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們早早就起床了。小墨伺候我們梳洗了，請我們到樓下去吃早餐。
餐桌上是地道的上海人最喜愛的早餐，一盤蟹殼黃的燒餅，一盤雞肉生煎饅頭，一籠南翔小籠包，兩碗小紹興雞粥。幾碟小菜。
上海的飲食一向是有名的。自從上海開埠以後，許多外省的移民都湧進了，他們大多都以飲食業為生。成本少、做起來比較容易。就像大力哥他們初到天津的那個餛鈍鋪。
我拿起一個蟹殼黃的燒餅，小口咬著。衛苒拿小勺子喝著雞粥。
“少爺，你曉得吧？這個蟹殼黃是阿拉上海人最愛吃的，是司令特意叫儂自石庫門買來的啦，特意買給您吃的——”旁邊一個小丫頭說著蹩腳的普通話，其中還夾雜著上海話對我笑眯眯說。我頗驚訝，衛苒聽著她講話，禁不住咯咯咯笑起來。小墨也嗬嗬大笑。
小丫頭紅了臉。
“你叫什麼名字？”我也笑了，問她。
“儂家叫小財寶。”她靦腆的說。
小財寶？我更加驚訝，這名字，可真是——衛苒樂得更厲害了。
廚娘和小財寶都是地道上海人，她們學普通話非常費力，在一起的時候她們還是說上海話，速度非常快，我們一句也聽不懂。
衛苒卻得了樂趣，特意去聽她們兩個在廚房做飯做菜時候的對話，特別是她們偶爾拌嘴吵架的時候。
“姆媽！今朝有朋友到窩裏相來白相。”
“好額，男小寧還是小姑娘啊？”
“司令女朋友。”
“快點撓房間收做清爽。”
“好額，吾一定會弄好額。”
“叫拿姆爸快去買菜額。”
“吾曉得薩。”
衛苒和小墨聽著，拍手哈哈哈大笑。我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小彤在旁邊笑著解釋，說小財寶和廚娘是母女，還有她爸爸是公館裏的買辦，出去采購買菜都是他去，一家三口都在這裏做工。她們剛才是說司令要帶朋友來家做客，要趕緊打掃房間，還有去買菜。
我們這才明白了。更加大笑不止。
“她們還不如講英國話呢，我倒還聽得懂。”衛苒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墨樂得忍不住。
我也掩口而笑。
“嗬嗬嗬”小彤也笑起來。
“你們在笑什麼？一清早就這麼高興？”背後一個人走進來。
原來是林梓楓回來了。
“我們在笑她們說上海話。真有意思。”我笑著，過去給他脫大衣。
早有小彤跑上去接過衣服，去掛好。
“嗬嗬。”林梓楓摟過我，在我臉上親了一口。衛苒看見，不覺轉過頭。
我趕緊從他懷裏掙脫出來，笑著打岔。“吃早餐了嗎？這麼早就回來了？”
“已經吃過了。我待不住，急著回來看你。一天看不見你，我心裏就難受。”林梓楓絲毫不顧忌多少人看著，隻顧著和我說著情話。
我臉一紅。半嗔半怒的瞪他一眼。
他笑了，拉我在大沙發上坐下。從文件袋裏拿出幾張紙。
“我已經聯係好了英國的醫院，明天讓衛苒去看嗓子，去住院。你陪著他去吧。”他摸摸我的頭。
“好的。”我很高興，忙拉過衛苒來，在我旁邊坐下。
“這幾天怎麼樣？嗓子疼不疼？”林梓楓問衛苒。
“一直有在喝中藥，已經不疼了。”衛苒搖搖頭。
林梓楓點點頭，把那幾張紙遞給我。
“這個拿去看看，喜歡哪個就把表格填好，給我。我去安排。”他笑著看我。
“什麼啊？”我奇怪的拿過去翻看，什麼表格？
衛苒也好奇的湊過來看看。
我一看，原來是學籍履曆表。附帶著幾個大學的資料。一個是震旦大學，一個滬江大學，一個聖約翰大學。
“你要送我去上學？！”我驚訝的看著他。
“是啊，上海可是個洋派的大都市，洋氣的很的。我們官場上許多人家的少爺小姐太太都是留洋上過大學的。你們以前唱戲沒有機會讀書，現在不唱戲了。都還那麼年輕，應該多讀一些書的。反正在家裏也是閑著，怕你無聊。多讀些書，以後也可以幫我處理很多事。”他微笑看著我。
“啊——天啊——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去讀書嗎？梓楓！你真好！”我又驚又喜。早忘了顧忌，撲到他懷裏就狠狠的親吻他。
他欣喜的和我擁吻，我們無所顧忌的嘖嘖出聲。衛苒的臉色一片慘白。
他還是頭一次看見我和林梓楓在一起親熱，原來竟是如此動情。他一直以為我是被逼的，是毫無感覺的，原來並不是那樣。
“咳咳咳——”小墨趕緊咳嗽起來，我這才清醒過來，不好意思的放開他。
“啊，我，我看看啊。選哪個大學好呢？”我掩飾的嘀咕，低頭看資料。
我那個時候不知道震旦大學就是多年以後的上海複旦大學，更不知道是那樣著名的大學。我從來沒有上過學，隻是小時候跟著老師孫先生讀過幾年書，就好像是舊時候的私塾。
“你喜歡文學，我看就去滬江大學吧。離著我辦公的地方很近，我可以每天親自開車送你去上學。主要學習中國文學，還有英文。可能還有其他一些科目。隨你的興趣吧。”林梓楓寵溺的蹭蹭我的臉。
“好的。我馬上就把報名表填好。”我說。
他點點頭，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給我。
“送你的。上學用。”
“是什麼？”我高興的拿過去，打開盒子。原來是一對德國的派克金筆。
“啊。”我欣喜的拿著那鋼筆。我還從來沒有使用過呢。
衛苒看著林梓楓那樣寵愛我，落寞的大眼睛含著悲戚，低下頭，不出聲。
我趕緊抓過他的手，緊緊握著。他抬起大眼睛看著我，裏麵充滿了乞求。我知道，他也很想去上學，跟我在一起。
“梓楓，那苒兒呢？他可以和我一起去讀書嗎？”我問。手搖搖他的衣袖。
林梓楓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衛苒。
“當然了。隻要他願意。”他說。
“我願意！我要跟著哥哥。”衛苒趕緊說。急切的抓住我的胳膊。
“可以。但是你們倆不許在一個大學。苒兒喜歡藝術。從前就一直學習繪畫和鋼琴。我看就去聖約翰大學吧。繼續學藝術。當然還有英文。”林梓楓說。
衛苒高興的點頭，臉色蕩漾著春色，更加光彩照人。
他看看我，隨即又小聲嘀咕了一句，“為什麼不可以和哥哥在同一個大學。”
我怕梓楓不高興，趕緊碰了一下衛苒的大腿。他立刻禁聲了。
林梓楓笑著搖頭。
我們一起上樓去書房，一起商量著把報名表填好了。小心翼翼的交給林梓楓。
“好了，這個月好好休息，好好準備。陽春三月，就要開始去上學了。到時候沒時間玩了。想到哪裏去玩，趁著現在立春了，天氣好。我陪你們去。”林梓楓搖搖手裏的文件，小心的裝到檔案袋裏，收好了。
“我現在還沒想到。明天告訴你。”我歡快的拉著衛苒跑出書房，到花園去曬太陽。
“慢點跑啊，不要摔倒了。”林梓楓在我身後著急的叮囑我。
哼，他總是不放心，還老是拿我當成當初那個未成年的孩子。哼，知道我當初未成年，還不是一樣把我弄到手了？而且是弄到他的床上？這麼多年，什麼羞恥的事情都和他做了。而且現在是天天做。哼，大色狼。討厭鬼。
我不理林梓楓的嘮叨，和衛苒到了花園裏。
初春的早上，陽光是那樣的暖和。我們一起舒服的坐在草地上，靠著大櫻花樹。
“這櫻花也快開花了吧。”衛苒把頭靠在我肩膀上，懶懶的問。
“嗯。等三四月的時候，盛春時節，許多花都要開了。春花秋月嘛。”我點點頭。
“他幹嘛不讓我們在同一個學校？哼，我知道的。他喜歡你離他近，喜歡天天接送你去上學。怕我和你天天在一起，沒他的份。他就不能總和你膩在一起了。哼。”衛苒很不高興。
我歎口氣。把他摟進懷裏。
“現在就不要計較這些了，寶寶。能去讀書，這是多麼不容易啊。我想都不敢想呢。沒想到他竟然能有這個心胸氣度，竟然能送我們去學校讀書。我們應該感謝他啊。而且千萬要好好珍惜這個機會啊。錯過了，我們一生都不會再有這樣的運氣了。青春是多麼短暫啊。”
衛苒不言語了，想了一會兒，點點頭。
“我們不在同一個學校，也很方便啊，否則在學校我們老是膩在一起，同學們會非議我們的啊。我們是去讀書的不是嗎？隻要好好讀書就可以了吧？反正我們的感情也不會因為不在同一個學校就會減少一點的。我還是愛你，很愛很愛，永遠都愛的。”我憐愛的親吻了他的唇。
“嗯。”他笑了，摟住我的脖子，熱烈的親吻我。
一會兒，又使勁打我一下，好像想起什麼。
“怎麼？”
“你以後不許當麵和他親吻，我不要，不要看見他親你。我難受。”他嘟著嘴，不高興了。
想起剛才在客廳，我紅了臉。
“是我錯了。我是當時太高興了。對不起啊，寶寶。我以後會注意的。”我不好意思的道歉。
“哼。”衛苒在我懷裏扭著身子。“那你晚上陪我睡。我要。要3次。不……5次。”他紅著臉，小聲說。
“你不怕疼嗎？不怕累死你？”我在他耳邊輕聲笑。
“我，我不怕。累死我也願意。我就要。”他嘟著嘴，撒嬌起來。
“好。”我笑了，湊過去吻住他。
他摟著我倒在草地上，熱情似火的和我親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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