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鄭軍遇襲

第499章 鄭軍遇襲

總兵府。

“爹,你交代的事辦妥了。”郝堯走到了郝尚久麵前,奉上了李果毅給的那玉佩,說:“這是那李大人給我的,說是日後報答什麼的。”

郝尚久則是問:“為父讓你說的話,你說了嗎?”

“都是按爹交代的說的。”郝堯低聲說,郝尚久這才放心的點頭,看了看那玉佩,親手掛在了郝堯身上,而郝堯見父親如此鄭重其事,問道:“爹,那沈時真的要殺李大人他們不成嗎?”

郝尚久搖搖頭:“沒有,沈時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個應聲蟲,不然當初惠國公也不會讓他來執掌這潮州府的民政。”

“那您為什麼讓兒子那麼說?”郝堯年輕的臉上寫滿了不解,說到底,他才隻有十六歲罷了。

“到什麼山,就唱什麼山歌,進什麼廟就拜什麼佛。為父走到這一步,實在是身不由己,此時投了魏王,也不過求個家小平安罷了,隻能投滿清才能得到富貴,可未來天下是誰呢的?今日讓你這麼說,就是拜一拜李果毅這尊佛,說不定哪天能保住我兒性命。”郝尚久喃喃說道。

郝堯點點頭,總歸還是不太明白,這個時候,門外想起了心腹劉清正的聲音,說道:“將主爺,沈時去了天使們住的那個小院子,見李果毅他們離開了,就擅自放了那群太監和錦衣衛,讓他們偽裝成民夫壯丁,正送出城呢?”

郝尚久問道:“沈時跟著了嗎?”

“沒有,沈大人馬上回去了。”劉清正說。

郝尚久點點頭:“找個機會,在城裏把那些太監錦衣衛什麼都殺了,給他們穿上原來的衣服,待王總兵他們到了,也能做一份投名狀了。”

“爹,為什麼要殺那些人呀。”郝堯出言問道。

“孩子呀,你難道沒有發現,沈時也想去拜佛嗎,可人人佛前一炷香,佛祖能保佑的了誰,與其到時候難以抉擇,還不如隻有你一個燒香的。”郝尚久平淡說道。

潮州黃岡鎮。

“不要殺我,我隻是一個小兵,我什麼都說,我願意為大清效力。”一個身材矮小但是很精壯的家夥被送到了王邦俊的麵前。

王邦俊接過來親兵遞過來的刀,那是繳獲自眼前這個俘虜的,看這把有些怪異的刀,王邦俊意識到,眼前的家夥是個倭國人,這也證明了郝尚久說的沒錯,鄭軍就在潮州。

王邦俊作為漳州總兵,與鄭成功打了幾個來回,知道他麾下有一支倭人士兵,是從南洋雇傭來的,因為這些人信仰西洋宗教,所以不讓回國,在外流浪。

“將主爺,這個人是從前麵的村子抓到了,他們在裏麵敲詐錢財,被村老綁了,送到了我們麵前。”親兵對王邦俊解釋說道。

“原來是這樣,我問你,你來從哪裏出發的,潮州還是其他什麼地方?”王邦俊問。

“南澳!”士兵立刻說道。

“南澳?為什麼會從南澳來!”王邦俊細細審問,才知道,鄭成功麾下最倚重的就是船隻,往往與王邦俊作戰也是,打不過,大不了上船逃跑,原本在潮州登岸後,船隻就在港口,但隨著圍攻潮州不順利,不能再分兵看管船隻,於是船隻前往不遠的南澳島,這樣兵力就完全集結起來了。

這卻是讓王邦俊出乎預料,他帶來四千人,是全部的精銳,首要目標也不是去救郝尚久,而是想要摧毀鄭軍的船隻,隻要船沒了,鄭軍就跑不脫,屆時可以慢慢殲滅,一勞永逸。

現在看來,鄭軍陰差陽錯的保住了船隻,他就隻能去潮州了。

王邦俊算算日程,下定了決心,一刀殺了這倭兵,說道:“立刻出發,前往潮州。”

潮州城下,東大營。

鄭成功從睡夢中忽然睜開了雙眼,感覺後背全都是濕潤的,身體已經和衣服黏住了,在這個陰冷的夜晚是又濕又冷,非常難受,隨手摸到了一把刀,他稍稍有些安心,這幾年,他無時無刻不處於緊張之中,但這一次是特殊的,為什麼自從聽到趙銘道要來的消息,自己一刻的安眠都沒有。

外麵傳來貓頭鷹的叫聲,鄭成功聽到了,有些迷信的他苦笑了,聽到這個聲音可不吉利呀。難道趙銘道真的來了?可那又如何,隔著一條韓江,江對岸也有自己的軍隊,自己怎麼會被突襲呢。

鄭成功長歎一聲,躺在了地上,繼續睡覺,但是怎麼都睡不著,索性起來,叫上親兵,巡視大營,大營內外一切如常,麵前的韓江安穩流淌,對麵依稀可見西大營的燈火,鄭成功握緊拳頭,告訴自己,縱然趙銘道已經稱王稱霸,但自己也不是當年那個鄭家少爺了,自己有兵有船,也是可以幹一番大事業,完全不會輸給趙銘道。

“一切如常,回去吧,各自安歇。”鄭成功對親兵說道,他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準備走進帳篷,但腦袋鑽進帳篷的他忽然僵持住,然後退了出來,向著西麵看去。

“怎麼了,國姓爺?”親兵問道。

“你們看那座山!”鄭成功指著東麵的一座山,說道。

親兵看了一眼:“很正常呀,就是普通的山,潮州這鬼地方到處都是,和咱們福建的山也沒什麼兩樣。”

“你們看山上的樹!”鄭成功怒道。

親兵迷瞪著眼睛看去,此時天已經蒙蒙亮,山上模模糊糊的有什麼在晃動,一個親兵喃喃說道:“怪了,廣東的樹還會走路嗎?”

“混賬東西,是敵襲!”鄭成功罵了一句,立刻命人召集士兵。

但是,襲擊也是在這一刻爆發,號角自遠處的山林傳來,危險已經迫在眉睫,而鄭成功的示警也是如此,讓整個東大營都沸騰起來,帳篷裏的士兵鑽出來,忙不迭的穿衣服,找武器,但一種壓倒一切的聲音在太陽從山那邊躍出的一刹那響起,如悶雷似地動,那是大量騎兵戰馬踩踏出來的聲音。

鄭成功立刻調集長矛兵,命令迎上去,東大營昨天才建立,士兵們安置下來就用了大半日,還有修築溝通兩岸的浮橋,根本沒有挖掘壕溝樹立柵欄,更沒有任何防備東麵的工事,而那裏一馬平川。

大量的騎兵衝進了營地,亂砍亂殺,把試圖反抗的人撞倒在地,鄭成功臨時組織的長矛兵沒有發揮任何作用,敵軍的騎兵繞開了他們,衝擊其他沒有準備的營地,而跟著上來的小隊騎兵圍著長矛兵用弓箭火槍亂射,騎兵們一邊殺戮一邊放火,顯然是要引起更多的混亂,事實上他們已經成功了,整個東大營都亂起來,鄭軍士兵完全失去了組織,扔掉一切向著浮橋跑去。

“國姓爺,快走,大勢已去!”甘輝出現在了鄭成功的麵前,他身上披著一件布麵甲,卻是光著屁股,連鞋都沒有,臉上還有血,直接抓住了鄭成功的手。

“還能往哪裏走呀.......。”

借著越來越盛的火光,鄭成功看到的事一片狼藉,自己精心編練的士兵此刻全都沒有了鬥誌,有人趴在地上裝死被騎兵踩踏成了肉泥,有人四處逃亡被打死撞死,有人跪地求饒,磕頭不止,而帳篷、草料和糧食都被點燃,烈火衝進了馬棚,那些被拋棄的戰馬在嘶吼。

這個時候的鄭成功是絕望的,甘輝怎麼拉都拉不動他,甘輝在一旁說道:“想不到趙賊如此狡詐,竟然自東麵來襲,他若是抓住了國姓爺,還不知如何羞辱呢。”

“趙銘道.......趙銘道......。”鄭成功聽到了這個名字,麵帶怒色。

一直以來,這個名字就好像一座山壓著他,當年那個瓊州衛所的軍官在大洋之上就敢羞辱自己的家名,把鄭家貶低的一文不值,甚至早早就說他的父親會當漢奸,但他說的沒錯,鄭芝龍果然投降了滿清,但是鄭成功不服,所以他抗爭,他要為父親的背叛贖罪,也要報答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大明皇室,還要實現自己匡扶社稷的夢想。

可是鄭成功發現,自己腦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座叫趙銘道的大山,無論自己做什麼,無論取得了什麼戰功,與那個男人相比,仿佛都是不值一提的,而現在這座大山倒塌而來,要把自己壓死了。

“不,我絕對不能輸給趙銘道,我是天子賜姓的!”鄭成功忽然大吼,抓起一把刀,高聲喊道:“我是鄭成功,不怕死的向我靠攏,我們殺出一片天去!”

鄭成功持刀衝鋒在前,迎著敵人的騎兵和弓箭衝殺,把眼前遇到的一切劈斬於刀下,越來越多的人受其感召,加入了隊伍,但在敵人的騎兵麵前一層一層的人死去,鄭成功還記得自己把破刀插進了一個家夥的喉嚨,然後腦袋一疼,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到鄭成功醒來的時候,嘴巴是泥土和獻血的味道,但是他覺得這味道不錯,因為這是真實的,地獄肯定不是這種味道,而麵前則是一頂帳篷,他掙紮的看向周邊,發現熟悉的親兵裹著傷口,趴在自己床邊。

“原來我還活著,原來我沒死。好吧,趙銘道,我沒有死在的你的手下,那麼就重開一次棋局,這一次,我一定會贏!”鄭成功自言自語說道。

但是當他掙紮起身,掀開帳篷的簾布,看清圍在己方周圍的敵人軍隊的大旗,眼神忽然黯淡了:“是清軍,怎麼是清軍?”

“國姓爺,是王邦俊的軍隊偷襲的我們。”甘輝對鄭成功說道。

昨天晚上,鄭成功率軍反衝擊,製止了敵人的衝殺,保住了三分之一的東大營,而洪習山和盧若騰借機拚死組織,才搶下了這塊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