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傷好點了麼？”林葉城支著下巴，無聊的在紙上劃拉剛剛文夫子教的書法。
“差不多了，就是天天要喝什麼藥，又苦又難喝，煩死了。”李明彥拿過他弄來的亂七八糟的小人書，邊看邊心不在焉的回應。
“哦……”
學堂內稀稀疏疏的坐著幾個人，林葉城扭頭盯著他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壓低聲音湊過去，“明彥，咳咳，有件事問你一下。”
“什麼？”
“你跟顏夫子是什麼情況？”
林葉城本來的意思是為什麼他生顏夫子的氣，兩人不說話也就算了，顏夫子怎麼還不來了。但在李明彥聽來就是有奸情的意思，他臉唰的一白，怒道：“什麼什麼情況，沒情況！”
林葉城呆了下，半晌才吭出一句，“你那麼大反應幹嘛？我……”見李明彥冷著臉瞪他，他頓時沒了說下去的氣勢，“好好好，我不說了就是。”
林葉城沒問出什麼心下堵著，也是不舒服，就兀自去折騰自己的東西。沉默片刻旁邊的人忽地開口，“葉城，我要成親。”
林葉城聽了他的話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手下一個趔趄，墨跡劃出去老遠，“什麼？！成親？”
“嗯。”
李明彥風輕雲淡的應了句，事不關己似得，他伸手支著下巴，目光依舊落在劣質的暗黃色小人書上，心裏卻有點燥亂。林葉城想了想，隻當他是想娶個小娘子，並沒有什麼真正喜歡的人，便平緩下驚訝問道：“你是娶妻還是娶妾？”
“娶……”
李明彥話語卡到一半，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暗下神色，“你別問啦，到時候就知道了。”
林葉城被他弄得糊裏糊塗的，一個人忒沒勁，長歎一口氣。兩個人都是心不在焉的，文夫子在課上說了什麼，都好似飄在耳朵外，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見了。
李明彥兀自發呆，想著該娶誰……
細雨霏霏，不緊不慢的下了好幾日，田野上彌漫著一股泥土的味道，綿密的雨絲悄無聲息的落了下來，在天地之間織起一張灰蒙蒙的帳幔。
郊外的村子裏，田間地頭走著粗布農人，帶著麥黃的草帽，三三兩兩交頭接耳，言笑著什麼。
“顏夫子，你可幹得慣咱們這兒的活兒？”走在最前頭的老爺子抖著胡子，笑嗬嗬的問並肩而行的男子，肩上扛了一柄鋤頭。
顏洛按了按頭上擋雨的草帽，英挺的眉目流動著溫雅的笑意，“還好。”
從田間回去，院子外的籬笆上掛著幾朵細嫩的牽牛花，晃在細雨中。男子的腳印落在泥土地上，聽到外麵有動靜，那屋中的大娘忙迎了出來，“顏夫子，你可回來了，屋子裏有人找。”
顏洛是暫時在郊外住了幾天，這家人是文以庭的朋友，“有人找我？”顏洛放下農具，身上青衣早已被打濕，他話音方落，屋門口就出來一個人，“顏夫子，求您幫幫我。”
顏洛把東西擱置在院子旁邊的草棚裏，聞聲看過去，是一個身著樸素農家布衣的中年人，但麵目的滄桑，讓他又顯得蒼老些。
“你是？”顏洛走過去，隨著他入了屋子，大娘倒了兩杯熱開水，讓他們都坐下。
“在下宋常，來此是有事求顏夫子幫忙。”名為宋常的人神色中透著焦慮，坐在顏洛對麵，對他極其恭敬。顏洛心下疑惑，自己在這邊應該沒有暴露身份吧，他淡然一笑，道：“若是顏洛能辦到的事，定會盡力而為。”
宋常一聽這話，心下褪了幾分憂慮，平緩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在下本是延州人士，以給人算命為生，但幹我們這一行的總是不免得罪人。因著躲人才帶著妻兒到了這帛新城，也好在有友人關照著。”頓了頓，宋常歎了口氣，道：“可惜好光景不長，上次給城中的李家公子算命時，在下說他會有一劫，他未聽我說完，就動怒掀了我的攤子。”
說到這裏，他皺了皺眉，無奈苦笑道：“那公子太嬌慣了，若是先前就知道，我又怎麼去招惹他。”
顏洛聽聞此話，心下已明了了八九分，他口中的李家公子，想來就是李明彥那小子。他附和道：“那倒是。”
“前幾日，那李公子到我家提親，說是要娶我家女兒。”宋常有些激動的補充，“他與家女見過一麵而已，這怎麼可以呢？我宋常雖不是什麼富貴人家，但也不至於為了那些個銀兩便攀龍附鳳。我家一兒一女，日子雖清淡，卻也安然，我與夫人也不盼望其他，隻期盼這兩個孩子能過的開心。”
顏洛聽到李明彥要娶親的事，心一點點涼了下去，臉色也不好看，但他並不是喜怒言於表的人，隻平淡道：“他確實霸道了些，作為夫子，顏洛也有幾分責任。”
宋常忙擺手，“不不不，此次宋某來此，是來求夫子幫忙的。”
屋門口的風一陣陣的旋了進來，帶了幾分濕潤的氣息湧入。
顏洛斂下略涼的神色，緩緩道，“我……盡量幫忙吧。”他自己先前也略有耳聞，城中都傳李明彥怕自己，這宋常估計是聽聞了這個，才跑到這裏找自己。
顏洛暗自歎了口氣，他隻是那小子的武學夫子，又有什麼理由去管這麼多呢。\u0002\u0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