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全真眉頭一蹙:“你不計較什麼?”
喬旌南:“你上次說的事兒。”
沈全真眉頭越皺越緊,最煩別人說話拐彎抹角,她還得回憶自己上次說過什麼,想了幾秒,靈光一現,沈全真大大咧咧:“你說我睡你對頭的事兒?”
喬旌南心裏咯噔咯噔的,他越是不想提,沈全真越是大聲說,強忍住不動聲色,過了幾秒,喬旌南開口:“是。”
沈全真皺著眉,一臉嫌棄:“大半夜的,你有病吧?”
說話間,她拽著門把手企圖關門,喬旌南一把握住門框,沈全真沒拉動,馬上眼帶警告。
喬旌南看著她,“能不能好好說兩句話?”
沈全真:“你誰啊?半宿半夜按門鈴還按上癮了吧?還想讓我潑你一身顏料就直說!”
她一如既往地暴躁,喬旌南卻沒有如往常般焦躁,直視沈全真,喬旌南無比冷靜:“你在害怕什麼?”
沈全真沒好臉色。
喬旌南:“你怕我,還是怕我還喜歡你?”
沈全真毫不遲疑:“我可太怕你還喜歡我了,求求了,跪求一個老死不相往來。”
為表虔誠,她雙手合十,朝著喬旌南拜了拜,喬旌南趁機扒開門,一步跨進去,沈全真伸手推,根本推不動,眼睜睜看著他跨過門檻,又關上門。
抬著頭,瞪著眼,沈全真氣急敗壞:“別逼我翻臉,限你三個數之內…”立馬滾出去。
話還沒說完,喬旌南搶先開口:“我還喜歡你。”
沈全真沒說話。
喬旌南目不轉睛:“阿真,我中意你。”
他是土生土長的岄州人,平時跟身邊人都講岄州話,可沈全真不是,她爸春城人,媽媽夜城人,地道的北方體係,十幾歲剛來岄州那會兒,根本聽不懂岄州話,喬旌南跟她在一起時,一直講普通話,唯獨第一次表白時,他說:“阿真,我中意你。”
此時兩人腦中都是同一個畫麵,她十八歲,他二十三歲那年。
戀愛四年,分手四年,如今喬旌南終於跟自己和解了,原來再見她,還是會愛她。
看著近在眼前的沈全真,喬旌南心都在疼。
沈全真看了喬旌南足有十秒,而後不辨喜怒地開口:“你跟我這兒演偶像劇呢?我現在二十六,不是十六,過了為一個人看港劇練聽力和口語的年紀,以前看《陀槍師姐》都能難受一禮拜,現在真人倒我眼前,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你中意我,問過我還稀不稀罕你嗎?”
最剜心的話,永遠不是發脾氣時的大喊大叫,而是冷靜狀態下的平緩陳述,喬旌南想到沈全真當年為了追他,硬生生從一句岄州話不會,到本地人聽不出她是外地人的地步。
沈全真十七歲開始追喬旌南,喜歡聽他說方言,也想跟他說方言,所以從那起,她聽的歌,看的劇,說的話,全部都在向他靠攏,年少時的喜歡,純粹而炙熱,為了一個人可以豁出一切,那個年代還沒有舔狗一說,可沈全真為喬旌南做過的事兒,不少人都在背地裏說她是倒搭。
她掏心掏肺追了他整整一年,最後才換來喬旌南的一句:“我中意你。”
為了這四個字,沈全真前前後後搭上了九年。
四目相對,喬旌南道:“你不喜歡我了?”
沈全真連幻想都不給人留,麵無表情回:“我不是現在不喜歡你,是四年前就沒那麼喜歡了,但凡還想在一起,我也不會跟你對頭睡。”
喬旌南眼皮一跳,沉聲道:“你不是不喜歡我,你是為了報複我。”
沈全真雲淡風輕:“可能那時多的是不甘心吧,我這人報複心又強,憑什麼你給我扣綠帽子,我跟你分個手就完事兒了?”
說罷,沈全真溫柔又冷血的口吻道:“喬旌南,我們都得認清一件事兒,你沒那麼重要,我是想報複你,但我更愛我自己,那一刻我想的是怎麼才能讓咱倆徹底玩兒完,別再拖泥帶水,又不能殺人,隻能退而求其次。”
喬旌南的臉色不知何時沉下去,在難看和難堪之間,像是要發脾氣,更像下一秒就會紅了眼。
沈全真以自己對喬旌南的了解,他要麼徹底發飆破口大罵,要麼一言不發,轉身就走,反正他又不會打她,當初氣成那副死德性,他當著她的麵,揪著頭發崩潰流淚,跟對方打架打得先進局子再進醫院,砸了一屋子的東西,都沒舍得碰她一下。
當時沈全真想,可能喬旌南覺得她髒吧,一下都不肯碰她。
喬旌南沉默良久,無聲無息地開口:“以前是我不好,沒能給到你百分百的安全感,我知道我不可能劈腿,所以你懷疑我,我會特別不爽,總是因為這些小事兒吵來吵去。”
頓了片刻,喬旌南聲音放輕:“阿真,我喜歡你,哪怕恨你的時候,我還是喜歡你,以前的事兒我們都別再提了,四年時間,我沒交其他女朋友,我也知道你沒交男朋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換我追你。”
喬旌南打小兒不缺人追,像沈全真這樣的美女,還不是眼巴巴地跟在身後跑,他何時對人這般軟聲軟氣過?
沈全真抿著唇,沒說話,喬旌南見她鬆動,趕忙乘勝追擊:“我不用你馬上答應我,我追你,你看我表現。”
沈全真盯著喬旌南那張專騙女人的臉,遲疑半晌:“你真想追我?”
喬旌南喜出望外,點頭:“真的。”
沈全真:“有多真?”
喬旌南下意識抬起右手:“我發誓。”
沈全真:“比起神鬼,我更想看點兒實際的。”
喬旌南:“你要我怎麼證明?”
沈全真一眨不眨:“我要你不跟蔣承霖合作,你做得到嗎?”
喬旌南表情一愣,似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沈全真努力做出期待的模樣,像是隻要他肯點頭,她就能回到十七八那年。
房間安靜,如今選擇權突然回到喬旌南手裏,不知過了多久,喬旌南動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