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7.還不清,隻是想要護她

六月走入中旬,醫院停車場比鄰的那一麵牆,長滿翠綠的爬山虎,花期至,層疊的葉子掩映著不起眼的黃綠色小花。

天氣尚未炎熱,陽光明亮不灼眼,微風拂過薄衣手臂,很舒服。

午間情天來醫院,餘力跟在旁。

想起上周末發生的事情仍是心有餘悸,餘力回神時看到一個人從前走過,險些撞到情天,他及時護著,那中年女子不道歉,臉色忿忿捏著手包已經經過。

餘力冷著臉,轉頭,看到大樓裏隨後出來的人影,是認識的。

蕭夫人正從大樓裏走出,身邊是蕭然,身後拎著保溫壺的應是家裏傭人。

不其然遇見,在這住院部大樓外,蕭夫人的臉色顯得憔悴且不悅,讓人想起最近蕭家發生的事情。

蕭然也沒有想到在這裏碰到情天,手插褲袋抬頭,頓了腳步。

見到情天,蕭夫人的心情可謂複雜,做不到客氣打招呼,而情天臉色也同樣平淡。

餘力突然想起,剛才差點撞到情天的那個中年女人,就是蕭啟順在外麵養了很多年的情人。

外室跟原配相遇,場麵定然精彩,難怪兩方的神色都那麼難看。

這樣的情境下,蕭然臉色也不佳,但是意外遇到情天,神色還是緩了緩。

想到最近聽說的事情,情天應該是來醫院探望沐少堂。

“走吧。”

蕭夫人對身邊兒子說,拎著手包從旁經過,蕭然望著情天,微微頷首,跟母親從身邊走過離去了。

情天也往住院部裏麵進,餘力跟在身邊,忍不住道:“本就是蕭家不對,那蕭夫人臉色倒還更難看。”

說著抬手按開電梯門,旁邊一架剛剛滿員朝上走,這邊倒是沒了人。

“畢竟家醜不想讓外人知。”

電梯裏安靜,情天語氣平靜。

丈夫有外遇,是女子最不願意麵對的事情,何況是被外人看到,能做到平心靜氣的沒幾個。

加之現在蕭家跟藺沐關係複雜,讓情天看到,蕭夫人心中肯定更覺得丟了臉麵。

電梯直上,很快到達樓層。

餘力帶來的補品都是藺家老太太吩咐的,都放在病房桌上,就退了出去外麵等著。

情天走到病床邊,床頭被搖起微斜的角度,沐少堂靠躺著,目光看著窗外,格外空遠。

這模樣不像平日裏隨性不羈的他,那神色有些陌生,直到聞聲回頭,神色才變了過來。

“今天感覺怎麼樣?”

情天問,他回:“挺好,反正就這麼躺著吧。”

說著話想要動一動,扯到胸肋一陣疼,咬緊腮幫子抽氣忍著,沒有呼出聲。

他讓情天坐,情天在床邊的椅子坐下。

“其實你不用老來醫院,我肯定會聽醫生的話好好養傷,不用擔心。”

她現在有了身孕,知道藺君尚不喜她常跑醫院,沐少堂也不想她折騰。

“還有沐氏的事——”

“我會處理好,這些你都不用擔心,至於來醫院,想來就遵照心意來了,不看一眼,也不能安心。你不是別人,是我弟弟。”

情天望著床上躺著的人,現如今行動不便神色虛弱的他,少了平日的精氣神,穿著病號服無法像往日那般瀟灑,頭發也不特意打理,就這麼順順地其實看起來也挺乖。

又想起多年前的那個淩晨夜晚,他騎著借來的電動車載著她偷離沐宅,路上下了雨,他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乘車。

跟前兩日沐宅裏,他毫不猶豫推開她時那一幕混織交疊,不同的是歲月,相同的是他待她的心。

情天垂下眼睛,“那天的事——”

“我們之間不說那些。”

她的話被打斷,沐少堂一副毫無所謂的笑,如果她想要說謝,他與她之間,這個字從來不必。

更何況曾經沐家家宅裏發生的那些恩怨,是他的父母對不起她。

沒有想著做什麼事為往事贖罪,因為他父母曾經帶給她的傷害不是贖罪能贖得起的,還不清了,他隻是下意識就想去護她。

情天點頭,不說吧,就算不說,彼此心裏都懂得就好。

受過人的好,放在心裏比嘴上一句謝更重要,她放心裏。

……

情天來病房不久,沐箐箐也從學校過來。

看到兩人在裏麵說話,沒有進,不知道如何麵對。

事情發生之後新車受損,她也不曾想過再開,至少目前來講,後怕了。

雖然沐少堂並沒有怪她,她自己心裏也不好受,在門外等了好久,直到情天出來。

“情天姐……”

沐箐箐欲言又止,不知該說些什麼。

“少堂的性子你懂得,其實他待誰都好。”

情天一句話,沐箐箐眼裏湧上淚,說實話,從小到大,她多少有些羨慕少堂對情天的好。

她走進去,到沐少堂病床旁:“哥,對不起,以後我不沒大沒小了,你趕緊好起來吧。”

情天轉頭看房裏兩人,手足和睦,比什麼都欣慰。

沒有再進去,情天朝電梯走,餘力跟上,一起回了沐氏。

沐少堂在醫院養傷的期間,沐氏的事情勢必得她多管,回公司的路上,接到婆婆打來的電話,知她身上擔子重,卻也希望她能顧好自己身體。

車子經過繁華路段,窗外車水馬龍,這是C市最尋常的一日,情天握著手機,聽出關懷與溫暖。

“您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回到沐氏辦公室,情天聽秘書彙報工作,而後不久,有人敲門,進來的人是沐益誠。

情天看著這位二叔,手中鋼筆合上。

“少堂不在,如果你一個人太累,別忘了我也在。”

情天微揚起唇角,點頭。

……

這一日,林簡驅車去老城區,停在修車鋪外。

修車鋪的拉閘門半掩,是不營業的狀態,林簡彎身進去,空氣裏有淡淡的汽油味。

朝裏走,天井裏被陽光照滿,中年男人的身影蹲在地上,背對著搗鼓著鋸好的木料。

好一會才發覺身邊有人,回頭,看到抱臂的林簡。

“這是什麼?”

“小木馬。”

說這話時,向添望著手裏正在拚接的木料,目光格外溫和。

林簡了然,看著他繼續弄,像是隨口聊起般道:“沒想到沐家又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