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誰為誰所用
趙銘道一聽這話,憤然起身,一副不屈的模樣,說道:“還能為了什麼,正是為了全能的主啊!”
說著,趙銘道又是哭起來,邊哭邊解釋,怒斥說道:“都怪倭國幕府無道,那群異教徒........。”
趙銘道早已受洗肯定是假的,幸好他也可以運用自己豐富的曆史知識來圓謊,矛頭直接指向了日本的德川幕府,其實在十六十七世紀,天主教在日本也大規模的傳播,因為日本戰國時代民不聊生,百姓迫切需要宗教來慰藉自己,天主教趁虛而入。
當德川家康一統日本的時候,日本已經形成了切支丹群體,甚至還有切支丹大名,他們都是信仰天主的,但顯然,這與日本格格不入,於是禁教令下達,日本舉全國之力,撲滅了切支丹群體,並且斷絕和熱衷傳教的葡萄牙、西班牙的往來。
“天殺的倭奴,為了辨明是否是虔誠的教徒,竟然在碼頭設下了聖母相,但凡上下海船的,都必須踩著聖母進出,我怎麼能接受呢,於是隱藏了自己的信仰,許多年來,不敢與人言說,終究是我一個人承受了一切,嗚嗚嗚嗚,恩相呀,親愛的格羅斯呀,親愛的畢方濟,親愛的.......哦,洪大人呀,卑職委屈呀。”趙銘道說到最後,實在編不下去了隻能用哭來掩飾。
丁魁楚是井底之蛙,哪裏知道倭國的事,可身為耶穌會士的畢方濟不可能不知道,他微微點頭,丁魁楚也就不再追問,隻能安慰起趙銘道來。
趙銘道順著梯子往下爬,見丁魁楚如此態度,也就知道這一關終於是過了,四個人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丁魁楚就著人用轎子把半醉的洪天擢、畢方濟送了回去,帶著趙銘道進了書房,說道:“今日的事,將軍不要見怪,神甫心直口快,勾起將軍傷心往事,算是本官的罪過,萬不可怪罪神甫呀。”
“卑職誰也不怪罪,反而覺得高興,有恩相和畢方濟神甫在,卑職這心裏暖暖的。”趙銘道笑嗬嗬的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呀!”丁魁楚說道,讓趙銘道坐下,繼續說道:“其實廣州能夠光複,是將軍之功,本官在肇慶聽到消息,心想到了廣州一定要好好的褒獎,但卻不曾想廣州有這麼多迂腐之徒,竟把將軍這等功臣當成賊寇,實在是不該。若不是他們阻攔,將軍這職銜也該升一升了。
為了不被人詬病,將軍的功勞暫且記下,但其餘有功的將士不可在遷延,將軍上個奏功的文書來,底下的將士想要個什麼官職一並說了,非常時期,雜七雜八的規矩也就不用多講了。”
趙銘道點點頭,自己雖說拒絕了丁魁楚認自己當幹兒子的好意,可十萬兩銀子終究是發揮了作用,手下的弟兄也能名正言順的光宗耀祖了。
“多謝恩相,若無恩相,卑職莫要升官,就是能否活著都未可知呀。”趙銘道掩麵說道。
丁魁楚倒是不在意,說道:“有一件事,本官想要問問你的意見。”
“請恩相吩咐,恩相說啥就是啥。”趙銘道拍著胸脯保證。
丁魁楚說:“你且先看看這封信。”說著,把一封拆開的信件放在了趙銘道麵前,趙銘道一看,前後都塗抹了不少,而寫信的人竟然是滿清的某位官員,是要求丁魁楚把自己在黃埔、新塘俘虜的八旗兵弄出來,用贖買的方式送回去,而看言語中的意思,這還不是這人與丁魁楚第一次通信了,而且條款也不隻是這一條。
趙銘道看信的功夫,丁魁楚眼睛一直盯著他,在丁魁楚的了解中,趙銘道是一個抗清意誌極為強烈的人,他以為趙銘道看到這封信會暴怒會嫌惡,丁魁楚也計劃好按照趙銘道的反應好好配合一場,可趙銘道臉上還是那副表情,偶爾也隻是皺眉,略有難色。
“恩相,信上說有四十四人,實際不準呀,俘虜的八旗兵有五十六個呢。”趙銘道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丁魁楚是個奸臣,這是公認的,曆史上他還是個漢奸,而且是愚蠢的漢奸,趙銘道也是知道的,他可不會因為自己暫時改變了曆史,就認定丁魁楚由奸轉忠了,這次送錢拍馬屁的,是想借著丁魁楚還是首輔,可以撈取更多的權力和政治資本,目的還沒完全達到,自然還要應和著些。
惹怒了丁魁楚不行,讓丁魁楚投了滿清更不行。
而丁魁楚聽趙銘道說了這話,捋須一笑,趙銘道竟然完全沒有憤怒的意思,證明他是可以操作的。“是嗎,五十多個呀,哎呀本官竟然不知將軍如此勇武。”丁魁楚說道,見趙銘道不搭話,問道:“將軍以為,這信該如何回應?”
“斷不能就這麼送回去!”趙銘道一句話,讓丁魁楚臉一黑,第二句話確實讓丁魁楚又重燃了希望:“恩相,五十多個人送回去,咱們擔著多大的幹係,您是首輔也不行,這麼大的風險,怎麼也得換些銀錢,一個韃子五百兩,二韃子三百兩不為過吧。”
“嘿嘿嘿.........。”趙銘道起身,擺出一副貪婪的模樣,說道:“恩相,咱又不是換錢自己用,您想,廣州光複了,該贏得贏了,該立的功立了,這些俘虜砍了不過是錦上添花,若是能換些白花花的銀子來,用在咱們的抗清大業上,那才是真的為國謀劃,對吧。”
丁魁楚聽了這些無恥的話,哈哈大笑,他不怕趙銘道無恥,就怕他過於方正了,也不怕趙銘道貪錢,貪財的人才好用,丁魁楚說:“本官一直說將軍通達,果然不負本官所望,就是這麼個道理,洪天擢枉讀聖賢書多年,就是不懂這些道理。”
趙銘道心裏冷笑,老子放韃子回去,是為了長遠打算,你丁魁楚的價值還沒用光呢,再者說,人放回去又沒說囫圇個的回去,把大拇指斬斷了送回去,拉不了弓握不住矛,廢了的丘八有啥用?
“恩相說的對,洪天擢就是迂腐之徒,反正卑職和他合不來,但是有一句話,卑職想多嘴一句。”趙銘道抱拳說道。
丁魁楚熱情說道:“你我之間,哪裏有什麼多嘴的呢?”
趙銘道這才說道:“雖說換俘擔著通敵的嫌疑,但為了大明咱也就做了,但其他條款恩相可得想清楚,莫要步了鄭芝龍的後塵,那鄭芝龍鼠目寸光人又愚昧不堪,韃子南下的時候,封了張存仁做閩浙總督,鄭芝龍這廝意欲歸附,求閩粵總督之位,韃酋答應,他就中計了,真是一個傻瓜蛋,人家有了閩浙總督,怎麼封閩粵總督,一個福建能掰兩半呀,再者,韃酋博洛有什麼資格封總督呢,這種三歲小孩都騙不了的話,鄭芝龍竟然上當了,傻瓜,大傻瓜!”
丁魁楚一聽這話,先是一驚,繼而臉色陰鬱,因為在他劃掉的條款裏,佟養甲也答應自己兩廣總督之位,現在聽趙銘道一說,自己確實是輕信別人的傻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