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日出東山,火紅的太陽冉冉從天邊升起,照在天山的每座冰川、雪峰上。每到這個季節,冰雪融化,彙聚成河流,在山間潺潺奔遊,就像一條條長蛇一般。巨大的冰川緩緩移動,形成奇特的景觀。
早在唐初時期,唐太宗李世民就已在天山設立“瑤池都護府”,管理天山一帶。有名的唐僧玄奘也曾經過這裏,留下他的足跡。二百三十多年前,“一代天驕”的成吉思汗西征,逗留於此,遣使約見有北方第一高手之稱的全真道士長春真人丘處機。
長春真人是昔年天下第一高手全真祖師王重陽的得意弟子,他到來之後,與當時的天山劍派掌門比武三日,勝了對方。成吉思汗見其武功高強,對道法又極為精通,便尊稱他為“神仙”,封“護國法師”,令其主持燕京太極宮,總領天下道門。自此,全真派聲勢大赫,淩駕其他道門之上。
兩百多年過去,改朝換代,全真一派聲勢日落。當今朝廷,雖曾封過全真道士張三豐為“護國真人”,但朝廷看重的是道門的另一大教派,也就是正一教派。全真的往昔榮耀不再,而天山派依然存世。
今日的天山派,可以說是達到了鼎盛時期。波斯聖教駕臨西域之後,也曾派人來通好,隻是誰也沒有想到,波斯聖教行動迅速,意欲吞並西域各大小勢力,召開的封王大會,表明其野心勃勃。
一大早,天山派便處於一片安靜之中。為了迎戰“老朋友”,鍾子丹已下令,包括掌門大弟子鍾傑在內的極大部分天山門下,不得擅自出門,就連“解劍宮”內外,一個值守的人也沒有。若是不知情的人突然拜訪,還以為天山派人去樓空。
午牌時分,一道人影從山下疾掠而到。經過解劍宮時,來人微微“咦”了一聲,隨後,“哼”了一聲,速度不減,直衝天山派的重鎮。到了殿前,來人還是沒有看見一個人,但他已察覺到,四周的屋中,至少有上百個人。他禁不住發出陰沉沉的笑聲,運起內力,從丹田喊出一句話:“老朋友來了,鍾兄何在?”
鍾子丹的聲音從山上飄來:“老朋友,鍾某就在這裏持劍相候,請上來。”
來人將身後的一件大氅一抖,騰空掠起,翻過二十多丈的地麵,向山上疾掠而去。轉眼之間,他來到山道的岔口處,想也不想,勁往左邊的山道奔去。轉眼功夫,他來到了那條險峻的山路上。
鍾子丹站在山路中間,風吹來,掀起他的袍角。他手中拿著一把木劍,果真是一副持劍相候的姿態。
“老朋友從遠而來,鍾某未曾遠迎,恕罪,恕罪。”鍾子丹臉上帶著微笑,像是在跟一個朋友說話似的。
來人身材修長,臉上戴著一副猙獰的麵具,披著一件極長的大氅。此刻,大氅在山風的吹拂下,隨風飄動,顯得瀟灑之極。
“嘿嘿嘿,老朋友果然守信用。”來人故意將聲音弄得陰沉沉的,好叫人聽不出他原來的聲音。
鍾子丹望了望他,眉頭一皺,道:“老朋友這副打扮,為的是什麼?”
來人發出古怪的笑聲,道:“老朋友莫非望了我嗎?”
鍾子丹道:“鍾某當然沒有忘記,你這身打扮,頗有昔年血手門門主聶皇傑的架勢。”
來人道:“既然沒有忘記,你說我是誰?”
鍾子丹目射精光,似要看穿對方臉上的麵具,過了一會,才緩緩地道:“你,自然不是聶皇傑。”
來人“桀桀”一笑,道:“我當然不是他。”
鍾子丹眉頭深蹙,道:“尊駕既然自稱鍾某的老朋友,何不將麵具摘下來看看?”
來人發出一聲大笑,笑聲直衝雲霄,笑聲一頓,陰沉沉地道:“鍾子丹,我給你一個看我麵貌的機會。”
鍾子丹道:“如何?”
來人陰笑道:“打敗我,然後就可以摘下我臉上的麵具。”
鍾子丹:“這的確是一個好辦法,尊駕隻是一人?”
來人道:“你不也是一人?”
鍾子丹縱聲長笑,笑聲中,一股勁氣向來人射了過去。兩人相距不下十丈,但這股勁氣說到就到,隻聽“砰”的一聲,來人身上湧出一股護體真氣,將這股氣勁擋了下來。來人沒有退步,隻是大氅飛展得更加筆直。
鍾子丹微微一驚,暗道:“這人內力之深,竟似不在我之下,他究竟是什麼人?今日一戰,想要勝他,實在困難之極。”
來人沉聲一笑,喝道:“鍾子丹,來而不往非禮也,你也接我一招試試看。”話聲剛落,往前踏出一步,一股勁氣排山倒海一般衝出,卷向鍾子丹。
兩人站於山路之中,一邊就是懸崖,一個不敵,便有顛於山下的危險。鍾子丹深吸一口內氣,猛的長吐一口,那卷席而至的力道停滯不前,在他身前五尺外翻滾湧動,須臾才散。
來人發出一聲怪笑,道:“鍾子丹,想不到你愈老彌堅,看在你能接下我這一招,我不妨告訴你,我就是地藏菩薩,催命索魂的地藏菩薩!”
鍾子丹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詫道:“尊駕就是近來名震南北的那位地藏菩薩?”
來人笑道:“本菩薩隻是略施手段,就把那些人耍得團團直轉,痛快痛快。”
鍾子丹眉頭一皺,道:“尊駕當真是那位地藏菩薩?”
來人冷笑道:“你看我這身打扮,何處不像地藏菩薩?”
鍾子丹驚疑不定,道:“聽說那地藏菩薩是個行俠仗義,武功高強的大俠,不但救了金刀鏢局,還揭破了不懷好意之輩的陰謀,試問這樣的一個人,又怎會來找鍾某的麻煩。再說,鍾某與他素不相識,更說不到什麼老朋友了。”
來人怪笑道:“我是大俠,但並不代表不是你的老朋友。武林中沽名釣譽之輩,數不勝數,又不缺你一個。”這話簡直是把鍾子丹侮辱到了極點,但鍾子丹極為鎮定,淡淡一笑,道:“尊駕口氣咄咄逼人,與鍾某似有這不可和解的深仇大恨。不管你是誰,即便是那地藏菩薩,今日絕不會善罷甘休的了?”
來人冷聲道:“當然。本菩薩今日駕臨天山,就是來取你的項上人頭。”
鍾子丹哈哈一笑,道:“鍾某的人頭就在這裏,你既然要取,何不親自過來。”
來人冷哼道:“正有此意。”身形一展,縱了過來,一掌剛猛無儔的掌力印向鍾子丹胸口。
鍾子丹氣沉丹田,眼見掌力即至,忽地一劍刺出。他手中拿的雖然隻是一把木劍,但在內力灌注之下,實不亞於一把吹毛斷發的寶劍。一劍化九劍,九劍化十八劍,十八劍化三十六劍,三十六劍化七十二劍,七十二劍化一百四十四劍。一彈指的功夫,劍影縱橫,劍氣森森,將來人掌上逼出的掌風全給激散。劍尖一晃,刺向來人掌心。
來人冷哼一聲,腳踏中宮,兩指一夾。鍾子丹吃了一驚,萬料不到他會如此膽大,此地狹小,施展不開,才要縱身後退,來人兩指已捏在劍上,將頭一側,一股劍氣衝出,從他耳旁射出三丈後才消散。
“鍾子丹,你老了,這一手叫‘兵行險著’,以你這般年紀,是再也沒有膽子施展出來的。”來人譏諷似地道,同時,一股力量自手指竄出,沿著木劍,撞向鍾子丹的手腕。
鍾子丹歎了一聲,忽地鬆開了劍柄,單掌疾出,口中道:“你有‘兵行險著’,鍾某卻有‘拋開一切’。”
一瞬間的功夫,木劍化為碎屑,鍾子丹的手掌將要碰到了來人的手指。危急之際,來人其他三指一起張開,“砰”的一聲,總算他見機得快,以掌背接了鍾子丹一掌,隻覺腕骨幾欲碎裂,人也被震退了丈外。
以鍾子丹的身份,被逼棄劍,算是輸了對方一籌,但他隨後一掌將來人震退,算是扳回了麵子,而且,還傷了對方,隱隱占得上風。
來人手腕一轉,發出嘎嘎聲,轉眼之間,疼痛感已消。雙掌一提,迎向鍾子丹拍來的雙掌。
“轟”的一聲,山石飛濺之中,兩人縱身躍起,在半空各攻十數招。兩人內力深厚,這番懸空交戰,全憑一口真氣,待落下之時,人已從懸崖邊墜下。但兩人是何等功夫,隻是用手輕輕在崖邊的地麵一沾,人疾彈而起,又在半空交上了上手。如此幾番過後,那條山路已殘破不堪,更加險峻。
兩人從山路中間鬥到山路尾部,然後又從山路尾部鬥到山路頂部,轟隆之聲始終沒有停止過。兩人身上逼出駭人的力量,那些山石怎麼也砸不到兩人,剛一飛近,不是被震碎,就是被彈飛。
兩人身形時起時落,宛如飛鳥,鬥到激烈之時,兩人雙掌拍出,強大的真氣撞在一處,狂風怒吼,氣流四湧,一片山石頓時化為粉塵,飄散而去。兩人身形翻騰,直衝半空。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兩人互擊八掌,風雲變幻,一座小型雪峰頓時轟然崩塌,震動山峰,翻滾了數十丈,擠在一處凹地,將之添滿。
這時,兩人飄落至地,站在木屋右側二十多丈外的一片雪地之上,雙手互低,竟是要比拚內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