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戰況
隻不過清軍也沒有占太大的便宜，因為甘肅綠營和關中援軍溝通沒有那麼順暢，導致配合失當，昨晚的夜襲主要由汧水河穀內的清軍發動的，關中援軍雖然也參與了，但是被幾輪齊射打退了，額色親自帶領了滿洲八旗衝擊，雖然在啃不下車營之後立刻選擇了撤退，但也和山上下來的步營撞在了一起，衝進河灘工事的清軍退路被斷，全軍覆滅。
那千總彙報之後，指著腳下兩具抱在一起，幾乎赤裸的屍體說道：“這個大胡子就是甘肅清軍的主將額色。”
劉傳興蹲下看了一眼，額色全身倒是沒有什麼傷口，而雙手高舉，似有投降之狀，怒目圓瞪，看起來分外不甘心，他問道：“你們殺降了嗎？”
千總連忙搖頭：“不不不，將軍，我們沒有。事實上這隻是一個意外，是剛才收拾戰場，屍體從河灘上被抬上來時，被一個滿洲俘虜看到了，他認出了額色。看情形是清軍後路被斷，無法撤退，選擇過河逃跑，額色大半赤裸，應該是自己脫掉了衣甲的緣故，這個模樣，卑職猜想是他泅渡過河，被另外一個人拖拽，嗆死在了汧水河中，又被衝上了岸邊........。”
實際情況與這個年輕千總猜測的沒有多少出路，車營成了硬骨頭打不下來，額色立刻招呼人撤退，滿洲八旗和甘肅綠營混雜在了一起，可是回去路上就看到張勇率領的主力與明軍山上的步營打在一起，想要增援夾擊，又被燧發槍齊射打回來，要知道，額色麾下這支兵是精挑細選的精銳，可是因為夜襲，全都是披甲執銳，反而沒有帶弓箭、火器，麵對明軍隻能挨打。
五裏坡往汧水河穀方向，越往裏走越是緊窄，張勇率領的主力根本衝不破封鎖，額色知道，隻要天一亮，山上的明軍火炮肯定炮擊己方，四處全無遮掩，鐵定是個死，於是聽從下屬建議，卸甲渡河逃亡。
滿洲是漁獵民族，多半會水，可甘肅綠營卻多是旱鴨子，這種時候，額色也顧不上綠營，直接下水，主帥去意已決，甘肅綠營有人投降，有人隨行，可隨行人員不會水，亂抓亂撓，一個家夥在水裏抱住了額色，當成了救命稻草，死不撒手，結果兩個人都死了。
“你確定這是額色？”劉傳興再次問道。
千總重重點頭，就差要以性命擔保了，劉傳興長出一口氣，說道：“額色既已死，昨晚縱然折損頗多，也是勝利！”
劉傳興心裏很清楚，額色是滿洲人，甘肅巡撫周文葉與甘肅總兵張勇一文一武輔佐他，而甘肅綠營之所以被堵在汧水河穀之中，主要就是帶著親眷，行動不得，要說有一個人可以強逼他們舍棄親眷和資產，全力進攻五裏坡，那就是額色，而額色死了，甘肅綠營群龍無首，各安其命，再不可能發動凶猛的攻擊了。
而五裏坡南全都是關中清軍的騎兵，本就展不開，如何能破五裏坡？
在思索之後，劉傳興命令受損最小的步營下山與山下河灘步營換防，節約彈藥，以拖延為主。
隨著五裏坡固守成功和趙銘道所率主力在汧水河穀之中打開局麵，甘肅綠營的覆滅隻是時間問題，但是在汧水河穀之外的戰場，明軍並不占據優勢，主要是騎兵數量太少。
明軍麾下主力騎兵都在白文選和馮雙禮手中，各類騎兵加起來不下三千騎，理論上實力不弱，但是從一開始就表現不佳，喀喀木帶領的滿洲和漢軍旗騎兵直撲了五裏坡，與甘肅綠營夾擊，倒也沒有改變戰局，但是吳三桂在郿縣境內浮橋分兵，給親將王屏藩一千騎，卻是成為了一支騎兵。
平西藩素來豪富，吳三桂帶騎兵出來，都是一人雙馬，又著意給了王屏藩一千匹備用馬，緊隨喀喀木而來，讓明軍騎兵斥候看做了三千騎兵，一下驚動了金陵河邊的白文選部和渭水河大營的楊展部，兩部都以為這支軍隊是某支來襲擊渭水大營的清軍，相互聯絡，楊展固守，白文選馳援，而王屏藩僅僅帶兵晃了一圈，就把趙銘道麾下最後一支生力軍，也是唯一的騎兵主力給勾引出來，自此再無奇兵效果。
既然已經藏不住，白文選索性率部向西運動，在距離五裏坡不到十五裏的賈村屯兵，牽製進攻五裏坡的關中清軍，這確實發揮了作用，導致喀喀木總是不敢派遣全部主力進攻五裏坡，但喀喀木也知道，如果白文選真率部繼續前進，他將會被全部牽製住，於是就耍了一招空城計。
喀喀木直接把王屏藩率領的一千騎兵撤下來，作為預備隊，放置在戰場之外，不讓其露麵，而白文選也隨之中計了，因為他隻抓到了滿洲八旗和漢軍旗的俘虜，審訊得到的消息是吳三桂麾下有六千精騎西來，至於這六千兵怎麼用的，喀喀木的手下根本不知道。
實際上，連喀喀木本人都是在見到王屏藩隻有一千騎兵的時候，才想到平西王吳三桂越過渭水，去攻打大散關去了。而白文選就把王屏藩那一支當成了平西藩主力，以為清軍要給自己設伏，就再不敢前進，隻能駐守賈村，隻派少量騎兵襲擾。
可以說，吳三桂虛晃一槍，是把明軍一方的將領全都耍了，隻不過到底時運不在他這一邊，當他渡過渭水之後，很快就被明軍斥候發現了，隻不過這部斥候並非來自大散關或者渭水大營，而是來自斜穀關。
當初四路北上的時候，艾能奇順利占據斜穀關，但因為山路不能行，隻留下五百士兵留守，餘下全部前往了大散關。守將發現平西藩南渡之後，立刻向上奏報，一支向西報於大散關，而一支則沿斜穀道報漢中城大都督府。
結果卻是，報於大散關的塘馬沒有抵達，一開始還以為是被平西藩截擊殺掉了，一直到魏王大軍安穩關中，剿滅土匪山賊時，才發現是塘馬躲避清軍，走山道，被山賊截殺了。幸運的是，報於漢中大都督府的塘馬很順利，而大都督府長史陳梓君也按照趙銘道定下的規矩，每日一次把彙總的消息報於大散關。
可這樣導致的問題是，等大散關的守軍得到平西藩數千騎渡過渭水的時候，已經是開戰六日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