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使不得,我知道你們人口多,開銷大。我有一碗棒子麵對付過今天就行了。娘的病已經大好了,我明天就能出去拉車了。”大力哥趕緊推辭。
“拿著吧。我們還有呢。讓你娘老喝粥還行?”幹娘說著,把口袋塞給他。
“拿著吧。”幹爹也說。
“那,謝謝您了。”他賠笑著,忙道謝。
我拉著他的手,把他送出門去。
“大力哥,我和衛苒現在還沒有登台。等我們出了師,能登台唱戲掙錢了。你就給我拉車,包月錢。再不用愁不出車沒有錢花了。”在大門口的牆邊上,我悄悄對他說。
“那敢情好。我盼著那一天呢。我知道,你們準能成角兒。到時候我天天拉著你們去戲園子,保管又快又穩當。”他高興的笑著說。
“嗯。”我也高興的點點頭。
看著他遠去了,我心裏很激動。我覺得我能給人家盼望著,給人家希望著,我自己也有了希望。當然,還有我最愛的弟弟衛苒。
回到屋裏,大家都已經吃完了早飯,姐姐已經開始擦桌子了。
“哎,救急救不了窮。我看大力他們娘倆也是夠可憐的了。”幹娘歎口氣說。
“這年月,誰家沒有個為難的時候?能幫就幫一把吧。”幹爹說。
“我都想好了,等我登台了,有了包銀,就讓大力哥給我和衛苒拉車,包月。”我說。
“哈哈,你這小子,還沒成角兒呢,就開始擺譜了。行,我們都盼著那一天呢。”幹娘哈哈大笑。
“荏兒準行。準將來比我強。”姐姐笑著捏我的臉。
“嗯。光說嘴可不行啊,得練功,得吃苦。成角兒可是不容易啊。”幹爹說。
我點點頭。
“好好跟著師傅練功,回來我考你。”幹爹說著,陪著姐姐去戲園子了。
幹娘照常在家操持家務,洗洗涮涮,出來進去的忙乎。
“荏兒,來,練一段《梁祝——十八相送》,我瞧瞧你們倆的功夫怎麼樣了。”師傅招呼我。
“哎。”我答應著,和衛苒一人拿了一把折扇,就唱起來。
我拉著衛苒的手,走兩步,抬頭,拿扇子一揮。
衛苒小步也跟上,也拿扇子往上一指。
衛苒唱:書房門前一枝梅,樹上鳥兒對打對,喜鵲滿樹喳喳叫,向你梁兄報喜來。
我唱:弟兄二人出門來,門前喜鵲成雙對,從來喜鵲報喜訊,恭喜賢弟一路平安把家歸。
我們唱到這裏,總是互相微笑,表情眼神都是非常到位。
師傅在旁邊看著,微笑著,連連點頭。
衛苒:清清荷葉清水塘,鴛鴦成對又成雙,梁兄啊——英台若是女紅妝,梁兄願不願配鴛鴦。
我:配鴛鴦——配鴛鴦,可惜你英台不是女紅妝。
我和衛苒笑意盈盈,你來我往的唱著。他扮祝英台,我扮梁山伯,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默契。
這出梁祝是我們倆最喜歡的一出戲,那真摯的情感都是自然流露的,仿佛就是我們自己的故事。
衛苒那看著我笑的大眼睛,那深情的目光,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多年以後想起來,還是會幸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