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吃苦受氣的覺悟
雖然郝東城表現的非常堅決,但是其餘幾個秀才還在猶豫,其中一個問向李果毅:“將軍,我們都很感念魏國公和將軍的恩德,但學生還是想問一問,這校規有必要如此嗎,我們終究是不是武人。如此苛刻的校規,終究是為了什麼?”
李果毅笑著說:“我要說是義父他老人家故意收拾你們這些文人,你信嗎?”
那秀才幹笑幾聲說道:“學生是不信的,魏國公何等樣人,為何與我們過不去?要是對付我們何必花費這些多精力和財力投入科舉呢,別的不說,今年的縣試、府試和院試,都是咱們雲南百年未有的盛況,參加考試的人數之多更是大明立國以來都未曾有過的,而魏國公對於今年的鄉試更是重視。
如此德行,怎麼會收拾我們的?”
“是啊,雖然魏國公執掌全滇以來,幾番與滇中士紳過不去,屢屢清算,但說起來,這一次廣西勤王,大破清軍,殺清軍漢王一人,退韃虜於百裏之外,又東進促成惠國公反正,靠的就是魏國公麾下精銳兵馬,可足糧足餉才有精兵,魏國公從士紳手中獲得錢糧賦稅都是投入到軍隊,是保家衛國的正道。
現在看來,倒也不似有些人說的那麼不堪,雖然這講談社看起來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但學生已經不敢妄斷了,上一次清算士紳學生不理解,說了很多不該的話,結果是自己錯了。”另一個人也是說道。
李果毅笑了笑,點點頭,很是滿意,文人這個群體裏,越是貧寒的學子越是通達,迂腐的就比較少了,原因很簡單,貧寒學子要自己謀生進學,不通達一些,是決然做不到的。李果毅索性說道:“其實義父定下這麼嚴厲的規矩,就是為了出成績。讓更多人在這次鄉試之中中舉,得仕大明,為光複大業效力呀。”
“這是什麼道理?”秀才們更是一腦門子不解。
李果毅說道:“咦,旁人不明白,你們五個人都該明白才是呀。”
郝東城與幾位秀才相互看看,都是搖頭,郝東城索性說道:“許是旁觀者清的緣故,請將軍為我們參詳。”
李果毅坐在椅子上,問:“諸位先生,我請問一句,昨日我就為大家租了房子住,大家為何約定來郝先生這祖宅來讀書,應該不隻是隻覺得這裏安靜吧,這裏黴味很重,連熱水都沒有呀,可不是讀書製藝的好地方。”
郝東城解釋道:“安靜隻是一方麵,我們幾個誌同道合,都是立誌今年鄉試有所作為的,又想著取長補短,所以大家聚在一起,討論學問,互相監督和鼓勵,這樣學習起來更有勁頭。”
李果毅說道:“這就是了,說白了,你們聚在一起是為了提升學習的質量和學習效率的,義父成立講談社恰恰也是這麼目的呀。
諸位先生且想,你們各自在家讀書,無人監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有,閉門造車,不能通聞天下也是有的。所以你們聚在一起相互監督討論學問,共同進步。現在隻有你們五個人,可到了學堂,可是有一百人,兩百人!
你們雖然相互監督,可真要是有人嫌苦,其餘人能如何呢,除了勸勉鼓勵,什麼都做不到,在學堂可就用了,其實根本不用監督。舉個例子來說,咱們雲南鄉試,自從和貴州分開之後,每次中舉之人已經到了四十五人。縱然,今年外省可以來考,義父也想多錄用一些,但朝廷的規矩,也是三十取一,就當六十人來算吧。
也就是說,諸位得是前六十才可以中舉,而講談社所收納的都是貧寒學子,半月一次考試,諸位且想,你在講談社裏都考不到前六十,又怎麼可能在數千學子之中嶄露頭角中舉呢?這樣的情況下,還有督促你們嗎,但凡是為了中舉,想要上進的,那都是埋頭苦讀呀。所以單單是講談社的考試製度,就有很有作用了。”
“對對對,咱們進入講談社,不僅可以獲得名師指點,還有測驗方麵的便利呀。”有人激動說道。
李果毅又說:“這每日的學習、飲食和休息的規章製度,也是為了你們的身體著想,這人身血脈,勞而無滯,跑跑步也是舒筋活血的,而這些作息製度就是用製度而不是人管著你,讓你想要偷懶都不行呀。一日從早學到晚,全力以赴,又何須頭懸梁錐刺股呢?
諸位先生想,你們夜以繼日的學習,用好的筆墨紙硯,有名師指點有同學競爭,在講談社一日之學,就是勝過別人三日五日,而那些殷實富貴的士紳人家,身邊是嬌妻美妾相伴,心思都不知飛哪裏去了,你們學一日還不夠他們學習一個月的嗎?”
“明白了,我等明白了。”秀才們都是重重點頭。
李果毅則是說道:“諸位先生,講談社的事就聊到這裏吧,昆明還有兩個書社,我也是要去看看問問的,義父設立講談社,是為了天下所有貧寒的學子有一張安穩的書桌,有一條進身的道路,絕沒有私心的,一切都聽諸位的意思,去就去,不去就是不去呀。
告辭,告辭,請諸位先生不要送了。”
李果毅是走了,但郝東城五個人哪裏還有讀書的心思呢,滿心想的就是講談社的事,思來想去,又是看起了李果毅留下的校規,其中一人歎息一聲:“雖說講壇社是個好地方,可這規矩太嚴格了。”
“嚴格倒是無所謂,咱們幾個哪個不是能吃苦的,關鍵是你看上麵寫的,一應作息都有教官監督,這教官不就是武人士兵嗎,咱們進了講談社,可是要受武人的氣了。”另外一個秀才感慨道,卻是見郝東城若有所思,臉色堅定,想到他剛才就已經決定非進講談社不可,問道:“東城兄,你不擔心這個嗎?”
郝東城抱拳說道:“諸兄何必如此擔心呢,要說吃苦,咱們寒窗苦讀,頭懸梁錐刺股苦不苦,若不是李將軍周濟,你我在這昆明城可是要吃糠咽菜的,這苦是不苦呢,咱們這些苦都能吃,講談社的苦如何吃不得?
早起晚睡,在家讀書不是一樣嗎,你們在楚雄也是見過來往軍隊饗食的,軍中所食都是好米,有菜有油,比咱們在家吃的都好,這講談社可以和講武堂並列,講武堂都是軍官,武勳之後,若是一個標準,那吃住也定然是上等的,去了哪裏是吃苦,那是去享福!”
“說的也是,可是要受武人管製,受盡白眼屈辱。若是不讓武人管我,我怎麼也是要去的。”那個秀才說道。
郝東城卻是笑了:“羅兄,這話說的卻是差了,是,去了講談社受人管轄,必然有折辱,可不去就沒有麼,在楚雄雇車時,車老板都說你我是窮酸,而到了昆明住下,那吃瓦片錢的七嫂不也因為你沒給她賞錢,給你白眼瞧嗎?
愚兄這些年在路大人幕中,來往士紳和官員的嘴臉見多了,倒也還算得體,可你們呢,去東家抄書要被羞辱,去西家題字也被為難,就算在街上幫人寫信賺些銅子,不也被人追的滿街跑嗎?什麼時候有過尊嚴呢?
退一步說,現在全滇都是魏國公在做主,文貴武賤早就是過往了,咱們不花錢去承人家的傳道受業,難道人家還要把咱們當大爺供著嗎?羅兄,愚兄把話放這裏,講談社隻要一開辦,有的是人往裏進,不缺你我,日後後悔可來不及。
最後一句俗語與諸位兄台共勉,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郝東城說罷,起身收拾書籍,秀才們問道:“東城兄,您這是去哪裏呀?”
郝東城說道:“諸位兄台,愚兄已經決意進講談社了,愚兄與諸位不同,家中老小都在昆明,這一進講談社,多半在鄉試之前是不會出來的,所以要快些回家,和老母妻兒交代幾句要緊的話,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