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承霖回了兩個字:“家裏。”
付阮脫口而出:“這個點你在家幹什麼?”
蔣承霖笑出聲:“八點多了,我早就下班了,不在家在哪?”
付阮強忍著白眼空氣的衝動,蔣承霖這話用在普通上班族身上沒毛病,但她和他都沒有上下班一說,每天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八點多就到家的次數,一年裏屈指可數。
剛想反駁,付阮腦中靈光一閃,蔣承霖該不會跟她一樣……特意晚上沒約別人吧?
沒等付阮出聲,蔣承霖問:“你在哪,我去接你。”
付阮心底打著小算盤,麵上不動聲色:“你找個吃飯的地方,我直接過去。”
蔣承霖不幹:“我就要去接你。”
付阮眼皮一跳,嘿,兩天不打上房揭瓦,半個月沒挨揍,他是不是渾身難受?
“蔣承霖…”付阮想發火之前,總是習慣性地喊他全名。
蔣承霖:“給你兩個選擇,你找我,直接來翠樾城;我找你,你等我二十分鍾。”
外麵本就傳她倒貼蔣承霖,她要是再跑到他家裏去找人,指不定又傳出什麼幺蛾子來。
付阮氣急恐嚇:“你又缺新傷了?”
蔣承霖:“我出門了,等我。”
付阮聽到背景音裏傳出關防盜門的聲音,蔣承霖沒掛電話,下電梯還在跟她聊天。
她不是個能講長電話的人,除了跟沈全真,付阮一直在等蔣承霖說掛,但他壓根兒不提這茬,付阮很快又從背景音裏聽到開關車門的聲音。
兩人始終在通話,蔣承霖有說不完的話題,付阮從辦公椅挪到沙發上,某一刻突然聽到內線電話響,她起身走回去接。
助理說:“付總,蔣先生來了。”
付阮下意識看了眼手機屏幕,顯示通話時間十八分三十六秒,時間過得好快。
“知道了。”付阮道。
掛斷內線電話,付阮又衝手機裏的人說:“你等下,我現在下去。”
蔣承霖:“來都來了,也不說叫我上去坐一會。”
付阮:“你沒坐過辦公室?”
蔣承霖笑說:“我喜歡你的辦公室。”
他的定語明明是辦公室,可付阮依舊微微發麻,不是第一次知道愛屋及烏,但卻是第一次非常明顯的體驗到。
邁步往外走,付阮隨口說:“喜歡借你抄抄,回頭你也裝成一樣的。”
蔣承霖笑意更濃:“好啊。”
付阮從辦公室裏出來,外麵幾個還沒走的助理依次跟她道別,她點頭,跟手機裏的人講話。
她目前所處的大樓不算高,隻有三十八層,但地理位置絕佳,二十年前這片還很偏,付長毅和付長康拿錢買了這塊地,建了這棟樓。
十幾年前這裏是岄州的CBD中心圈,隻是近些年岄州發展更加迅猛,日新月異,大幾十層上百層的高樓平地拔起,仿佛每隔一個五年,就有一個新地標。
付長康前兩年跟付阮提過,要不要把公司搬到新區,付阮說不用,老有老的好處,心裏踏實,尤其知道這片地方,付長毅曾經踏足過,她每天來來回回,仿佛都能跟付長毅打個照麵。
付阮心裏有很多不足為外人道的柔軟,一如她必須要做歲寧山莊,因為那片地也是付長毅留下的,阮心潔住在那裏,也算是變相的團圓。
三十幾層的大樓裏,上百家大大小小的公司,晚上八點多並不算晚,最少有四成的人還在加班,付阮從直達電梯裏出來,周圍不少在別的電梯口等電梯的人,或剛吃完晚飯回來,或是出去買了晚飯準備拿上去吃。
付阮從旁經過,大家都會悄悄打量,她習以為常,她就是這棟樓裏會呼吸的吉祥物,百看不厭。
待到走穿長長的電梯走廊,付阮一抬眼,幾乎第一秒就在人來人往的大堂裏,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蔣承霖穿上鞋快一米九,隻要不把他扔在NBA裏,他在哪都能鶴立雞群,加上人又好捯飭,這才幾個小時不見,他又換了件香檳色的襯衫,材質像是不透明的紗,看著就很輕薄柔軟,連上麵的褶皺都不會讓人覺得沒燙平,不懂行的人也能一眼看出來,一個字:貴。
付阮身邊有很多帥哥美女,但是提到氣質,不得不說,她第一個就會想到蔣承霖。
蔣承霖無論何時何地,哪怕穿著運動服,看起來都格外矜貴,有時候付阮都會恍惚,到底是貴衣服顯得他人貴,還是他本身就貴,所以也襯得衣服貴,如果他什麼都不穿……
付阮腦中有很清晰的影像,蔣承霖站在浴室隔斷間裏洗澡的畫麵。
矜貴的某人朝著幾米外的付阮擺擺手,臉上都是笑,付阮有些踟躕,不敢往前走,倒不是被他給帥的,而是蔣承霖懷裏抱了一大束花,濃鬱的酒紅色,乍看還以為是玫瑰,可再一看,是紅色鬱金香。
大堂人來人往,蔣承霖旁若無人地看著付阮,付阮不動,蔣承霖主動朝她走去,當他把花遞到她麵前的時候,付阮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你受什麼刺激了?”
蔣承霖正兒八經的回道:“之前是我追你追得太低調,搞得一些人在背後吃瓜都吃不明白,說你倒貼我,這群人已經不單單是眼瞎,心也瞎了。”
所以他故意捯飭地花枝招展,捧著花在她公司樓下站著等她?
付阮抬頭,蹙眉:“你無不無聊?”
蔣承霖笑了:“你先把花拿著,我還有更無聊的。”
付阮鬼使神差的接了花,想看看蔣承霖還能有多俗,蔣承霖攥著右拳伸過來,付阮蹙著眉,明明一臉嫌棄,但還是抬起左手去接。
她伸著左手,蔣承霖張開右拳,握上去。
身邊五秒內最少有十個人經過,付阮腦子亂成一鍋粥,警鈴維持在要響不響的狀態,響吧,她能怎麼著?一把甩開蔣承霖?不響吧,就這麼老老實實待著,貌似也不太像話。
付阮體內防禦機製短暫出現BUG,她頂著張建模的臉,一動不動,像是機器人死機,任由蔣承霖拉著她的手,兩人並肩往外走。
快要出門時,迎麵進來幾個穿著隨意的中年男人,他們都是這層某公司的大老板,付阮跟他們都挺熟。
幾個男人瞧見付阮一手捧花,一手被蔣承霖拉著的‘小女人’模樣,明明視線已經掠過去,仔細一想,不對,用重新定睛看過來。
付阮把所有人的微表情全都看在眼裏,對方跟她尬笑著打招呼,付阮點頭回應,一走一過,出了大門,蔣承霖側頭道:“你臉怎麼了?”
付阮繃著臉,她臉怎麼了?
蔣承霖佯裝驚訝:“你臉好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