千瘡百孔,散落之餘,光禿禿的樹幹恍如一群從地獄鑽出來的枯槁鬼手,掙紮的抓向朗朗青天。
那條蓄足槍意的青龍原本已經遊弋出百丈,但被箭雨潑灑之下,登時泄氣,待撲到趙玉堂身前之時,已經隻剩一陣微風。
吹動他腳下枯黃的參天銀杏樹,篩落滿地金黃,鋪如地毯。
不過也因樊長翔百般拖延,永字營僅存的八百士卒終於爬上崖頂了,他們沒有絲毫遲疑,立即按照千錘百煉的訓練擺出四門鬥底陣。
此陣變化多端,完全按照九宮排列,每格兵將穿插,逐漸如同一體,互相交穿,留出的空隙恰巧又可以外放武魂。
所謂麵麵俱到,莫過於此。
現在樊長翔抽不開身,裨將立即帶領麾下的小旗官,組織八百陌刀手登時爆發驚人的戰力。
伴隨齊齊向前重踩一步,認準趙玉堂的位置,八百頭刀風白虎也齊齊呼嘯而出。
原本經過槍意青龍摧殘的山頂,早已破敗不堪,現在又經一群飽含怒氣的刀風白虎摧殘,林木旋即被連根拔起,露出大片紅褐色的砂岩。
趙玉堂麵對赫赫群攻,再也不敢托大,終於挪動步子跳離矗立已久的參天銀杏。
哢嚓——
生長千年的參天銀杏應聲粉碎,橙黃的枝葉登時被絞成齏粉,落英繽紛之下,趙玉堂仗著輕功身法勝過青鳥,不斷在林間閃轉騰挪。
躍動之間,往往一箭便能帶走兩三條人命,逼得永字營的兵陣頻頻失效。
聽著不絕於耳的慘叫,樊長翔怒不可遏,踩翻青龍長槍勾在手裏,挑起腳下的巨石悉數踢向趙玉堂。
但趙玉堂連刀風白虎都可以躲過,遑論大如磨盤的巨石?
他以一人之力,硬是拖住七百永字營,還不斷消耗樊長翔本就淺薄的靈力儲備。
永字營有苦難言。
他們本是衝鋒陷陣的勁勇步卒,現在麵對精於箭術的單體修士,簡直是一記重拳打在棉花上,讓人氣急攻心。
此時。
趙玉堂感覺時候差不多了,再次挽弓如月,準備一波箭雨直接殺掉永字營。
但他剛剛射出利箭,未等離弦百尺,忽然憑白無故的炸成一蓬木渣。
此番變故來得實在太快,別說永字營了,就連樊長翔也沒搞清楚狀況,饒是趙玉堂眼力過人,也隻是看到一道白光閃過。
剛才是彈指靈力?
不對。
靈力無聲,剛才必是實物突然乍現,半路截下剛剛升到高空的箭矢。
趙玉堂思及於此,心中陡然警鈴大作,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一名可以截擊飛箭的高手再怎麼也有點本事。
如果讓他與永字營聯手圍剿,自己必定陷入被動,保不齊很可能殞命當場。
趙玉堂察知事態嚴重,翻身調用靈力再次催動身法,麵朝自家柘辭營的方向,縱步高飛。
可事與願違。
他還沒跑動兩三步,一道白光再次從眼前閃過,未等他反應過來,左腿赫然傳來一陣刻骨銘心的劇痛。
低頭細看,他發現血流如注的傷口之上居然插有一支長箭,尾部鳳羽紅如焰火,極其刺眼。
箭!
居然是箭!
趙玉堂大驚失色,精通箭術的他,深知這番恐怖的速度意味著對方技高一籌,躲無可躲。
但讓吃驚的還在後麵,細細觀摩這支鳳羽長箭,他發現其上並無靈力波動。
箭言之。
對方僅憑肉體力量,已經足以媲美自己精修百年,並引以為傲的箭術!
趙玉堂麵若死灰,悔不該脫離柘辭營搶先行動,原來永字營隻是正麵佯攻,真正的殺招還在後麵。
現在自己被逼在懸崖之上,再無退路,這與先前王修格的處境何其相似?
最要命的是,自己還不能跳崖以謀生機,穀底可有萬餘南廂軍,跳下去豈非自尋死路?
戰局陡然逆轉,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