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齊聚
王谘翼雖然親眼看到馮靖宇被捉走，但心裏其實早就有了預備，晚上想了一會，雖然睡的不好，但終究睡著了，隻不過王谘任卻是一晚上沒睡，昨天還跟著百姓去府衙門口看判刑看到了半夜，所以早上，王谘翼的早餐都吃完的時候，王谘任卻是神情萎靡的出現。
“大哥，馮家的房產、田產和家中財貨全都被充公了。”王谘任失魂落魄的說道。
這根本就在王谘翼的預料之中，因為他早就想定了，趙銘道求的是財，於是問道：“馮靖宇本人呢？”
“馮靖宇和兩個兒子發往桂林，交由刑部審理，家人則被安頓在城外的一處莊子，自力更生。”王谘任歎息一聲，忍不住道：“這世道，這朝廷，完了......沒有希望了。”
如果把馮靖宇一刀殺了，王谘任還不會這麼感慨，但關鍵是把馮靖宇發桂林審問，魏國公有這膽量，就是不怕朝廷對著幹，也不怕朝廷找後賬，或許正如昨晚那個軍官說的那樣，魏國公與首輔瞿大人是有關係的。
“大哥，咱們跑吧。”王谘任說道。
王谘翼微微搖頭：“人家讓你進的這楚雄城，就不可能讓你跑脫。七弟，咱們現在分家了，你想跑，想留，想抗還是其他的，都隨你，不要牽扯我，咱們各安天命，自分家那一刻起，就已經明明白白的了。”
王谘任昨晚是光顧著看熱鬧了，但王谘翼在客棧可是看的清楚，很多受驚的士紳想要跑，但最終都被堵了回來，而王谘翼也就鐵了心一條道走到黑。
馮靖宇家幹的醃臢事和不法之事，比之自己家多了去了，而且還抗拒執法，拒不交代，即便如此，全家性命都得以保全，自己此前就已經做出姿態，主動解決了一部分麻煩，今日問訊自己，王谘翼已經下決心竹筒倒豆子了，總不能比馮靖宇的結局還要差吧，王谘翼認為，大部分家業或許保不住，但自己和一家性命和自由肯定能保住，而趙銘道幾次三番的詢問自己是否有出仕的想法，而出仕總歸要有功名的，自己的功名肯定保住，到時候往趙銘道麾下投效，有了官職和權柄，自然就不會缺榮華富貴，這是曆朝曆代幾千年顛撲不破的真理。
“大哥，你怎麼這麼鎮定？”王谘任問道，王谘翼則是搖搖頭，根本不想和他多說話，而王谘任則是跪在地上，求饒說道：“大哥，弟弟這些年確實有許多不對的地方，對不起大哥的期許，弟弟已經知道錯了，請大哥千萬不要拋棄我一家呀。”
王谘翼見他如此，隻好說道：“七弟，我這一家尚不知道如何保全，如何還能再看顧你一家呢，雖說我有個進士的功名在，但那對魏國公根本無用，或許我因為這個，還要多受不少苦頭呢。”
“不，大哥如此平常心，肯定是魏國公答應了你什麼對嗎，他不是讓你出來做官嗎，你答應就行了，答應咱們都能保全了。”王谘任抱著王谘翼的大腿，說個沒完。
王谘翼搖搖頭：“此一時彼一時了。”
說罷起身離開，王谘任大喊：“大哥，你明明有恃無恐，為何不搭救同宗的弟兄呀！”
“還是那句話，既已分家，各安天命吧。”王谘翼扔下一句話，不欲再理會，正此時，外麵有人敲門，王谘翼打開門，見是郝東城，郝東城側身指著外間帶著四個士兵的百戶說道：“這位是馬百戶，如今兼著府衙刑房的差事，請王兄和王七爺去府衙的，這是知府路大人的行文，二位一並看過。”
王谘翼輕甩袖子，說道：“等候多時了，請前麵帶路。”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能和馮靖宇一個下場。”王谘任高聲說道。
馬百戶一揮手，四個士兵架起王谘任，堵住嘴，一起下了樓，直奔府衙而去，而客棧一樓竟是來了百十號軍戶，所有入住此地的士紳都在堂內瑟瑟發抖，馬百戶對著所有的士紳說道：“老爺們也都跟上，路大人說了，今日去府衙隻問王家事兒，不問你們，但是怎麼問，怎麼答，需要準備些什麼，都得你們去跟著看看，學一學，來日都是要過衙的，誰也跑不脫，今天學會了，輪到你就少費時間了，都去吧。”
“百戶大人，老夫身體不適.........。”一個士紳小心說道。
馬百戶哈哈一笑：“身體不適就回家休息去，想跑就直接跑就行，楚雄攔不住你，雲南還能跑的出去麼？哈哈，就算你跑了，你一家能跑，你的房子能跑，地能跑，地窖裏的沒奈何能跑？這個時候想縮頭，沒用，逃跑罪加一等！
愛去不去！現在是請你們，下一次就是抓了！”
無奈之下，所有人都是跟著去了，到了府衙門口，王谘翼見到了許多在楚雄城內居住的士紳，知道今日的陣仗不簡單，而府衙前的路上站滿了百信，有人拿著馬紮有人捧著瓜子，這是要看熱鬧的模樣。
“諸位前輩，晚輩李果毅，今日是請王谘翼王老爺過來問話，協助調查的，可不算審問，諸位也願意來看，那就請進吧。”王谘翼踏步進去，而李果毅則是對周圍準備看熱鬧的老百姓說道：“這是問詢士紳，不是審案，涉及人家的私隱和朝廷的顏麵，都退下吧，今日府衙關閉，若有案情，去牌樓下那裏報備，散了，都散了。”
“算他識相，還給咱們留了麵子。”有人在人群之中說道。
王谘翼練滿關於說話那人拉開了距離，而進入了府衙，卻見知府路康坐在堂前的廊下，桌案和一應事務都已經擺開，協助的胥吏書辦多戴著鐐銬在旁準備好，雖然戴著鐐銬，但這些人神色倒也輕鬆，還低聲討論著什麼。
路康抱拳對所有士紳說道；“今日是訊問，又來了這麼多士林中的前輩，堂內實在擺不開，就在院子裏開展吧，所有士紳老爺請往兩邊走，前排的椅子板凳給年邁的前輩，年輕的就先坐在廊下吧，實在人多，就不奉茶了。”
這可不是給士紳的待遇，一時間有人吵吵起來，路康知道壓不下，連忙說道：“請聖旨！”
行人司的行人站在了廊下，展開聖旨，所有人不管抱怨不抱怨，都是得下跪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今天下禍亂，醜虜跳梁，神州陸沉，中原腥膻，朕自即位以來，無時不以恢複為己任，但西南窮弊，兵雖多，但軍械不堪，將雖廣卻糧餉不濟，而朕得聞，西南士紳多有積欠錢糧者，朕極為痛心，思我大明與士紳同休憩，國難時尚有不報效者........。
特命魏國公趙銘道清理雲南積欠，刷新吏治、穩固地方，雲南紳民官員全力配合........。
欽哉！”
旨意頒布完，所有士紳麵如土灰，這哪裏是什麼恩旨，通篇凝練了就一句話——雲南士紳就交給魏國公拿捏處置了！
路康笑了笑，接過聖旨遞給王谘翼說道：“王先生德高望重，是楚雄士紳翹楚，請先生看一看，這聖旨真假。”
王谘翼看了一眼，便是說道：“是真的。”
路康哈哈一笑，說道：“既然如此，問訊開始吧。王先生有功名在身，怎麼也是不用跪的，來人，搬椅子來，請先生坐下說話。”
王谘翼說道：“多謝大人，可否求一張桌案，老夫帶了不少賬冊來，與您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