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魚四老形成這個陣仗以後,群雄均是一怔,有人大聲道:“這算什麼意思?”
南海如來笑道:“第二場由本幫的飛魚四老出戰,有什麼問題嗎?”
又有人道:“不是每一場隻出一人?”
南海如來道:“誰告訴你每一場隻能出一人的?”朝冷慕雲望去,笑道:“冷大俠,咱們事先可沒這個約定吧?”
冷慕雲心知被她鑽了空子,但這時又有什麼道理可反駁?反正己方已經勝了一場,到底都漲了士氣,便道:“貴幫出四人,我們這邊想來也要出足四人。”朝後望了一眼,看情形是在征求眾人的意見。
鍾子丹第一個掠上,道:“這一場鍾某是當仁不讓。玲兒,你扶雲兒下去。”
冷慕雲想不到他會首先應戰,呆了一呆後,便以一種複雜的眼神望著鍾子丹,似乎有些不忍。鍾錦玲目中早已是淚光隱隱。
鍾子丹見兩人遲遲不下去,還做小女兒態,不由微微一慍,大聲道:“雲兒,鈴兒,還不下去嗎?”
冷慕雲心中歎了一聲,隻得任由鍾錦玲扶著自己走了下去。
鍾子丹待他們下去後,這才麵對著軟轎,雙手微微一拱,道:“江湖傳言,令師兄早已死在了戰場上,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南海如來笑道:“家師兄是否還活著,與閣下無關。看你的相貌和穿著,想必就是天山派的鍾子丹吧。”
鍾子丹道:“不錯。”
南海如來道:“幾十年前,武林中有個什麼天、地二榜,被武林中人傳得神乎其神。說實話,大多都是有名無實之輩。”
鍾子丹“哈哈”一聲大笑,道:“每一代有每一代的代表人物。我們這一代成名都不易,當正真名震武林時,老一輩的要麼仙逝,要麼歸隱,要麼不知所蹤,所以我們才會被武林中的好事者誇大其詞。比起令師兄那等絕世高人,自然是望塵莫及。”他又提到彭和尚,顯然要追問到底。
南海如來淡淡一笑,道:“鍾子丹,你不用再試探了,本尊實話告訴你吧,家師兄的確沒死,他如今已練成天下第一奇功,不久便將統帥武林。本尊這次前來中原,隻不過是為他打前站而已。”此言一出,全場一片震驚。
南海如來已經是絕頂高手中的頂尖高手,他的師兄彭和尚如果還在世的話,武功豈非更可怕?當今武林,有誰能夠與之抗衡?
鍾子丹縱聲長笑,道:“這麼看來,武林的確是要大亂了。不過,令師兄縱然高明,卻也並非沒有與他比肩之人。”
南海如來笑道:“哦,你說來聽聽。”
鍾子丹道:“據鍾某所知,武當陳大俠仍舊活在人世,他老人家若聽到令師兄重出江湖的消息,對令師兄一定會感興趣的。”
南海如來冷笑一聲,道:“你說的是陳天相嗎?哼,他算什麼,有可能的話,家師兄還會找他的師父張三豐一較高低,到時候看誰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這話使得前來觀禮的武當派眾人一陣大怒,好些弟子開口怒斥,有的說她不自量力,有的說她狂妄自大,更有人想動武。現任武當掌門是上任掌門飛虹真人的大弟子,人稱“玉麵小劍王”的元申,他也在場,隻見他雙臂一舉,把武當弟子的叫罵聲止住,然後打了一個稽首,道:“無量天尊,嘴張在她的臉上,她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等又怎管得著?各位師叔師弟何必放在心上?陳祖師早已不理會江湖中事,但誰要敢橫行江湖,任意妄為的話,我相信陳祖師絕不會坐視不理的。”
南海如來聽了這話,淡淡一笑,道:“本尊就怕陳天相不出山,他若出山的話,別說家師兄,本尊都想會會他,看他是不是真如傳說中的那麼厲害。”話鋒一轉,道:“咱們廢話少說,除了鍾子丹外,還有誰敢上前應戰?”
忽聽有人道了一聲“阿彌陀佛”,空明禪師袍袖一拂,從人群中一掠而出,道:“算上貧僧一份吧。”
南海如來目光一掃,怪笑道:“本尊看來看去,你們似乎再也找不出第三個人了,這一場還用得著打嗎?”
陡聽一個女子嬌聲道:“還有我。”話聲一落,風鈴飛躍而出,站到了空明禪師身邊。
南海如來雖然早已看出風鈴絕非易與之輩,但又怎會知道她的來曆,輕笑了一聲,道:“小丫頭,你休得逞能,你知道這場比的是什麼嗎?”
風鈴道:“當然知道,比的是內力,我聽師妹說的。”
原來,她之所以站出來,是龍月暗中授意的。龍月知道這個有些傻氣的師姐內力深厚,猶在鍾子丹和空明禪師之上,有她加入的話,無疑是一員“猛將”。
南海如來笑道:“小丫頭,本尊是可惜你一身細皮嫩肉,你可不要不知好歹,一旦動手,稍有不慎,性命堪憂。”
風鈴怒道:“你敢小瞧我,我就讓看看我的厲害。”說完,雙掌運功一推,如山真氣自掌心衝了出去,打在飛魚四老兩丈開外。那層若隱若現的白光突然增亮,一股奇異的力量憑空產生,將風鈴發出的真氣化為無形。
飛魚四老動也不動,風鈴卻忽覺一股奇大的力量襲來,身不由己的退了三步,心中又驚又奇。
南海如來看到這裏,麵上微微一變,道:“難怪你敢出來,原來內力的確不同凡響。”
風鈴不知飛魚四老這個陣仗的厲害,還以為自己的功夫退步了,叫道:“我就不信打不退你們。”正想再出手,卻被空明禪師一把拉住。
風鈴扭頭望著空明禪師,愣了一下之後,道:“我認得你,你是和尚爺爺。”
空明禪師道:“你既然認得我,我的話,你聽不聽?”
風鈴道:“你是和尚爺爺,我當然要聽你的。”
空明禪師笑道:“這樣才是乖孩子。現在還不能動手,待會叫你出手時才出手。明白嗎?”
風鈴道:“我明白了。咱們的人數還不夠,等人數夠了才出手,是這樣嗎?”
空明禪師莞爾道:“孩子,你變得很聰明了,你爺爺倘若看到你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
風鈴睜大眼睛問道:“和尚爺爺,你知道我爺爺去哪兒了嗎?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他。”
空明禪師怕她越扯越遠,念頭一轉,笑道:“你爺爺雲遊四方去了,他想看你時自會來找你,不用你去找他。”
風鈴“哦”了一聲,又要說些什麼,空明禪師“噓”了一聲,低聲道:“從現在起,咱們先別說話。”
風鈴“嗯”了一聲,點點頭。眾人見空明禪師像一個老頑童般哄著風鈴,好些人均覺好笑又覺感動。
南海如來道:“現在還差一人,倘若一炷香之內還找不出第四個人,你們要麼認輸,要麼就三個人上。”話音剛落,忽聽一聲“哈哈”大笑從遠方傳來。瞬息之間,一股強大的力量衝至群英樓外。片刻之間,來人已和外麵的飛魚幫幫眾打了起來。
南海如來聽了一會,猛地喝道:“讓他進來。”
須臾,打鬥聲停息,一道人影越過高牆,飛入群英樓,落在場中,上身搖晃著,一臉笑嘻嘻的,活像一個不倒翁。
鍾子丹和空明禪師見了這人,異口同聲的道:“不倒翁張大幹?”
來人正是張大幹,隻見他將上身定住,笑道:“張某總算來得及時。鍾兄,大師,不知可否加上張某?”
鍾子丹和空明禪師大喜,鍾子丹道:“能得張兄相助,那是求之不得的事。”
張大幹笑道:“鍾兄不要客氣,張某早已改邪歸正,待此間事了,張某還想多喝幾杯喜酒呢。”
鍾子丹道:“好說,好說,張兄既然來了,鍾某到時一定敬你三大杯。”
南海如來對張大幹的到來視若無睹,淡淡地道:“既然你們湊足了四個人,那就開始吧。”
鍾子丹望望空明禪師,又望望張大幹,見兩人都是點頭,便最後朝風鈴望去。風鈴這時倒也機靈,嬌聲道:“我早已準備好了。”
鍾子丹微微一笑,笑過之後,臉色霎時變得十分嚴肅。過了一會,忽聽他大喝一聲“出手”,話音還在舌尖打顫,四人八掌運足了內力,同時朝飛魚四老推出,巨大的真氣如同洪水般,一浪又一浪的蓋向飛魚四老。
就隻是一瞬間的功夫,強大的力量將飛魚四老兩丈外的白光震散,以誰也無法抵擋的攻勢轟擊飛魚四老。就在這時,站在最前的趙五六突然如蛇一般彎曲抖動起來,隨著身子不停的蠕動,四人周身泛起一股金光,遠遠望去,與天鷲子所修煉的“太乙神功”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同之處隻在於人數不同,或者可以說,飛魚四老此時已成了一個整體。
難怪江湖傳說飛魚四老聯手天下無敵,原來是因為他們有這等配合得十分怪異而又高深的打法。姑且不論他們聯手是否真的天下無敵,單憑四人合力發出的力量,整個武林,的確是無人可比。
找出四個功力與四人差不多的高手,並非難事,但要四人配合成他們這樣,那就是千難萬難了。就拿眼前來說,盡管鍾子丹、空明禪師、張大幹和風鈴都完全具備了一百多年的內力,但聯手時也隻是把各自發出的真氣彙聚到一處而已,比起飛魚四老這種你傳功於我,我傳功於他,然後再由一個人發出,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前者多少都分散了勁道,而後者則完全充分發揮該有的力量,更有甚者,如果發功之人因為體質特殊,或者練了邪門功夫,發功時候威力更大,而趙五六正是具備了這兩個條件。前晚方劍明與他交手時,也險些吃了他的虧。
當然,鍾子丹等四人也可以像飛魚四老這般傳功,但飛魚四老在一起許多年了,配合之巧妙,堪稱天衣無縫,臨時湊的這四個即便能這樣傳功,效果也比不上飛魚四老。更重要的是,四人中完全找不到趙五六那樣體質,並練有那等怪功的人。四人強行傳功的話,不管由誰發功,百分之九十九都會因體內真氣太過強大而爆體。發功之人可以接受一個和自己功力相當之人的內力,但若接受兩個的話,那是冒著生命危險,接受三個的話,幾乎是沒有生還的可能。
因此,鍾子丹、空明禪師、張大幹和風鈴隻能是運足了內力,不斷發出真氣衝擊飛魚四老結成的陣勢,但仍然沒能把飛魚四老奈何。
眼見半個時辰過去了,四人都消耗不了內力,可飛魚四老的精力看上去仍是充沛無比。原來,他們形成一個整體之後,互相支持,彼此補給,真氣來往循環,產生了一種神奇的效果,使得內力源源不絕。群雄中也有識貨的人,看到此處時,無不大驚失色,照這樣下去,飛魚四老將是不可戰勝的。
吳青牛在場外看得直搖頭,道:“不行,不行,這樣下去,四人將會被這四個怪物的打法耗盡功力不可。”他雖然是自言自語,聲音不大,但已被南海如來聽清。
南海如來接口道:“你早該料到這一場的結果了,你剛才為什麼沒有站出來?”
吳青牛道:“吳某是很想站出來,不過,據吳某猜想,貴幫下一個出手的人一定是白蓮童子,在場的英雄豪傑雖不乏武功高強之輩,但真打起來,都無法和白蓮童子抗衡,吳某隻好留著應付白蓮童子。吳某雖不敢說能戰勝他,但拚了老命也要和他鬥個平手,總之是絕不讓貴幫勝出下一場便是。”
南海如來輕笑一聲,道:“你倒會打如意算盤,可惜你隻猜對了一半。”
吳青牛一怔,道:“隻猜對了一半?”
南海如來道:“不錯。”
吳青牛想了想,忽然意識到什麼,麵色微微一變,禁不住朝四個紅衣宮裝女子望了一眼。
隻聽南海如來詭秘的笑道:“下一場白蓮童子會出手,但不止他一人,還有本尊座下的四大婢女。五人聯手,你們即便是上再多的人,也是枉然。”聽了這話,吳青牛半天沒出聲,似乎已呆住了。
南海如來道:“憑你的眼力,當然不會看不出本尊座下四大婢女的厲害吧。她們都是本尊親自調教出來的,要什麼有什麼,最可怕的是,她們從嬰兒時就開始接受特殊的培養,每天要泡在本尊花了十幾年收尋來的上千種藥汁裏長達十個時辰。你知道嗎?當時泡這種藥汁一共有三千個女嬰,但最後活下來的卻隻有她們四個。”
吳青牛的麵色越發沉重,道:“吳某與你飛魚幫做了幾十年的鄰居,居然不知道你悄悄布置了這一切,吳某真是瞎了眼,聾了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