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長安長明64

鳴風將手帕遞到唐毀麵前,說道:“要不您還是……”

“無礙。”

有人將旁邊的木板給拆開,灰塵漂浮在空氣中,引的人連連咳嗽,再加上作嘔的味道。

這裏居然會有人,實在不可思議。

光是想想都知道有多窒息。

“這袁邵在搞什麼鬼,我就說,隻要和他扯上關係,哪裏都不對勁,奇奇怪怪的……我這,啊,主人,這不是……”

唐毀冷冷道:“我看見了。”

在場的人看清楚這張臉之後,全都倒吸一口涼氣。

“他……”

鳴風看了看唐毀,立馬掀開鐵欄,咻一聲便跳了下去。

“愣著幹嘛啊,快下來救人!!!”

這個不見天日的地牢裏,居然關著盛元長安的李大都督!

他的精神明顯出了問題,完全不是正常人,衣不蔽體,左腕以一個極其詭異的姿勢向上翻著,麵部黢黑,睡覺的地方甚至還有被咬死的老鼠。兩根窄小的木棍上鋪著一層薄薄的被褥,旁邊就是被摔碎的碗,黑色散發著惡臭的吃食,已經分辨不出來是什麼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鳴風想把他扶出來,可一見到太陽,他就開始尖叫,然後一直往地牢裏跑。

“李大都督!!!是我們啊,這裏是長安,您快出來,沒事的,李大都督!!!”

唐毀的眼神十分複雜,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之後,解開自己外衫,走到地牢裏,蓋住了李大都督的腦袋,隨之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道:“你回家了,回家了。”

李大都督逐漸冷靜下來,瘦弱的身軀站在角落裏,忽然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些什麼。

“先上去,然後睡個好覺。”

誰又能想到,曾經為長安鞠躬盡瘁的李大都督,居然會被困在這種地方,他本該受萬人敬仰的,而不是與老鼠生活在一起。

“王爺!!!”

李大都督被人帶回了唐府。

“說。”

“先皇……先皇就站在福祿殿門口!!!”

唐堅出現在眾人麵前,這和被雷劈中了沒什麼區別。

當時皇帝駕崩,唐深上位,舉國同哀,這個消息還讓眾多百姓覺得十分惋惜,畢竟能有這麼一個會為普通人著想的君主,實在難得。而且唐堅得病也是猝不及防,去世更是出人意料,明明前不久還跟著幾位武將去圍獵場,精神十足,結果不到半月,便因為不治之症去世。

如此這番,根本就經不起推敲琢磨。

“該不會是……先皇成了神仙之後下凡了吧……我怎麼有些發抖啊,嚇人。”

“大白天的。”

幾個士兵就站在半山腰的歇息處,抬頭看著上方的福祿殿,等著主心骨過來拿主意,他們可不敢隨便亂來。

不多時,便有一個穿著鎧甲的男人向山下望,喊道:“你們是哪一邊兒的人?姓唐的就在我手裏,要是再敢往前一步,就等著給他收屍吧!”

“……”

唐毀大老遠便看見唐堅。

他蒼老了許多,頭發已經全白,穿著粗舊破爛的長衫,不似往常一般整潔,也沒有了威嚴之氣,連後背都被壓彎了,和客棧裏點頭哈腰的小二沒什麼不同,都是要看別人的臉色。

這不該是他。

李大都督也一樣。

“我家主人名叫唐毀,王爺他是……”

甘毅本想試著和他們聊一聊,看能不能將先皇換下來,要不然這風吹日曬的,再怎麼樣也是要遭罪的。

“袁邵已經死了,你們接下來的命,在我手裏。”

唐堅方才聽到唐毀這兩個字時,身體明顯一頓,待腦子請醒過來後,立馬看著山下向陽而站的唐毀。

他長的已經很高了,眉目之間是上過戰場,見過死人才會有的殺氣,在這種時候,一般都是警告和威脅。

真的是活成了能照顧好自己的大人了。

“反正已經見血了,我不介意繼續往上殺。”

那人看見唐毀如此無所畏懼,囂張的厲害,還有些嘴硬,於是說道:“你們敬愛的皇上在我手裏,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亂來。”

“你有家人吧?妻兒?父母?再加上什麼表哥表妹,大伯二伯……隻要他少了一根頭發,我發誓,你們全家都不會好過的。”

“……”

簡直就是個瘋子。

“站住!站住!!別再上來了!”

柏寧已經帶著十來個人去到了福祿殿的門口,再往前走幾步,基本上也就能和唐堅麵對麵了。

“站住!!!我真的會殺了他的!”

唐毀完全不理他,任憑他喊的撕心裂肺。

“我這裏還有機關!!你們過來都得死!站住!聽見沒!”

柏寧再次強調:“袁邵已經死了,而且死的十分痛苦,你的靠山還有誰?現在誰還能來救你?”

“你們……”

唐堅腦袋亂糟糟的,他不知道自己居然還能活著見到唐毀。

福祿殿門口有四五個人守著,手裏都捏著繩子,隻要用力拉下,很快便會有巨石滾下。

“是袁邵逼我的!!他綁架的先皇!”

這已經被唐毀激的方寸大亂。

“倘若放了他,我會有什麼好處?!”

唐毀早就耗盡了耐心,一抬手,大殿門口的四五個人便被弩箭射死,正中心髒。

“磨磨唧唧,吵吵鬧鬧的,真是煩人。”

他再一抬手。

旁邊看著唐堅的兩個人也應聲倒下。

“我放我放!!!別殺我!”

唐毀留下他,你會就是為了問問題罷了,畢竟現在看來,一個銅佛殿同時關了李大都督和唐堅,實在是太荒唐了。

燈下黑,也不過如此了。

“來人!!!快送先皇回宮!!!”

唐毀背著他上了馬車。

“去唐府。”

唐堅的臉色不太好,他不說話,隻是盯著唐毀看了好幾眼,最後不知道是不是繃緊的神經忽然鬆懈,他慢慢閉上眼,睡了過去。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解決好,唐毀並沒有歇下來,而是連忙去了府上的地牢。

銅佛殿。

他是一定要問清楚的。

十年時間,盛元長安的皇上,大將軍,大都督,全部假死,不管是利益還是其他什麼東西,都太離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