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3章簫聲戰笑聲

br />

南海如來道:“既然是悄悄的,又怎會叫你知曉?其實,這也怪不得你,因為在你未到南海的前一年,本尊已經派人把三千個女嬰走海路送到了南海。”

吳青牛心頭一震,詫道:“三千個女嬰同時失蹤,難道就沒有震驚朝野?”

南海如來道:“莫非你忘了嗎?五十多年前發生了什麼事?”

吳青牛一想,恍然大悟。

南海如來道:“當時正值靖難之役,這場仗打了四年,北方不知有多少人無辜死掉,誰還會在意這些丟棄的女嬰?本尊的這四個婢女看上去雖然隻有三十來歲,其實她們都五十多歲了。怎麼樣?你若肯把那本經書交給本尊的話,本尊非但免你一死,還會請你做本幫的供奉,與飛魚二仙並列。”

吳青牛依然不為所動,淡淡一笑,道:“你看吳某像是那種人嗎?”

南海如來聽了,麵色一沉,道:“吳青牛,你當真不怕死嗎?本尊將你抓住之後,一收身,那本經書還不是一樣到手?”

吳青牛笑道:“你以為吳某會傻到把經書放在身上麼?你縱然捉住吳某,使出萬千手段,吳某不高興的話,你休想從吳某口中得知經書的下落。”

南海如來氣得麵色一青,麵上閃過一股殺氣,道:“吳青牛,這可是你自找的,別說本尊沒給你機會,大不了本尊不要經書,但也要把你挫骨揚灰。”話聲剛落,場上突然爆發四聲巨響,鍾子丹、空明禪師、張大幹和風鈴都是被飛魚四老的反震之力震得退了好幾步。

除風鈴外,其他三人都是一臉的吃驚。

隻聽站在最後的詹華吉得意大笑道:“哈哈,現在你們終於知道厲害了吧,你們最好就此認輸,不然的話,下場將會很慘。”

張大幹苦笑一聲,道:“咱們都拚盡了全力,但仍然撼動不了他們,再鬥下去也是枉然。”

空明禪師合十歎道:“阿彌陀佛。”

風鈴一臉的惱怒,大有再出手的架勢。

忽聽鍾子丹仰天大笑一聲,笑聲悲壯,身形一晃,站到了最前,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來吧,將你們的內力傳至我的身上。”聽了這話,全場為之一驚。難道他打昏了頭腦不成,這樣做的話,豈不是自找死路?

張大幹變色道:“鍾兄,你……”

鍾子丹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兒,道:“張兄,你以為鍾某還能活多久麼?鍾某就算現在不死,也決計活不過半年。你們要相信我,這一場我們就算不能勝,但也不會輸給他們。記住,當我大叫一聲時,你們三個一起用手掌抵住我的身後,千萬不要保留半分內力。隻要咱們齊心,就沒有辦不到的事,切記,切記。”說完,再也不理會旁人,雙手緩緩提起,微閉雙眼。過不多時,隻見他周身湧出一股氣浪,一股怪異的力量如流水一般無形的淌出。

誰也不清楚他用的是什麼武功,就連天山派的一幹弟子也沒見過。此刻,天山派上下,心都在流血,若非限於形勢,他們都會飛奔上去,拉住鍾子丹,不讓他這麼做。

鍾子丹施展的這種功夫乃是天山派祖傳的一門詭異武功,因為太過傷身,早在他的師祖那一代時就已禁止習練。鍾子丹一直沒練過,他本打算在自己歸天之前將記載這門武功的秘笈毀掉,但世事難料,當他自覺年老,又被司徒寒鬆打敗後,看出天山派將會再次被卷入武林紛爭時,不得不找出這本秘笈來翻看。他希望在臨死之前能再為天山派,或者說武林,貢獻自己的最後一份力量。

方劍明離開天山時,曾送了一截“火須人參”給他。他吃了火須人參後,自覺內力有所增加,也感覺能多活一年半載。而此時,他覺得自己是活不了那麼長了。本來,他是沒有信心施展這門武功的,但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試,不管自己的最終下場是什麼,他都可以含笑九泉了,因為他已盡力。

……

慢慢的,鍾子丹找到了感覺,因為興奮,他瞬時好像年輕了許多,當他自認可以控製時,猛地一咬舌尖,精神大振,身上的氣勢達到極致,口中猛地大吼一聲,直震得眾人耳鼓嗡嗡作響。

空明禪師、張大幹,風鈴早已等待著,聽了他這聲大叫之後,各自上前,風鈴在中,張大幹在右,空明禪師在左,同時出掌拍在鍾子丹的身上。

一霎時,鍾子丹全身腫脹,衣服褲子幾乎要被撐破,雙掌一翻,朝飛魚四老推了過去,掌上就好像推著十萬大山一般。

飛魚四老見他自找死路,怎會有慈悲之心,各自出盡全力,由趙五六發功,發出一股鋪天蓋地的氣流,迎向鍾子丹發出的掌力。

兩股數百年的真氣相撞在一起後,沒有發出半聲異響,但一股圓形的氣柱卻在八人之間的空地上突然出現,這股氣柱上達數十丈,下達地底五六丈,那一塊地麵無聲無息中就這麼被衝破了。

場外之人無不後退,便連軟轎,也在四個宮裝女子的退步中,向後移動了數丈。忽聽一聲悶哼,趙五六嘴角流血,雙睛暴突,麵上充滿了血紅的斑點。

“哇”的一聲,趙五六口中狂噴鮮血,整個人軟綿綿的向前撲到,就在同時,鍾子丹麵上含笑,向後倒在了空明禪師的懷中。

沈秋陽眼見趙五六撲倒,忙上前一把將他抱住,疾躍而去,轉眼消失在夜色中。詹華吉和桑大亮隨後也跟了上去。

這一頭,空明禪師抱著鍾子丹飛速的躍了下去,運功給他推宮活血。一盞茶過後,空明禪師才發覺他微微有些生氣,驚喜之餘,卻是一片悲哀。鍾子丹今後再也不能動武了,就算醒來,也絕活不了一個月。

鍾子丹才有了一點生氣,忽然雙眼一睜,道:“結果如何?”

空明禪師握住他的手,握得緊緊的,道:“鍾兄,你放心吧,我們縱然不勝,但也不會敗。”

鍾子丹聽了這話以後,殘留的一口真氣終於耗盡,頓時昏死過去。

這時,隻聽吳青牛幹咳了一聲,向場中走了幾步,道:“飛魚幫主,這一場該如何算法?”

南海如來本道這一場己方必勝無疑,哪料到結果會是這樣,不由有些氣惱的道:“這一場算打和。”

吳青牛道:“怎麼能算打和?飛魚四老都跑掉了。”

南海如來哼了一聲,道:“這一場較量比的是全體,本幫損傷了趙五六,你們損傷了鍾子丹,而且相信他們一兩個月內也動不了武,不算打和算什麼?”

吳青牛無奈地道:“什麼都是你說了算,吳某爭不過你,好吧,這一場就算打和。”朝白蓮童子招招手,笑道:“出來吧,讓吳某見識見識你的功夫。”

不等白蓮童子有何表示,南海如來沉聲道:“紅梅,紅竹,紅桃,紅菊,你們與白蓮童子結成白蓮小乘無影陣,本尊倒要看看這一場他們是如何獲勝的。”

四個抬轎的宮裝紅衣女子道了一聲“是”,後退幾丈,將軟轎輕輕放下。此時,白蓮童子已持劍走到場中,

四個宮裝紅衣女子身軀一晃,站到了白蓮童子的四角,距離白蓮童子不多不少,正好是一丈。

白依怡聽了“白蓮小乘無影陣”之後,麵色驚變。在她的記憶中,很小的時候,有一次聽到聖母和龐木春對話,提到這個名字。據龐木春說,白蓮教中有兩門絕世陣法,一個叫“白蓮小乘無影陣”,另一個叫“白蓮大乘無敵陣”。前者的秘笈歸白蓮南宗看管,後者的秘笈歸白蓮北宗看管。

可惜的是,懂得“白蓮大乘無敵陣”的白蓮北宗教主韓山童早死,那本記載陣法的秘笈也隨之失傳,而“白蓮小乘無影陣”自南宗教主彭和尚“死掉”之後,也不再出現人間。這兩個陣法,小乘的人數不多,隻有五個,大乘的卻多達數千人,施展開來,能把數倍的敵人消滅。白依怡也僅僅聽說過這點而已,至於它們究竟是如何的厲害,誰也無法知曉。

吳青牛眼見南海如來果然派出四大婢女和白蓮童子出戰,心頭一沉,但他生性開朗,轉瞬將煩惱拋之腦後,四下一掃,笑道:“不知哪四位朋友願意上來和他們玩玩。”

南海如來冷笑道:“不用這麼麻煩,爾等想上多少就上多少。不過,本尊事先警告爾等,生死自負。”

吳青牛聽了這話,拍了拍胸口,道:“哎呀,吳某好怕啊。”話聲未了,人突然縱了出去,伸手抓向當中的白蓮童子。

白蓮童子持劍不動,仿佛沒有看見一般。霎時之間,紅梅,紅竹,紅桃,紅菊四個婢女身形一晃,化作四道電光,在白蓮童子四周急電跳躍。

吳青牛的手距離白蓮童子還有兩尺時,忽然被兩根彩帶纏住,一股大力襲來,將他抖出好幾丈外。

吳青牛這次出手,隻是試探而已,並沒有用多少力,饒是如此,被彩帶纏住之處一陣火辣,心知換成其他的人,隻怕連骨頭都要被震碎,心底暗暗吃驚。

南海如來見了,冷笑道:“吳青牛,你最好不要托大,這隻是給你一個教訓而已。陣法一旦發動到極致,別說是你,縱然是大羅金仙,隻怕也得退避三閃。”

“是嗎?龍某就不相信它會有這麼厲害!”話聲一落,龍碧芸縱身掠出,拔劍出鞘,朝白蓮童子衝了過去。白依怡一時沒攔住,趕緊追了上去,瞬息之間,周風、鳳非煙、朱祁嫣、白依人、龍月也都幾乎不分先後的撲了上去。

這麼一來,七星龍淵、泰阿、赤霄、幹將、莫邪、魚腸以及秋水無痕全都出鞘了,七把寶劍的光芒同時在夜色下爆發,看得人眼花繚亂,不知南北西東。

忽聽“鐺鐺鐺……”的撞擊聲不斷傳來,過不多久,無數條細碎的彩帶在勁風中漫天飛舞,遠遠望去,就好像千百隻蝴蝶飛舞似的。

那四個婢女跳躍的速度越來越快,到了最後,好似消失了似的,隻見得周風諸女在向核心的白蓮童子不斷出劍。奇怪的是,無論她們刺出的劍氣多麼強盛,劍光如何暴漲,都始終遞不到白蓮童子一尺之內。

如此一來,更加激起周風諸女的鬥誌。七女身形施展得越發快捷,出劍也越發猛烈。忽聽“砰”的一聲,一道人影從戰群中飛了出來,但沒等人們看清她是誰,她又縱身躍起,撲向了戰圈。

不一會兒功夫,“砰”的一響後,又是一條人影飛出,但她仍如先前那人一樣,沒等別人看清就已撲進戰圈。

這時,位於核心的白蓮童子終於動了。不過,他的動卻很少有人看得見,吳青牛也隻見得他手腕一抖,閃電拔出尚方寶劍,虛刺了一下之後,便把寶劍收回鞘內。

隻聽“鐺”的一聲,一道人影被震出戰圈,落地後想飛身再戰,但口中“哇”的一聲,吐了一口鮮血,別說再戰,連站都險些站不穩,卻是白依人。

過不多時,白蓮童子又出了一劍,出劍、收劍一如上一劍那麼急速,然後便有一女被震出戰圈,卻是朱祁嫣,她的情形和白依人差不了多少,再無再戰之力。

須臾,白蓮童子再次出劍,不過這一次他一共出了三劍,“鐺鐺鐺”三聲過後,卻隻有一道人影被震傷落地。

白蓮童子麵色微微變了一變,但很快泛起一股怒容,人往前踏出一步,瞬時攻出一片劍影。吳青牛看到此處,心頭大驚,自己倘若再不出手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身形一起,雙掌運足功力,喝道:“白蓮童子,休得猖狂。”話聲中,人已被卷入陣法之內。

轉眼之間,吳青牛好似消失了蹤跡,但陣陣強烈的掌風從陣中呼嘯卷出,表明吳青牛正在極力的破陣。吳青牛這一加入,形勢稍微有了好轉,雖有兵器碰撞聲傳來,但再也沒有人被震出。

此時與吳青牛聯手破陣的四女是白依怡,周風,龍碧芸和鳳非煙。這四人中,論劍法,當屬周風最強,這也正好彌補了她內力上不如其他三女的不足。四女中,鬥得不是很幸苦的是白依怡,其他三女幾乎是在拚命。

過不多時,龍碧芸、周風、鳳非煙再也支持不住,生怕再打下去,再也難以出來,不得退出了戰圈,落地後,早已是香汗淋漓,嬌喘不已。

三女一退,壓力全都到了吳青牛和白依怡身上。白依怡仗著幹將劍還可抵擋數十招,但吳青牛卻感覺這個陣法的十成力量有七成轉到了自己身上,不得不專注心神,處處小心,每一掌無不出盡全力。

轉眼之間,數十招過去了,白依怡一飄身,退了出來,喘著氣道:“吳老爺子,小女子不行了,先退下。你要是感覺不對,也退出來吧。”

吳青牛聽後,忽然長嘯一聲,發動無上攻擊,連續打出二十記殺招,雖把白蓮童子逼得退了幾步,但自身也耗去了大半的功力。又攻了幾招之後,險些被白蓮童子一劍刺中,隻得長歎一聲,退了出來。

吳青牛對此都無能為力,就不要說其他了。而且倘若采取人海戰術的話,或許能破掉這個陣,但那樣一來,豈不是顯得過於“卑鄙”了?因此,場外那些本想試試的高手也都得罷了念頭。

吳青牛搖著手道:“罷了,罷了,這一場你們飛魚幫勝了。”

南海如來“哈哈”一聲長笑,道:“白蓮童子,你們都退下來吧。”話聲一落,四大婢女將身法止住,顯出了身形,瞧她們臉不紅氣不喘,似乎一點而也沒動過手吧。唯一能看出她們確實動過手的一處,就在於她們身上的彩帶已盡數給寶劍斬成碎片,飄落一地。

五人退下之後,四大婢女又抬起了軟轎。南海如來坐直身子,忽然拍了三下手,開口道:“有請三法尊者。”

群雄微微一怔,忽見三道人影急躍而上,落在場中。這三個人本是站在飛魚幫那群有漁夫的人群裏觀看,一點也不起眼,但落地後,雙手在胸前一插,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態,全身上下,透出股股逼人的壓力。

群雄心底生出一股寒氣。這三人與其他人絕非一個級別的,他們或許是白蓮南宗普字輩的門徒,但絕非南海如來的弟子,南海如來武功再高,也教不出這樣的人才來。

三人同時向前踏上一步,然後縱聲長笑,笑聲宛如裂帛,激蕩夜空,刺耳之極。片刻之後,群雄內有人支持不住,大叫一聲,口吐鮮血,坐下來運功抵抗。很快,數百個人紛紛坐了下來,盤膝運功抵擋三人的笑聲。

驀地,一陣悠揚的簫聲飄來。簫聲入耳,那些感覺笑聲難受的人如蒙仙音,精神一陣,心情竟是歡快起來。

簫聲越來越近,不久便來到了群英樓外。群英樓外的長街上本是聚集著數千人,但對這個吹簫而至的人竟是沒有阻攔,反而不自覺的給他讓路,似乎都已給簫聲迷住。

一個身上沾滿血跡,但難掩其豐神俊朗的男子,長發飄飄的踏入群英樓的大門。他的一根手指上戴著一枚古樸的木戒指,吹著一管短蕭,一步步向前。那群有漁夫的飛魚幫中人紛紛轉身,功運全身,全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不見任何動作,來人身形飄起,瞬息間掠過無數人的頭頂,往那三個仍舊是縱聲狂笑的人落去。那三人雖是背對著來人,但早已察來人業已撲來。猛地一轉身,頃刻將內力運足,笑聲暴增,頓時化成三股無上的音波撞向來人。

來人仍舊吹簫,隻是簫聲突然變了,好似滄海翻騰,巨龍升潛,三股無上音波竟是抵擋不住,轉眼消散。三人麵色猙獰,往後退了六步,來人飄落在一人先前站立之處,腳剛落地,便吹著簫向三人逼去,簫聲激揚,將三人的笑聲壓製住。

那三人但覺巨大的勁力壓身,卻仍是不甘心認輸的一邊後退,一邊放聲長笑,打算與來人拚到底。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

眼見三人即將退到一個深坑邊時,一人開始禁受不住,滿臉痛苦之色,兩根手指堵住耳朵,不再發出笑聲,而是張大嘴巴怒吼。他雖然堵住了耳朵,但心堵不住,眨眼之間,他的眼,鼻,口,一起迸射鮮血,身上氣勢消散,向後倒了下去,氣息全無。

其餘兩人見了,笑聲化成厲嘯,人如奔雷般急射而出,出掌拍向來人。

簫聲戛然而止,來人將短蕭一揮,看似普普通通的招式,但卻有著神奇的力量。“啪啪”兩聲,短蕭幾乎不分先後的落在兩人的肩頭,帶出一股巧勁,頓時便將兩人震得各自翻了一個筋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