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齡來了有一小會了,就是警員剛好在問的時候,她到的。
聽到了苗麗雲口中的話,那些什麼鬼魅,車禍,聽得她心驚又疑惑,隻覺得是不是苗麗雲醒來知道自己身體情況一時接受不了,胡言亂語。
“四嬸……”
沐少堂喚了聲,又轉頭看病床裏躺著的人,無奈歎氣。
周齡點頭,走進來,看了看睡著的苗麗雲,說:“你爸那邊你也得看看,我現在在這裏,你過去吧。”
沐少堂感激地點點頭,“我安排好就回來。”
……
然而等到沐少堂回到沐勝遠的病房時,進去看到的是醫生護士一陣忙亂在給沐勝遠做急救,他被提醒先出門外等,站在門外的他靠著門框,看著病房裏人影重重,那一刻是從未有過的疲憊與無力。
沐勝遠是肝癌晚期,時而會陷入昏迷,有時還會伴隨呼吸不暢或者任何突發問題都很難預料,今天沐少堂目睹的這一回,就是其中的一次。
等情況穩定下來,醫生交代好護士之後離開了,沐少堂坐在病床邊,看著病床裏的沐勝遠,雙眼失神。
原本父親這個情況已經對他是晴天霹靂,沒想到母親還突發意外,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麼,還能做什麼,完全沒有主意方向,滿心的無力。
曾經無憂無慮的那個少年已經一去不複返,現如今他的臉上總是有濃重的心事,笑都笑不出來。
……
周齡坐在苗麗雲的病床前,同樣神色恍惚。
其實自從三月份沐圳良過世之後,她時常就會陷入這樣的恍惚,特別是在玉致居家裏,有時候出神了,還會覺得好像聽到有人在喚她,是沐圳良的聲音,問她今天想吃什麼菜,或者讓她進廚房幫看下火。
她沒有瘋,也不是精神出問題,隻是當沐箐箐上課不在家,隻有她一人在的時候,那個空曠的家真的會讓她有時候出現幻覺。
曾經那個人在世的時候將她們母女兩照顧得太好了,沐家四爺,在獨屬於她們一家三口的那個小家裏會天天下廚做飯,燒得一手好菜,隻因為她跟女兒覺得他做得比請來的阿姨好。
還記得他剛離開的時候,辦理完後事回到家那天,她打算給菁菁做飯,打開米缸,發現家裏沒有米。
曾經家裏任何事情都不用她操心,永遠有他解決安排好,等到他不在,她才發現她連米缸沒有米了都不知道。
那天,她躲在廚房一個人偷偷哭。
五個月了,依然覺得那個人像是沒走一樣,可她知道,那人不在了,隻能變為牆上的一張黑白相片,守護著他們那個小家。
現如今,她隻剩下菁菁,菁菁就是她的依靠她的命。
想到前兩天度假村酒宴那一場意外,她至今仍後怕,她不能失去唯一剩下的了。
緩緩轉頭,周齡看著床裏沉睡的苗麗雲,此刻病房之中隻有妯娌兩人。
沐家相處二十來年,有些事情放在心裏不說,不代表不清楚。
……
-
關於度假村宴廳吊燈砸落事件,很快調查出是人為所致。
在舉辦宴會那天傍晚酒店負責人曾對宴廳現場布置進行檢查,當時有一名隨行的修理工說水晶燈簇上其中一小盞不夠亮,主動攀梯子上去更換,就是在那時被動了手腳。
這名修理工事後想要離開C市,沒有走成就被警方抓了回去。
對於犯案動機,那人稱是在之前工作中與酒店經理曾有衝突過節,懷恨在心所以蓄意報複。
因為是沐氏內部的問題,情天不主張對外宣揚,但即便沒有造成什麼人員傷亡也確實是犯了罪,涉事人該承擔什麼責任該定什麼罪,都絕不輕饒。
有人認罪,情天沒有再提出什麼異議,但不代表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那天藺君尚遞給她一份資料,上麵是涉事修理工的身份證與銀行卡號,以及最近那人銀行卡內的轉賬記錄。
一個小小的修理工在這周之內曾獲得一筆五萬的轉賬,轉賬日期在宴會前三天。此後,宴會結束之後第二日,此人賬戶中又多了三萬元。
“你已經知道,給他轉賬的人是誰了?”
情天將資料放在桌麵,看向藺君尚。
他能將這個拿給她,那麼證明背後的事情他應該都已經清楚了。
藺君尚將另一份資料給她,上麵是轉賬人的賬戶信息,姓苗,情天回想這個名字,隱約記起,是苗麗雲的親妹妹。
正在兩人談論這件事時,許途來了一趟鬆雲居,看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
藺君尚與屬下談話情天習慣回避,不是她不能聽,而是每個人都應該有獨立的隱私權,這是一種尊重與禮貌。
然而藺君尚拉著她,讓她一起坐下聽。
許途向藺君尚報告的是苗麗雲出車禍的事件,從可靠的渠道得知警局的人對術後醒來的苗麗雲詢問事發相關的經過,以及苗麗雲稱自己見到了“鬼”,是“鬼”讓她害怕才出了車禍意外。
當時事發路段正好是拐角,即便路段有監控也不能看得清晰,更不說是雨夜。
苗麗雲膝蓋有問題醫生可以證明,加之雨夜路滑本就不好開車,警方自然傾向判斷是她自己駕駛失誤造成的事故,而不是因為見到了什麼沒有根據的東西導致意外發生。
“隻有心裏有鬼,才會怕。”
藺君尚道,握著情天的手緊了緊。
情天看著桌麵的資料,腦海裏是許途剛剛說的情況,心裏有什麼念頭稍縱即逝。
苗麗雲所見的,真的是鬼嗎?
……
再繁華的城市都有過去與現在並存的地帶,白日被日光掩埋,夜晚卻喧囂著不能忘記它的存在。
度假村回來幾日後,終於恢複過來的情天第一次在晚上出門。
開車的是餘力,陪同她的是林簡。
老城區,夜市小巷裏一家小酒館,找到向添的時候,他已經喝多了。
身前有人坐下,白皙纖瘦的手腕往碟子裏抓了一小把花生米,向添自酒杯裏抬頭,看到的是情天清婉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