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西域風雲26

沈枝硯的權威從來沒有人敢挑戰。

而如今,曾勢不但闖入了他的軍營,還綁走了沈枝意,就連丫鬟明汐,也是死的極慘。

接二連三的事情被傳回長安,很多東西已經開始瓦解。

沈枝硯之所以要去西域見曾勢,表麵上是談判,實則二人之間老謀深算,互相試探。

李大都督戰死後,盛元換帥,還橫空冒出個唐毀,頗有本領,守住了西域的好幾次進攻。

而唐深傳達了袁邵的意思,目前兵力匱乏,能不戰便不戰。

雙方都有顧慮,於是就達成共識,見一麵。

曾勢還特地點名了唐毀,隻不過後者不給麵子罷了。

在是否開戰這件事情上,唐毀與所有人都站在了對立麵。

直到他三天兩夜收回關家嶼,而且還未動用南詔的一兵一卒,這才敲醒了遠在長安的袁邵。

原來天煞孤星唐毀,竟然是一隻沉睡的雄獅。

沈枝意被擄走,唐毀單槍匹馬衝到沈枝硯麵前,質問他為何獨自回盛元。

李大都督慘死,南詔百姓受辱,親妹妹消失在自家土地。

他竟然還唯唯諾諾的返回,這跟手下敗將有什麼區別?

最終得到的回答隻有一句。

我不需要任何人來質疑我。

唐毀立馬起草狀告書,還立下軍令狀,與西域一戰,由他來打。

倘若輸了,隻管將九九八十一根封魂釘釘進他的骨頭,永世不得輪回,遭世人唾棄,絕不後悔。

唐深自然是拿不定主意的,隻能看袁邵的想法。

這件事情,最讓人頭疼的,還是唐毀上邊兒的沈枝硯。

堂堂歸德大將軍,忽然就被一個毛頭小子給篡了位,怕是要被恥笑。

於是,這樣“不倫不類”的局麵,隻能僵持著,就連平時擅長謀劃的袁邵也拿不定主意。

之前棗山一戰,現在想來,唐毀確實是把他耍的團團轉。

西域近幾年氣焰囂張,袁邵明中暗中也受了不少氣,如若能打壓一下,自然是最好的。

但沈枝硯……手中還有秘密法寶。

真是兩頭都不好管。

在三方的僵持下,唐毀隻要有空,就會到西域尋找沈枝意,有時候不吃不喝,三天跑兩趟,他也是能堅持下來的。

整個盛元,隻有他站出頭,與西域,與曾勢為敵。

現如今,親近的人都知道,沈枝硯與唐毀,早已一拍兩散。

好在之前以孫壬威為噱頭,將沈枝硯派來的奸細給抓了出來,所以整個南詔軍營,目前還算是密不透風。

像這樣偶爾離開一兩天,還是能應付過去的。

鳴風以前就來過西域,那時候唐毀在眾人眼中還是個廢材,沒什麼用,所以身邊的眼線少,出來打探消息就容易許多。

“三年前,李大都督沒搬來救兵之事,居然被曾勢知道了。他隻用一夜時間,便布置好戰術,絲毫不猶豫,趁著李大都督兵弱之時,一舉殲滅。我後來按照您的吩咐,在西域埋伏數月,藏匿的地方,就是午堂縣。”

“鳴風?”

“啊?主人怎麼了?”

唐毀沉默片刻,問道:“我公開同西域為敵,你覺得是對是錯?”

“肯定是對的啊,您做的決定,絕對沒問題。”

“我好像,從來都是與他們不同的。”

不知為何,寥寥幾句,鳴風卻感覺到了唐毀眼中的落寞。

自家主人,好像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孤軍奮戰。

不管走什麼路,都十分孤獨。

“您放心跟西域一戰,鳴風絕不後退。”

“……”

在曾府附近,他們倆的行動也受限,尋找了幾個時辰後,唐毀這趟還是未能如願。

明明知道沈枝意就在這兒,但南詔不能一日無主,所以他走的並不甘心。

愛人與江山。

千古難題。

鳴風忽然就想起先皇以前說過的話。

“有唐毀,是盛元的幸事。”

那時年紀小,並不知道這幾個字的寓意,現在仔細想來,才不經感歎先皇的獨到之處。

哪怕與所有人為敵,也要護住唐毀。

還特地將自己派到他身邊。

沈枝意消失之後的某天深夜,唐毀說道:“我無法抽身,如若她因此丟失了性命,或者受了苦,就等打敗西域後,我親自去見她。”

自己內外受敵,想要用之前的影子術來分身,實在太過困難。

計謀一旦被揭發,盤踞在身邊的幾十萬敵軍一擁而上,這南詔,就算是真的完了。

本來唐深給的兵力就不多,現在還有一大半在沈枝硯手裏,沒有萬全之策,他是真的不敢隨便離開。

還有送去長安的軍令狀,也始終得不到回複。

孫壬威有次喝多後迷迷糊糊說了句:“這和當年的李大都督有何差別,實在是報國無門啊!”

軍心動搖。

這比任何事情都還要恐怖。

唐毀罰他閉門思過三日,官降一級。

這次出來與西域交戰的士兵,有七八成都是不服唐毀的。他們根本就想不通,自己為什麼就不能跟著歸德大將軍去汾河,非要在一個毛頭小子手下做事,越想越覺得憋屈。

直到關家嶼一戰,唐毀打出點名號,這下麵的人才安靜不少。

但質疑的聲音還是存在。

“還軍令狀,我看他是癡人說夢,也不看看自己手裏有幾個兵,就敢跟人家曾勢叫板。”

“我們與歸德大將軍本就是一家人,這可倒好,給整成楚河漢界了,我兄弟還在那頭呢。”

“要我說啊,明兒早收拾包袱,直接去汾河投靠歸德大將軍算了,我看這唐毀,說他是小白臉都沒人會懷疑。”

碎碎叨叨地調侃著,唐毀就站在不遠處,身旁的胡袇早就氣得冒煙,都快把手裏的大刀給砸過去了。

“少爺,您快發句話呀,我實在忍不了了。”

“忍著。”

“少爺!”

唐毀麵不改色,慢悠悠道:“明日叫幾個管事的過來,記得等我睡醒再敲門啊。”

“……”少爺的心思你別猜。

“我後日再去一趟西域,還是老樣子,汾河那邊的情況,你要親自盯著,決對不能換人。”

“少爺放心,有什麼風吹草動,我立馬給您帶話。”