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伏擊沙定洲
趙銘道騎馬趕到臨安府的時候,在城外瓊州鎮大營門口,看到了八個黑人士兵被拴在柱子上執行鞭刑,沾了鹽水的九節鞭被老兵狠狠的抽打在他們的脊背和屁股,每個人都是九鞭,這是雇傭兵營的規矩,來自於海船上船長對於船員的刑罰,原本應該是十二鞭,但趙銘道改了規矩,天饒一鞭子,地饒一鞭子,他這個將主饒一鞭子,因此改成了九鞭,但打下來仍然是血淋淋的道子。
“傳興,他們做了什麼,為什麼是你的兵在刑罰?”趙銘道隨口問道。
劉傳興訕笑兩聲:“偷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經曆了這麼長時間的戰爭,劉傳興也不是那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了,他學會了掩飾或者說學會了說謊。他可不願告訴趙銘道,萬彩蓮這個女人禍害了自己多少士兵,因為那顯的他治兵無方。
至於劉傳興派出的黑人看守根本也沒發揮作用,甚至表現更為低劣,語言不通對於萬彩蓮不算什麼,天黑了膚色與相貌更不是問題,但萬彩蓮卻失算了,被她勾引的黑夷兵非但沒有拒絕,反而把同伴叫來了一大堆,如果不是劉傳興後半夜去檢驗一下自己的成果,或許萬彩蓮就要死在那破帳篷裏了,這一點劉傳興不敢讓趙銘道知道,幸運的是,勾引成奸與被施暴可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受,萬彩蓮徹底老實了下來。
“好吧,把諸將都叫來,出事了。”趙銘道可沒有時間休息,在來的路上他得到了一個壞消息,楚雄城下,逆賊潰散,沙定洲不知所蹤,在滇西所掠民財也不見了,寫信來的李定國當然不知道沙定洲隻是運氣好躲開了襲擊,他認定是沙定洲有預謀的撤退了。
趙銘道可不想讓沙定洲逃回巢穴,因為他知道,任何逃回巢穴的土司都會變成很大的麻煩,他不想自己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逆賊牽扯太多的時間。
“他肯定不知道我們已經抵達臨安的消息,而如果沙定洲這狗賊要逃回王弄,就必須沿著紅河穀地過來,但我們不知道他到了哪裏,不能去河穀去伏擊,但從河穀進入王弄的山路有很多,如果選錯了,他就可能逃回王弄。”龍在田對此地最為熟悉,直接了當的指出了不利之處。
趙銘道說:“或許我們可以先打下王弄和阿迷的本垌,讓他無處可去!”
“時間上來不及,很可能我們正打著,他回來了。”龍在田顯然不同意,而趙銘道尊重他的意見,一路南來,他算是見識了滇南地形的怪異和氣候的惡劣,作亂的土司個頂個的難纏,絕對不是簡單能解決的貨色,抓住或者殺了沙定洲才是最簡單的法子。
“把萬彩蓮找來,或許她會知道沙定洲會走哪一條路。”趙銘道對劉傳興吩咐道。
不多時,劉傳興親自押解這個女人到了趙銘道麵前,萬彩蓮臉色極為難看,眼神之中滿是恐懼,趙銘道還是第一次從這個女人眼中看到這種神色,也不知道劉傳興怎麼把她收拾服了的,但趙銘道也不在乎,直接把想問的問出來。
劉傳興瞪了萬彩蓮一眼:“回答將主爺的問題!”
萬彩蓮連忙說道:“天窩關,他會走天窩關!”
“為什麼?”趙銘道問。
萬彩蓮說道:“那裏靠近安南國很近,有很多交趾人流竄於大明與安南兩國之間,沙定洲常常與安南貿易,走私多年,對當地很熟悉,他從滇西掠了那麼多財貨,肯定在天窩關一帶,招募土兵、蠻子,購買交銃、彈藥,然後再返王弄,抗拒王師。
而且天窩關是一條大路,雖然走不得車,但是比其他人馬都難行的小路來說最合適不過了,沿途不需要渡河,也沒有承載不了馬匹的吊橋,隻是遠了一些,但可以一路返回王弄,都不需要卸馱。”
趙銘道聽的是很有道理,但萬彩蓮說的是不是實話他並不知道,畢竟他對滇南的情形是一點也不知道,於是看向了龍在田,龍在田與幾個土司商議了一下,點頭說道:“這個女人說的沒錯,這條路未必是最快的,但肯定是最好走的。”
“那就設伏吧,龍大人,你是本地人,行軍調遣之事就完全仰仗你了,傳興,你帶一支兵馬押萬彩蓮去打阿迷州!”趙銘道吩咐道。
龍在田連忙應下,對於趙銘道觀感又是提高了一層,他感覺這位功勳卓著的將軍到了滇南還能保持如此謹慎的態度,實在是太難得了,尤其是他還這麼年輕的情況下,並未因為勝利和順利而衝昏了頭腦。
而龍在田也是實心幫忙,他從本垌和幾個交好的土司之中調遣了一支兵馬交給自己的兒子龍韜帶領,輔佐劉傳興去打阿迷州,而他則為設伏沙定洲揀選了兩千多人,以瓊州鎮為主,包含了混編營和火器營的部分兵馬,然後帶上幹糧物資,連夜出發,與劉傳興部一起行動,到了偏僻之地,才是南下進入了山巒之中。
趙銘道隨龍在田行動,抱怨了兩日龍在田把燧發槍營交給劉傳興的事,但到了第三日,他終於是不抱怨了,因為他和他的親兵使用的燧發槍都是不能用了。滇南實在是太濕熱了,又是五月的天氣,雨水不絕,無論再怎麼包裹防護,那些紙殼定裝彈藥都是沾了水不能用了,相反,火器營的重型火繩槍火藥要麼裝牛角瓶裏,要麼在竹筒裏,倒是還能用。
而到了夜晚宿營時,還可以點燃幾根火繩在營地之中,火繩那難聞的臭味驅蚊蟲非常有效。
趙銘道與龍在田商議之後,選擇在天窩關之後設伏,大隊埋伏在山嶺之後,等逆賊大隊過了關之後,立刻搶奪了天窩關,堵住了逆賊的退路,雇傭兵和火器營的士兵在各個山口鳴槍恐嚇,把兩千多賊兵驅趕進了山穀之中,形成了關門打狗的態勢。
沙定洲確實招募了不少安南兵,手裏的火器增加了不少,交銃與重型火繩槍各自以山林、石頭或挨牌為掩護,砰砰當當的打個沒完沒了,一下雨就停戰,雨停了就開火。一路崎嶇,火炮根本帶不來,也沒有兵力優勢,而麵對有火繩槍的敵軍,王師的護具優勢也發揮不出來,跳蕩與選鋒兩支狼兵衝了兩次被打回來。
打了兩日不分勝負,但明軍卻從逃兵嘴裏得到一個消息,那就是沙定洲不在賊軍之中,主帥隻是湯嘉賓,沙定洲這廝在邊境募兵時,就聽到了王師已經進駐臨安,正發兵進攻阿迷州的消息,連夜帶了一群親信跑回了王弄,生怕自己人沒回去,家被偷了。
既然沙定洲不在,那就沒有打的必要了,趙銘道立刻派人進去招降,還把萬彩蓮的一封書信送了進去,保證一個不殺,進入的使者卻是發現,賊兵之中竟然還有幾個葡萄牙人,這就更簡單了,直接讓蘇亞雷斯聯絡。
其實在整個中南半島和南洋,所有的戰爭中都有葡萄牙雇傭兵的身影,當兵或者做火器教官、炮兵是主要業務,在趙銘道答應讓他們加入蘇亞雷斯麾下後,這群人立刻跳反,把湯嘉賓捉來獻俘,穀內賊兵全數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